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嘉树说,“干什么,我发小,别一天乱想。”
燕啾刚拿出手机看到宋佳琪的回复,觉得有点奇怪,但还是回了句:“陶记小吃。”
“原来你提过的去上海的好朋友是她啊。”“我也想有这么漂亮的发小。”“好啊,燕啾居然是你朋友啊,我们天天夸她,你都没告诉过我们?”隔壁桌男生就很夸张,是那种很友好的开玩笑,燕啾没忍住发笑。
喻嘉树看着他们浮夸,嗤笑一声,“演够了没?”
“没,”其中一个挺帅的男生很诚实地走过来,“你好,我是顾西铭,喻嘉树一个班的。”
燕啾眨眨眼,“……哦,你好。”
“……能加个你微信吗?”
燕啾看了眼喻嘉树,后者没说话,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别看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过了几秒又切换成“不过我这哥们儿人真挺好的要不你考虑一下?”
燕啾:……
毕竟是喻嘉树朋友,不好当面拒绝。
而且确实挺帅的。
谁会不爱帅哥呢?
于是她点开微信名片,举着手机准备给他扫一扫。
一只手突然从头顶上伸过来,抽走了她手机。
……这个方式,这个手法,令人非常的熟悉。
燕啾转头,看见蒋惊寒站在她身后,脸上没什么表情,垂着眼,神色自若地准备下楼。
“哦,我身上没带现金,借你手机付钱。”
走到一半又倒回来,看起来挺真诚的,对愣住的男生说,“不好意思啊。”
燕啾:……行吧。
作者有话要说:
诡计多端的臭男人!
第13章 第十三颗糖
“没事,”顾西铭挑了挑眉,也没觉得尴尬,收回手机跟燕啾说,“那我回去再加。”
燕啾有点不好意思,眨眨眼,说好。
喻嘉树抬眼瞥了蒋惊寒一眼,后者端着碗燕啾同款冰粉,但是少了许多冰,神色自若地坐下来,把这碗和燕啾那碗换了换。
燕啾顿了顿,“……你怎么在这儿?”
“刚好路过。”“蓄意偶遇。”
两个人声音同时响起。
燕啾:“……”
作为三人帮里的唯一一位通情达理的女性,以及贴吧cp文粉头,燕大小姐觉得她有义务担任这个金牌调解人的职位,为同人文cp粉带去一丝丝“我磕的cp是真的”的希望。
她把碗移开,做出一副正经谈事的样子,屈起手指叩了两下桌子,“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蒋惊寒和喻嘉树双双掀起眼皮子对视几秒,然后移开,竟然默契地都没有说话。
蒋惊寒低下头刷手机。
喻嘉树开始转移话题:“你之前说的文综资料,我让附中的朋友帮你买了。你到时候联系一下她。”说着给她推了个微信号。
又这样又这样又这样。
还有什么事是她不能知道的吗?
如果是屁大点事也不至于一副反目成仇的样子吧。
那还能有多离谱?
难不成他俩喜欢上同一个女生,然后仇人见面分外不爽?
……
燕啾一阵恶寒,吐了口气,十分憋屈,“哦,好。”
“她叫啥?”
“阮枝南。”
好熟悉。
燕啾惊讶道:“啊?这不就是附中校花吗?”
连蒋惊寒都抬起头来,神情微妙地复述了一遍,“……谁?阮枝南?”
喻嘉树莫名其妙,“对啊,怎么了?”
蒋惊寒挑了挑眉,没再说话。
没怎么。
一个让江旬心甘情愿喊他大哥的女生罢了。
燕啾看看喻嘉树,又看看蒋惊寒。
……不会真的是这个剧情吧?
附中校花,喻嘉树所谓的“朋友”,蒋惊寒一听到她名字就有很大反应……
燕啾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跟她什么关系啊?”
喻嘉树:“?”
“就普通朋友啊。”
蒋惊寒好像脖颈有点不舒服,右手搭在后颈揉了揉,冷淡道:“不认识。”
?
不认识你这么大反应?
大哥,你这幅表情明明就很不爽啊?
再联系一下之前“绝情酒吧打人事件”,燕啾觉得她已经差不多可以推知全部故事了——
蒋惊寒喜欢校花,而校花芳心暗许喻嘉树,喻嘉树又只把她当普通朋友,校花怕破坏他俩的感情,随便找个人搪塞了一下蒋惊寒——却不料,蒋惊寒找人把那个倒霉鬼打了!
