江茶并不是第一批来试镜裴离的演员。
裴离这个角色一共定下过三人。
第一位是著以美艳扬名的湾湾女星肖心悦,在进组前一日被爆出政|治立场有问题,第二天就被全网封杀;
第二位裴离是新晋小花苏婉婉,进组试戏的时候座下的马突然受惊,不懂马术的苏婉婉直接被掀翻在地,至今还在医院打石膏。
而第三位是前不久新婚的童星杨诺,她的情况更加离谱,在开拍第一天,丈夫被狗仔拍到夜会嫩模,这位姑奶奶连夜打飞的前去捉奸,只留下了厚厚一笔违约金和在风中凌乱的宴凯本人。
一波三折,事不过三,“裴离”不吉利——他们这一行尤其讲究这些。
也是这个原因,导致程东手底下稍微红一点的都嫌弃晦气不愿意来,糊咖里又没有演技能经得住宴凯和大荧幕检验的,送来除了证明扬声娱乐草包遍地没有任何价值。
再加上太子爷迟燃的百般挑剔捣乱,这个角色已经从炙手可热的香饽饽变成了只可远观的臭豆腐。
而对于程东来说,只剩一个江茶,物美又价廉。
江茶平静问他:“程东,你真能找到人顶替我吗?”
程东哑口无言。
江茶收回手机,“程经纪,你还有别的事吗?”
程东的脸色冷成二月浮冰。
“看来是没有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再见。”
江茶径直掠过程东,不管身后人什么反应,缩着脖子一头蹚进冬夜里。
***
江茶预定了在影视城附近最便宜的青年旅社,下了公交跟着手机导航走了好久,才终于在一条小巷里看见招牌灯坏掉一半的小旅馆。
入住的时候已经是凌晨,老板是个四五十岁的胖男人,打着哈欠眼都没抬就丢给她一把油腻腻的钥匙,继续看着电视里的激烈球赛。
江茶拿了钥匙刚要上楼又折回来,她在冷风里走了太久,血液都快凝固了,急需解冻。
但青年旅社只有集体浴室。
“老板,请问还有热水吗?”年轻女孩的声音略微有点抖。
老板抬头,不耐烦的话到了嘴边,却在看清江茶小脸的那一刻活生生憋了回去,仅剩的一点不悦也瞬间烟消云散。
“哪能没有热水呢,咱都是24小时供应,服务老好的,”他搓着手笑了下,热情指明方向,“呐,往左拐最后一间就是澡堂,你去了就能看见。”
江茶:“好,谢谢。”
老板在这深夜里忽然变得健谈,眯眼貌似亲切地问:“你一个人来的啊?”
江茶捏着钥匙锯齿狐疑点头。
老板“啧”了一声,感叹起来:“小姑娘长得漂亮不说还这么独立啊,真是不容易啊。”
江茶皱眉,不明白这种没营养的对话有什么继续的必要,只好礼貌笑了下,转身就往浴室走。
身后电视机里的球赛进了精彩一球,却没听见观众欢呼。
***
浴室没人,生锈的花洒往下漏水,地上潮湿又阴冷,寒风打个旋儿穿过,温度低得像是来到了冰窖。
江茶没敢耽误,迅速脱了衣服去洗澡。
不知道是不是太冷的缘故,水压不稳,半绣的花洒出水困难,像个尿频尿急尿不尽的晚期患者,水流一会大一会小,一会冷一会热,淅淅沥沥,一个澡洗得要多憋屈就有多憋屈。
说好的24小时有热水,服务老好的呢?
这老板说话像放屁一样。
江茶估摸着继续洗下去得感冒了,三下五除二收拾好回了房间。
旅社房间很小,一间屋子里只有一张硬板床,连床头柜都没有,靠近隔壁房间的横梁被打断一截,塞进台空调,实现了一机两间房共享的省钱大计。
江茶这屋没有遥控器,估计是被隔壁拿走了,不知道是温度开的太低还是空调老化,吹出来的热风不比外面暖和多少,还时不时要输送些冷风出来。
江茶在被窝里缩成一团,脚都不敢伸直,捂不热。
手机“叮”了声,是高婷那边发了日程安排,明天剧组要开始集中围读剧本。
那么快就又要去见迟燃的臭脸了。
江茶想起那头金发,后脑勺就一抽一抽的疼,怎么也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