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近了。
怎么办?
要往哪走?
到底哪里才是出路?
忽然,刺眼的灯光在长巷外慢悠悠晃过,江茶在恍惚中像是看见明火的飞蛾,连忙跌跌撞撞冲了过去。
冬季的街道萧索安静,落叶卷上黑空又降落,被走走停停的摩托利落碾碎,变成零落的枯败。
迟燃半靠在摩托旁,金发横七竖八地耷拉着,一双长腿一弯一直随意摆放,占据了不小的面积,依旧打眼得紧。
他抬手扣下头盔,袖子被松垮卷起,露出清瘦的腕骨,眯眼遥遥看着不远处无人的公交站台。
他刚在市区飙了两圈回来,油都烧光了,心却静不下来,乱得像解不开的线团。
“江茶——”迟燃唇角勾起一丝自嘲的笑,“原来他妈只有我一个人是傻逼。”
“这么多年了……”
迟燃起身,看了眼机车,眸光黯下去。
手机屏幕被点亮,迟燃拨通电话,“小胖,过来把我车拖回去,我在——”
迎面一个女人从小巷中跌撞奔来,一把抓住迟燃的手。
“操,你谁——”
女人抬了头,凌乱的黑发中露出一张惨白的清丽脸庞。
“江茶?”
迟燃一瞬间懵在原地,声音有不可控制的轻颤。
江茶意识混沌,隔着身高的距离,高个男人的脸在她眼前模糊一团,只有那簇灿金色的发像烈焰醒目耀眼,宛如在漆黑冬夜中永动燃烧的长明灯。
“救、救我……”
话没说完,江茶彻底昏了过去。
迟燃接住她,江茶半张脸靠在他的胸口,女人滚烫的体温瞬间如烙印一般传进紧贴无间肌肤,顺着纹理蔓延进五脏六腑,立刻在心头炸开,烫得迟燃指尖都泛白。
他瞬间僵硬了半边身子,匆忙把外套罩在江茶身上,扶着人站直,一抬头对上了一张怔冷的脸。
迟燃看了眼自己怀里的人,旅店老板急促惶恐的呼吸声在寒夜里油然升腾,那双凌厉的眉眼瞬间泛起阴沉——
“是你在追她?”
***
江茶睁开眼,外面还在下雨。
雨水闷闷打在玻璃上,顺着不可控制的水迹汩汩流动,潮湿的动静顺着天花板传进江茶耳蜗。
天色灰得厉害,分不清是傍晚还是白天,头顶的灯光却是暖融融的米黄色。
茫然片刻,嗅觉终于迟缓地恢复,江茶隐约闻到了浅淡的消毒水味儿,明白过来这里是医院。
输液管里透明液体源源不断,像细小的溪流通过血管输送进身体,伴随着冰冷的雨声凉透了江茶半边身子。
好像血液都要凝固了。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江茶挣扎着坐起来,觉得浑身的关节都变得僵硬了,一动就咔咔响,脑子里还有钝拙的闷疼,是高烧的后遗症。
江茶转动脑袋,发现这里应该是个单人间,自带了独立的洗手间,入口处甚至还有小小的吧台和冰箱。
VIP病房?
这一天得多少钱?
她哪里住得起这种病房。
江茶赶忙扭头找手机,门在这时被推开。
来的不是医生。
是个拎着牛皮纸袋的矮胖男人,裹在黑色的羽绒服里,衬托得那张脸更像发面馒头。
他看见江茶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又很快露出个憨厚到缺心眼的笑。
“江小姐你醒啦。”男人热切招呼。
江茶不认识他,“您是?”
“你叫我小候就行。”
体型和“猴”没有半点关系的男人从宽阔的门口挤进来,利索地拆了牛皮纸袋,里面是个小小的砂锅,边缘用锡纸包着,还有只原木色的餐具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