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太特别了。
清冷与孤傲并存,轻轻看人一眼都像在放电,浑身上下都叫嚣着“你配吗”。
偏偏笑起来又像个小朋友,眉间的冰融化掉,高贵冷傲全都不见,只有少女的美好和柔软。
他顿了顿,现在只好庆幸还没表白,给自己留了几分颜面。
喻嘉树又看了他一眼,“干嘛,还伤感上了。”
搂着他继续走,边走边说,“哥给你找个更好的。”
“我想想啊……”
“阮枝南,怎么样?”
顾西铭:“……”
不怎么样。
是亲兄弟?
你想看我被江旬打死吗?
男子3000米跑完,运动会所有项目就都结束了。
最后闭幕式,校长例行讲了快半小时的话,温吞啰嗦的发言都快把燕啾那点放周末的快乐磨掉了。
她硬生生憋了个哈欠回去,眼泪涌在眼底。
蒋惊寒换好衣服,单手插裤兜,斜斜站在队伍最后面,在一群嬉笑打闹的男生中间很是显眼。
终于结束了,燕啾叹了口气,往教室去。
逛了一上午街,又在操场溜达一下午,她现在累得只想睡觉。
“欸,啾啾,你不去聚餐吗?”宋佳琪踮着脚在后面喊她。
燕啾摆摆手,“你们去吧。”
宋佳琪还没来得及说话,蒋惊寒就从后面走上来,跟她挥了挥手,懒懒散散道,“我也不去了。”
宋佳琪:……哦。
我本来也没想过您要去好吗。
“走吧。”
燕啾迷迷糊糊地跟着蒋惊寒,感觉自己眼睛都糊在了一起,像具只会机械走路的行尸走肉。
期间也不知道蒋惊寒几次拎着她的书包带子,提醒她注意车或者红绿灯。
后来蒋惊寒看她意识恍惚,索性直接扯着她袖子,把人带回家。
她当然没看见十班一群人坐在火锅店门口,远远的看着像蒋惊寒牵着她手一样,一群呆滞的脸。
“靠,我没看错吧?寒哥和啾姐??”
李明骏目瞪口呆:“……这,这……”
这也太快了吧??
怎么一点征兆都没有啊!
杨升淡定地往清汤里下蔬菜,厚厚镜片下仿佛透着看穿一切的智慧光芒。
宋佳琪拧酸梅汁的玻璃瓶老没拧开,撇嘴搁在一旁,“没看错。不过最好当没看见。”
杜飞宇下了一盘肥牛,顺手拿过来帮她开了,接道:“对。”
“他俩喜欢搞地下恋,秘密到自己都不知道的那种。”
“咱成全一下。”
*
燕啾到家跟奶奶打了个招呼,倒头就睡了。
手机铃声把她吵醒的时候,天都黑了,燕啾迷迷糊糊看来电。
“喂?”
“啾啾,我忘带钥匙了,你在家吗?”
“我一个人站在门口,弱小,可怜,又无助。呜呜呜。”
燕啾无言片刻,坐起来打开灯,“你过来吧。”
燕奶奶正跟着电视学做改编版广播体操,闻声去开门。
“哎呀,晚晚呀,你来找啾啾吗?”
蒋唱晚笑得很甜,“对呀奶奶。您吃饭没呀,我都闻到饭菜香啦。”
“吃了吃了。你这孩子,嘴真甜。”燕奶奶最喜欢别人夸她手艺好,现在笑得开怀,“老头子,快去拿点水果零食。”又扬声喊,“啾啾——晚晚来啦。”
“知道啦。”燕啾穿着睡衣,在房门口探出一个脑袋,“快进来。”
“不用了奶奶,我吃了饭来的,现在撑得很。”
蒋唱晚换了拖鞋,一溜烟儿进了燕啾房间。
她第一次来燕啾家。虽说邻居这么久了,燕奶奶人也好,但一直不太熟,每次邀约,她都不好意思真的来做客。
蒋唱晚打量着燕啾房间。
很少女的风格,粉白交错。窗帘是白底粉色小碎花,缀着荷叶边。床单被套全是法式风格,优雅又漂亮。书架上一排排书整齐的排列着,不少都是烫金的英文书脊。
燕啾被子盖的厚,所以还穿着夏天那件吊带裙,只不过裹了件厚外套。
“你刚在睡觉?”蒋唱晚找了个看起来就很舒服的单人小沙发坐下。
“嗯。不过也差不多该起了。”燕啾起床气消得差不多了,直接在毛绒绒的白色地毯上坐下,打开平板,瞥她一眼,啧了一声,“你哥也喜欢坐那个。”
“你们怎么回事,地毯不舒服吗。”
“舒服啊!我是想坐的,又害怕看起来很没形象。”蒋唱晚麻利地从小沙发上下来,怀里抱着个抱枕坐到她旁边,眼睛里放出八卦的光芒:“我哥经常来啊?”