事情就此败露,兄弟二人反目成仇。
燕啾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盯着他俩的表情越发神秘莫测。
到最后喻嘉树竟然还看出了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蒋惊寒也不知道她在乱想什么,皱眉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宛如看个智障,“还吃不吃?不吃走了。”
“……哦。”
“我先去个卫生间。”
燕啾一走,气氛就安静下来。
蒋惊寒神情松懒,右手扯着耳机线。
喻嘉树身子往后仰,靠在椅子上,盯了他好一会儿。
半晌,开口道,“她刚过去的那几个月,几乎每天都打电话跟我哭。”
……
蒋惊寒一顿,发现他在说初二那年的事。
那个他们避而不谈很久的话题。
喻嘉树声音很淡,好像在回想,“后来久了之后怕我烦,就自己忍着。”
蒋惊寒眼睫颤了颤。
他想象不到燕啾哭的样子。
她总是像个小公主一样,像众星捧月的那个月亮,有无数人围绕着她。
她也会因为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而难过吗?
“……算了。”
喻嘉树突然觉得挺没意思的,起身,食指勾起外套,准备往外走。
出门前又突然回头,张嘴犹豫了半天。
“寒哥。”
……喻嘉树已经很多很多年没这么喊过他了。
寒哥。
自从初中开始,男孩们就渐渐注重起了面子和尊严。觉得喊同龄人“哥”,无疑是长他人气焰,灭自己威风的做法。
尽管按年龄来讲,是真的该叫一声“哥”。
喻嘉树也毫不例外。
再后来,就到了燕啾走的时候。
从那以后,他们连对方的名字都很少再叫。
所以蒋惊寒听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称呼,难免一阵恍惚。
好像又回到了他们三个人放学一起回家的时候。
七月的风吹过梧桐树,树影斑驳,枝叶沙沙作响。一声一声的鸟啼从后花园里传来,不停地和路上下象棋的爷爷、跳舞的婆婆打招呼,来不及吃就融化的冰淇淋滴落在水泥地,被太阳晒成软趴趴的黏腻。
喻嘉树没什么表情,“寒哥。”
——“咱这回能不怂了吗?”
运动会第三天,燕啾请假了。
她约了阮枝南拿资料。
附中抓得紧,周末要补课,她不想耽误别人上课时间,刚好两个学校都开运动会,就约在了今天上午。
中心商场。
燕啾到约定地方的时候,星巴克门口已经站着一个女生了。
穿着紫色卫衣,下面是白色复古风长裙,头发微微挽起,露出一截修长脖颈。
挺漂亮的。
燕啾看了看时间,离九点还有五分钟,她没迟到。
“哈喽。”她走近阮枝南,挥了挥手。
“燕啾?”阮枝南问,在礼貌范围内打量了她几眼。
“嗯。你等很久了吗?”
“也没有吧,刚到一会儿。”阮枝南把两本书递给她。
这书很难买的,刚好听历史老师提了附中在订,燕啾才托喻嘉树找人帮她带。
燕啾接过书翻了翻,抬头,“我请你喝奶茶吧?”
阮枝南扬眉,大大方方地应,“好啊。”
“四季奶青,半糖,常温,混珠。谢谢。”
燕啾熟门熟路点单,然后问阮枝南要什么。
阮枝南一副“靠怎么这么巧难道你是我亲姐妹”的表情,“一模一样。”
燕啾终于找到了知己,十分矜持地伸出右手。
两个人在奶茶店门口握手,完成了一场姐妹拜把子仪式。
或许一样的奶茶配方迅速拉近了关系,两个人边聊边逛商场,把一到四楼逛了个遍。
手里的袋子多到拎不下,话题也从路过一楼看到的代言明星的八卦到Chanel 古早款,再聊到马尔克斯和博尔赫斯。
短短时间内就跨越时尚、文学、游戏、八卦、恋爱观、价值观等多个领域,并发现三观惊人地相似。
两个人提着大包小包,又绕回最开始的奶茶店,在店员惊奇的目光里再次郑重握了握手,纪念这段相见恨晚的姐妹友谊。
“我也觉得。他太扯了吧,综艺上看着那么腼腆的天才少年,背地里这样骂别人女生。”阮枝南愤愤。
“太能装了。下次给他颁个国际两面派奖。”燕啾附和。
同仇敌忾完近期一个八卦热点之后,话题一转。
“诶,你认识蒋惊寒吧?”阮枝南咬着吸管。
燕啾揉着酸胀的小腿,突然想起她这个新拜的姐妹,可能就是令她兄弟们反目成仇的红颜祸水。
“……认识,”未免露出端倪,她顿了顿,接道,“但不熟。”
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阮枝南的表情,果然,她一副“哦我猜到了”的表情:“喻嘉树的朋友,能跟他有多熟。”
“他俩为什么关系不好啊。”
阮枝南耸耸肩,“不知道。不过听江……听别人提过,好像因为一个女生吧。”
燕啾张了张嘴,惊讶中又带着点遗憾,“啊?不是你啊?”
