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一声,手腕脱臼,刀掉落在地上。他一脚踢飞,随即一个过肩摔把人撂倒在地上,一扭胳膊折回,把整条手臂扭脱臼。
那人哀嚎着在地面上翻滚,周照丢了手里的手臂,拿手背快速擦了一下鼻子,晃了晃发晕的脑袋。
前方提着斧子冲过来一个人,周照吐了口血水,快速扫了一圈周围和正在打斗的顾朝平对上视线。
他收回目光,朝着前方冲过去一个飞毛腿直踢对方太阳穴上。
同一时刻那人的手腕“砰”地中了一枪,斧子掉落在路面上。
周照落地,一脚把斧子踢向海里,也就是在这时腿上中了一枪,他没支撑住跪了下去。
一把刀砍了下来,硬生生砍在胳膊上,他的枪没拿稳,掉落在路面上。
有人一脚踹过,枪掉下悬崖。
见他手里没了枪,众人一拥而上。周照强忍着就地滚了过去,半跪着直起身时正好和顾朝平背对背,两人手里都已经没了枪。
黑色的衣服难以掩盖满身的血液,不一会儿脚下的路面就被血水染红。
周围静了一下。
“啪—啪—啪”几声拍掌声。
围着的那些亡命之徒也没多少个好的,各个脸上、身上、手脚上都带着些伤口。
他们让开一道口,路面上走出来一个光脑袋的矮个子男人,“哎呦,现在的警官还是有两手的嘛!”他说话口音也很重,不像是国内的人。
顾朝平看着他,吐了一口血水,呸了一声:“吉马!”
吉马笑着耸肩,搞怪地哈了声:“哟!还是老熟人啊,顾警官。”
顾朝平死死瞪着他。
吉马笑出一口白牙,问:“上次寄给你们的人皮收到了没?”他阴阳怪气地笑了一番:“那是老四的呢。”
顾朝平狠狠咬牙,眼眶一瞬红了。
周照侧头,咳了一声问:“老四是缉毒卧底?”
“对!”顾朝平咬牙切齿,“他们把老四的手脚全都砍了,让他在深山老林里,去吃这些人的粪便生活。”
“最后给老四注射了大量的高纯度慢性毒品,把老四的五官割了下来喂狗,把人皮寄给我们。老四就那样撑着没人皮的骨肉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被折磨了一周后生蛆死去。”
周照抬眸,眼眶红得能滴血,视线紧紧锁住吉马。
吉马夸张地耸肩,摸着他的大金链子,冲着手下摆了摆手,淡漠阴沉道:“活刮他们,奖金一百万!”
周围那些人目光一下火热起来,等吉马退出去后一拥而上。
双拳难敌四手,两人被迫分开抗敌。
背后带着风的一脚将周照踹飞在栏杆上又砸了回来,“砰——”一下。骨头碎裂的声音传进耳朵里,下一秒剧烈的疼痛也随之而来。
周照扑倒在地上,艰难呼吸着,一股又一股的血水从口里流了出来,肩膀上落下了一脚,腿上胳膊上……
阿超和刀疤还在扭打着,刀疤满脸是血,被阿超掌心内戒指上的锋利刀片划得到处都是伤口。
傅时错架起自动步//枪,瞄准地上的阿超,扣动扳机。
阿超霎时抬头,就地一滚躲开了这一枪。然而下一枪就打在了他的腿部上。
“砰——”,阿超滚在地上哀嚎了一声,抱着腿,路面被血水染红。
安旭紧紧趴着车窗,看见前方那被踩在脚底上捶打的男人时,眼眶一酸,泪水哗啦啦掉了下来。
傅时错放下枪,前方有人喊了一声,他看了眼地面上抱着腿的阿超,阴沉沉地目光看向刀疤,随后把枪丢给他。
刀疤接过,抱在怀里。
傅时错弹了弹身上的衣服,转身往前来支援的人那边走过去。
吉马是乌鸡哥那边的头目,同时也是东南亚小国家内的最大毒枭。
知道他们这边被条子追上了,赶来支援的。
不是自己人就得客气的寒暄,傅时错走过去含笑着跟吉马搭话。
刀疤坐在地面,抹了一把脸,呸了声,放下自动□□。他撑着地站起来走了过去,一把扯住阿超的头发,甩了一耳光,“你他妈居然是条子!”
阿超被打得口腔出血,他狠狠瞪着刀疤,也跟着呸了一声,“你们这些杂碎!不得好死!”