……蒋惊寒上次来,是半夜三更溜进她房间教她练字,上上次还是半夜三更,教她写数学。
想到这儿,燕啾嘴角抽了抽,转移话题:“也没经常吧,”指了指平板上的电影界面,让她挑,“看哪个。”
“我想看综艺。”蒋唱晚手指翻了翻,“这个吧?”
燕啾起身去开投影仪,“行。”
蒋唱晚剥开一个橘子,没被综艺迷了眼,接着追问:“欸,你俩到底有没啥?”
燕啾一顿,屏幕里蒋唱晚最近粉的墙头爱豆出场了,她面无表情拿着遥控器快进,“没,别问。”
“靠靠靠!!我不问了不问了你停下——呜呜呜给我看我哥哥!!”
晚上十一点,两个人看综艺笑得肚子疼。
准确来说,是蒋唱晚看综艺笑得肚子疼,燕啾本来不觉得好笑,但是她的笑声太有感染力了。
结束后,燕啾把蒋唱晚送到门口,“你哥应该回来了吧?”
“这么晚要是不回来,等我跟妈告状,他得被烦死。”
燕啾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孟阿姨是真的能说。”
“是啊!她话可多了,就没跟我们住,一天能发十条60秒的语音——靠,我这辈子最讨厌听微信语音了!”蒋唱晚愤愤。
燕啾本来还笑着的,这会儿笑容就淡了,半晌,只说,“回去吧。”
蒋唱晚开了门,往后挥挥手,“那我就走——”
“……哥?”
蒋惊寒站在家门口,穿着外套,一手拿着钥匙,另一只手拿着手机通电话,声音很淡,但没有平时冷,好像带了些担心,还在尽力安抚通话那边的人。
“嗯,我刚去学校看了,人没在。她同学说早就走了……”
话还没说完,他顿住了。
蒋唱晚似有所感,胆战心惊,十分缓慢地从书包里摸出手机一看。
……
哥,7个未接电话。
妈妈,19个未接电话。
……
完了。
蒋唱晚手都发抖,颤颤巍巍又喊了一句,“……哥。”
蒋惊寒顿了片刻,眯了眯眼,看不出什么表情,只声音淡淡地跟他亲妈孟晓青女士说,“哦,尸体找到了。”
“待会儿给你回电话。”
然后收了手机盯着蒋唱晚看了快有十秒,面色寒凉,眼神冰的蒋唱晚腿都快发抖,终于勾起一抹讥诮的笑,声音也冷的像冬天浸过水的刀片。
“蒋唱晚,你是不是不会接电话?”
“……我没看到。”她垂着眼,声音很小,底气不足。
蒋惊寒看了眼手机,眉头都没动,“你六点放学,现在十一点二十九分。五个半小时,一句话都没有。你怎么不再晚点回来?”
“再晚点你妈就能从A国飞回来,跟你双双警察局见面。”
“对不——”
“别。”蒋惊寒打断她,“你不会,我就教你。打开你手机微信,给昵称‘95’,或者你的备注是什么,‘臭哥哥’是吗?总之,给他发条微信。”
“也不用解释你在哪儿,在干什么,只要回一条,哪怕是个句号,让他知道你没死就行。”
“这很难吗?”
蒋唱晚没见过他这么冷漠这么凶的样子。
虽然确实是她的错,但这会儿他这样不留情面地训了她这么久,难免觉得委屈,眼泪包在眼眶里,却还不肯让它落。
她努力压抑,却还是带着哭腔,小声道,“……不是‘臭哥哥’,早就不是了。”
她哭了。
蒋惊寒顿了片刻,没再说,沉沉吐出一口气,捏了下眉心,把钥匙扔给她。
“进去。自己给你妈打个电话。”
蒋唱晚越哭越委屈,抽抽嗒嗒地进门了。
燕啾:……
他好凶。
她不知道蒋唱晚没跟家里报备,蒋惊寒这么生气也无可厚非。
现在社会负面新闻这么多,女高中生放学未归,却没跟家里人说一声,难免着急。
别人家务事,自己还是不要管了吧。
她想了想,生怕一个不慎惹到蒋惊寒,被训得妈都不认识,轻手轻脚地准备关门。
“还有你。”
蒋惊寒站在门口睨她,突然冒了一句。
或许是被蒋唱晚眼泪平息了怒气,现在他没这么刻薄,但依旧可以看出比较暴躁,声音冷得快结冰。
燕啾:?