阮枝南:?
她一脸“你神经病啊跟我有什么关系”,抬手看看表,才两点过。
“我不想回学校。”
“欸,要不去你们学校看看?”
“行啊。”燕啾没什么不可以的,存了若干战利品在柜子里,就领着阮枝南往一中去了。
下午两点,太阳明晃晃的,但不热,照得人间暖洋洋的,充盈着轻快明媚的气息。
下午的项目还未完全开始,检录组和广播组陆陆续续准备就绪。
燕啾想着班里买的两箱矿泉水好像没剩什么了,她们两个人又拿不了太多,只好一人买了三四瓶,抱在臂弯里进学校。
燕啾跟阮枝南站在操场边,遥遥望见那边几个男生打篮球。
眯起眼睛辨认了一下,大概就是蒋惊寒一群人。
……还有喻嘉树和顾西铭,竟然还有江旬?
刚好中场休息,蒋惊寒投进最后一个三分,把吸汗发带扯下来,撩了把头发。
杜飞宇竖起大拇指:“寒哥,打球真的猛。”
喻嘉树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球,挺有礼貌地拒绝了一个小学妹送的水,难得的没呛声。
小学妹被拒也没什么可怨恨的,转身激动得皱着一张脸,小声跟朋友嘀嘀咕咕“他真的好温柔好帅呜呜呜”。
杜飞宇叹为观止,小小声询问顾西铭,“他俩咋了,和好了?”
顾西铭喝了口水,表示什么都不知道,“余寒的爱情你别猜。”
杜飞宇、江旬:?
哥,你也磕?
燕啾站在这儿扭矿泉水瓶。
逛街真的很累人,逛逛逛买买买的时候不觉得,一放松下来就不行了。
她现在手酸腿软全身无力,拧了半天,手掌下侧都红了,有点疼,还是没拧开。
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蒋惊寒站在她旁边,轻轻松松拧开,递给她。
他没说话,但吊儿郎当的动作和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都写着“你好菜啊”。
蒋惊寒伸手去拿另一瓶水,燕啾微微侧身挡住他,“欸,干嘛,我说了这是给你买的了吗?”
蒋惊寒眼都没抬,“知道你数学差,没想到你集合都学的不太好。”
?
“你什么意思?”
“你这不是给我们班买的?”
“是啊。”
“我是不是我们班的?”
“……是。”
“那不就得了,”蒋惊寒手搭在她肩上,推开她,拧开瓶盖喝了两口,晃晃水瓶,扬眉,“谢谢燕啾同学给我买的水。”
“农夫山泉,还真的有点甜。”
燕啾:……
阮枝南在旁边目睹这一切,幽幽冒了一句,“这就是你说的,不熟?”
蒋惊寒现在对这种话题很敏感,“你跟谁不熟?”
燕啾余光看见一个黑发里挑染着银色的脑袋走过来,非常迅速、毫无破绽地接道:“江旬。”
“我跟江旬不熟。”
蒋惊寒略一点头,淡淡道:“哦。那是真不熟。”
可不是吗。燕啾想。
“欸,叫我干嘛?”江旬一过来就听见喊他名字,兴致勃勃地询问,没等到问完,看见眼前人,眉头就皱起来。
“靠,阮枝南,怎么哪儿都有你?你是不是跟踪我啊?”
“可能是吧。”阮枝南可能也想不明白怎么哪里都能遇见他,嘴角抽了抽,“我害怕你再打着我的名号去打架。”
江旬一提起那件事就来气,“你还好意思说?!阮枝南,你作为一个女的,你……”
“你对得起你的姓吗?!你软吗?你哪里软啊?!”
阮枝南顿了顿,而后貌似非常真诚地,“哦,那真是对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