刀疤一连甩了他几个耳光,阿超没还手,等他速度慢下来时突然抬手扯住刀疤的脖颈往地上一撞。
刀疤脑袋被拉扯着直直撞在路面上,鲜血直流,身体一软倒在地上。
阿超拖着腿爬过去,一把勒喉将他脑袋缠住。
两人在地面上滚来滚去,刀疤脖颈上缠着阿超的胳膊,呼吸被控制住,脸部呈现紫红色。
突然,“砰”一声,阿超大腿又中了一枪,胳膊松了力度。
刀疤手肘往后一捅,狠狠杵在阿超的肋骨上,阿超疼得弓起上身。
刀疤趁此时爬了出来,一脚踹倒阿超,趴在旁边一阵咳嗽。
傅时错放下枪,转头跟吉马道了声歉。
吉马是个个子矮小的光头男人,一身古铜色的皮肤,眼睛也是小的,脖颈上挂着一根大金链子。
他笑着拍了拍傅时错的肩膀,随后看向那被打趴在地上,浑身都是血的男人,问:“你们是老熟人了吧?”
傅时错勾起唇角,“是老熟人。”
他看向吉马的手下,客气道:“帮我拖一下他,我去会会手里的条子。”
吉马手下的一个男人上前,一把扯起周照的衣领。
周照眼前一片血色的模糊,身上砍了几刀,被拽着走的时候,路面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血路。
红得像是要把所有血水都洒向这片国人热爱的土地上。
烈士英雄,又有哪个不是以生死博得。
生于铁血,死于壮阔。
第67章 (双更合一)修
安旭“砰砰”地撞着车窗, 泪水滑落,沾湿了脸庞。
周照被扔在阿超旁边,耳边一阵长鸣, 像是汽笛的声音, 里面又夹杂着撞击声,一声又一声撞在他心脏上。他听觉清晰了一些,缓慢抬头往旁边的黑色轿车看去。
两人视线隔着茫茫黑夜和杂乱车灯交汇融合,像是天边破开一道口, 万里晴空坠落深海。
空气中是滚烫而潮湿的血腥味, 一丝一缕钻进封闭的车窗。
安旭恍惚以为身处在他的血海里,那么浓那么烈。
她一瞬哭出声来, 紧紧贴着车窗, 一边摇头一边拿头去撞车窗玻璃。
周照看着她, 看着她没有一丝丝伤口,看她健健康康,他缓慢地笑了一下,艰难地吞了一下满口的血水,张口:我没事。
安旭哭到哽咽,仰头把泪水倒回眼眶,垂头紧紧抵着车窗,张口回:我也没事。
周照看见了, 咧嘴一笑, 额头上的血落进嘴巴里, 染红了一口白牙。
他再无力昂着头脑袋看她,尽管, 他是那么那么地想一直看着她。
头倒回路面, 眼前一望无际的黑夜, 一点星光都没有的黑夜。
他只希望快一点,再快一点。
肖回洲他们再快一点。
吉马走回到顾朝平身边,正打算蹲下去扯他的头发时,原本缩在地上的顾朝平撑着地一个扫腿,把吉马扫倒在地上。
吉马狠狠砸在地上,五官瞬间皱成一片,眉眼阴沉。
他手下提着刀冲了过来,顾朝平双手无法正面抗敌,只能一退再退。
地上的吉马忽然一笑,顾朝平心头猛地发凉,一颗子弹射了过来,他往后一退避开却一脚踩空掉了下去。
一手下忙打着手电往下照下去。
黑色的海平面“扑通——”一声,砸出巨大水花。
“这下面就北仑洋深海,离港口又远,很难活得下来。”手下说道。
吉马哈哈大笑,一手下拿了雪茄过来,给他点燃上。
他抽着雪茄撑地上一跃站了起来,往傅时错那边走去。
路过安旭的那辆车时,突然和里面的泪美人对上视线。
安旭被吓了一跳,后退了几步。
吉马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哈哈哈笑着转向傅时错。
傅时错看了他们几眼,收回视线看着脚底的两人。吉马手下拿了一管注射器过来,傅时错接过,在他们旁边蹲了下来。
安旭猛地撞上车窗,一下一下撞击着,“不要!不要!”
傅时错推了推注射器,看了眼安旭,随后垂眸看向周照。
周照比阿超惨一些,他身上都是血,躺在地面上像是死去了一般。
傅时错暂时放过他,看向阿超,眼底的狠戾突起,咬牙切齿道:“阿超啊阿超。”
刀疤把阿超摁住,将他袖子捋起,露出结实的胳膊。
阿超疯狂地挣扎,怒目瞪向傅时错,胳膊上的凉意让他浑身一抖。
早前他是金三角那边的线人,时常游走于缅甸北部,泰国、老挝和柬埔寨越南等地。
一次缅甸北南两方的将军势力火/拼,把他给卷了进去。当时一起卷了进去的还有刚和金三角恩沙老大达成合作协议的傅时错。
因为两人都是中国人,阿超说了自己的经历,当然是警方编给的也是他做线人的经历,就是边境上吃不饱饭的苦孩子,通过几方偷/渡赚钱的小混混。
傅时错见他机警,找人在国内调查了一番,确实是个不起眼的混混,于是就带着他回了新金月。
阿超跟在傅时错身后至少也得四年了。
傅时错恨得咬牙,他生平最恨的就是背叛和条子。
他抬手给阿超看注射器,指了指上面的小字,慢条斯理地问:“看见这是什么吗?跟了我这么多年应该知道这是什么吧?”