……我怎么了?
难道我收容了犯罪嫌疑人,还要被连坐吗?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她胡思乱想间,蒋惊寒已经走近,左手把门拉的更开,右手撑在门框上,跟她耳朵同一高度,十分具有压迫性。
蒋惊寒勾起一个跟刚刚一样的,讥诮的笑。
燕啾微微往后倾身,都来不及疑惑这过于近的距离,只在心里暗道不好。
果然。
他笑意未达眼底,偏狭长的眼型没有弧度,看起来薄凉又不屑,眼神偏偏又暗的好像能把人吞下去。
他启唇,薄唇一开一合,一字一句,咬字清晰到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吐出一句话。
“你拿喻嘉树送你的奶茶,送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
好可怜哦小少爷(无辜脸
第16章 第十六颗糖
蒋唱晚进了门,还哭了几分钟,才拿起手机给她妈打电话。
“喂,妈妈——”孟晓青还没说上话,她又没忍住掉眼泪。
“哎哟,蒋唱晚,别哭了。这件事本来就你的错,这么晚回家怎么都不跟你哥说一声啊?晚上有多乱,你一个人在外面有多不安全,你知不知道啊?”
孟晓青虽然见不得她哭,但该讲的道理,她还是硬着心肠给她讲。
“我……我知道,我就是没带钥匙,回家的时候他又不在家,我就到燕奶奶家里去了。”
说完这句话,她打了个哭嗝儿,越发委屈。
“我又没有到处乱跑,我只是忘记给你们说,手机在书包里,没开声音,也没发现电话啊。”
“我又不是故意的,他干嘛那么凶啊!”
孟晓青看她越哭越厉害,赶紧哄她,“唉,这样啊。以后这种事不能忘,听到没有?”
这时候蒋惊寒推门进来,依旧带着夜风寒气。
蒋唱晚抹了把眼泪,瞥了他一眼。
不想看见他,就往房间里走,还摔了下门。
“听见了。”
孟晓青对她这脾气了如指掌,“又发脾气呢?你哥训你了?”
“你也别怪他,我们都不在国内,就他一个人管你。大晚上的,你想想,你放学就失联了。电话打不通,他还去学校找你。我没有你班主任的电话,他到政教处去找你们邓主任要的。结果人还说你走了。”
“我看看,八点吧,他估计在外面找了你三个多小时。看着挺冷静挺成熟一人,结果还不是有点慌。唉,到底还是小孩子啊……”
孟晓青絮絮叨叨一堆,蒋唱晚却顿住了。
十一月初,气温早就降下来了。而且这两天降温,格外凉。到晚上,还偶尔刮妖风,冷的人牙齿都在发颤。
蒋惊寒穿着一件薄外套,里面就一件短袖,在这个冷得发抖的天气里,找了她那么久。
怪不得他说话那么冷。
好像也不怪他。
蒋唱晚眼眶慢慢又发红,望了眼门的方向,有点后悔了。
发脾气一时爽,事后火葬场。
“欸,你刚说你去燕奶奶家了?”孟晓青问。
蒋唱晚闷闷地应,“嗯。她家孙女儿回来了,我跟她关系挺好的。”
“哦,燕啾啊?挺好一姑娘。唉……”
孟晓青在那边欲言又止,叹了两口气,余音很长。
然后又絮絮叨叨叮嘱了些事,让她在学校还是努力学习,注意锻炼,不要熬夜,别减肥不吃饭,对燕啾好一点,最后让她跟哥哥好好道个歉。
蒋唱晚都一一应了。
晚上十二点三十,蒋唱晚在厨房里对着一碗黑色液体发愣。
她看看手机上“暖身防感冒姜汤”的图片,又看看自己盛起来的这碗。
……好像差别有点大。
算了,管他的。
她端起这碗黑色姜汤,敲响了蒋惊寒的房门。
没人应。
这个点,他必不可能睡觉。
可能只是不想理她。
她心一狠,伸手开门。
没锁。
果然,房间里亮着灯,蒋惊寒坐在床边,两腿分开,手撑在膝盖上,俯身打着游戏,眼都没抬。
刚洗了澡,头发还有点湿,眉间依旧有寒气。
蒋唱晚听见一声“double kill”,赶紧立正靠墙边乖乖站好,直到过了一会儿,听见“victory”和水晶破碎的声音,才喊他,“哥。”
蒋惊寒掀了掀眼皮子,没什么表情。
“谁你哥。”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蒋唱晚秉持这一法则,终于成功,蒋惊寒像被她烦到了,手机往床上一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