刀疤呵呵呵怪笑,紧紧压制着他,大声介绍:“这可是阿米实验室最新研制出来的毒品,一次就上瘾而且永远也戒不掉。发作时的快感是普通海/洛/因加冰//毒的九十二倍。”
吉马在旁边笑着补上:“你们应该知道老四吧?大名鼎鼎的老四,在恩沙BOSS手下干事的那位国际特种兵。”
阿超和周照一瞬抬眼看向吉马,眼里是痛极的仇恨。
吉马拍手打着拍子,一声一声道:“那可是骨头最硬的汉子啊,割了他五官都没喊一声痛,刮了皮也只是吸了几口气。就这样的汉子,一针打下去,爽得都忘了形。不过他背叛我们,怎么可能给他爽呢,BOSS断了他的针,他可是痛哭流涕舔着BOSS的脚趾,求BOSS施舍给他一针。”
阿超是见过老四的,那样一个铁血英雄被这帮毒贩如此贬低羞辱,他气到咬碎了牙根。
士可杀不可辱!
周照捏紧手指,指甲断裂流出鲜血。
安旭咬住唇瓣才把眼泪憋了回去,她死死盯着光头。
恨到想要直接手撕了这个败类,但她更想亲手把傅时错给杀了。
她想,等她平安回去了一定把工作室三分之二的收益都捐赠在缉毒这份艰难巨大的工作上。
傅时错竖起注射器,挤了几点液体出来,随后往阿超胳膊上移去。
“不要!”
安旭绝望地拿脑袋撞击车窗。
不要!
不能这样!
傅时错怎么会坏到了这个地步?!
阿超挣扎着,看着滴着毒品液体的针头越来越近,越来越多的人压制住阿超的四肢。
有人拍了拍他的血管,有人在身边哈哈大笑。
此地说是地狱也不为过。
“啊——!”
安旭绝望至极,牙齿在口腔内发抖打颤。
她像是一只被困在鸟笼里绝望而无力的麻雀,只能一下一下撞击着车窗。
安旭此时此刻恨得想杀了自己。
她在年轻时为什么要救这样一个恶魔?
她为什么要把这样一个恶魔带回人间?
她也不应该活着的,早就该跟着母亲离开这个世间。
黑暗的地面上,周照紧紧握着拳,缓慢地撑起身体挪了过去,眼睛死死盯着离阿超胳膊几厘米的注射器。
所有人都在盯着阿超,期待地摩拳擦掌。
他猛地伸长了手,一把扯掉傅时错手里的注射器,注射器掉在地上。
两人急忙去抢,然而周照还是慢了一步,傅时错拿起注射器手腕一转——
周照紧紧握着他的手腕,两厢力量搏击,针尖冒着一滴一滴的液体,离他胳膊越来越近,差一点就扎进了周照手腕上的血管上。
“咔嚓——”一声,旁边的车窗破裂声音袭来。
傅时错立马抬头看去,周照顾不得那么多一手捏紧傅时错的手腕,一手把针头往路面上戳去。
“咔”地一下,针头戳断,注射器与针尖分离,海/洛/因的溶液全部滴落在路面上。
他一把将注射器抛下悬崖,这才喘着气,趴在地面上艰难扭头看向黑色轿车。
一切发生得太快,周围围观的人都没反应过来。
而车里的安旭,眼看着傅时错手里的针尖离周照胳膊越来越近,她心底升起巨大的恐慌。
这种高纯度的毒品一旦注射进人体,往后余生,他们都将在戒毒的路上,倾家荡产去戒毒,还会留下诸多的后遗症。
她全身发抖,害怕到绝望,腿间一股又一股温热的液体流了下来。
安旭顾不得肚子,慌忙扭头在车内观察,看到驾驶位座椅下的逃生安全锤,她滑到车厢上,背对着手去够安全锤。
车内很热,氧气似乎越来越少了,她艰难呼吸着,侧翻着身体去摸索,铁制的手铐将她的手腕磨得红肿破皮。
拿到安全锤那一刻,她连一口气都不敢歇,一把提起来,跪在后座的座椅上,使足了力气锤向车窗。
“咔嚓”一声,整块玻璃碎裂,引得傅时错一下分神。
安旭趴在车窗上,海洋的咸湿和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她大口呼吸着,与地面上劫后余生的周照对视上,眼泪哗啦啦又流了下来。
肚子钻心的疼痛让她没法一口气翻出车窗外,她喘着气,低声呢喃:“宝宝,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
傅时错垂眸,见注射器也被丢远了,他拍了拍手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