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小姐嘛,那个希望小学有她的照片,捐了五百万,好大一笔钱呢!”表叔指着山下和徐周衍说。
关素舒有点不好意思了。
那所希望小学是她十八岁的时候,关靖问她想要什么成年礼,她想了想随便说:那就捐座学校吧。
于是,关靖就以她的名义捐了这所小学,后来一系列公证、留影,仪式搞得十分隆重,给了她一份很特别的礼物。
她起初的目的并不是为了什么名或者利,却也发现了有钱人获得名利总是比一般人要来得简单,简单到和普通人比并不公平。
这样的夸誉,她受了很开心,也很羞愧。
她举起花,挡住了脸。
徐周衍要和表叔一同上山去祭拜他父母,而关素舒实在爬不动了,除了她还有徐周衍表叔的两个小孩留在了这。本来小孩也是要跟着上山的,但今天下了雨,山了又少有人走,怕有蛇,表叔便把两个小孩都留下了。
下来时天色已经擦黑了,远远的,徐周衍就听到从老宅里传出来的欢声笑语,这样的声音自从母亲去世后,就几乎没有听到过了。
他加快了脚步走回去,一走进院里就看见皮筋绑在两棵树之间,关素舒正和小孩学着跳皮筋。
徐周衍表情既惊愕又哭笑不得,他怕她一个人待在这无聊,没想到她已经和小孩玩成一块了。
表叔也跟着回来了,先喝一口水,汗汗涔涔地扯着衣领问:“侄子,你们今天在这边歇吗?歇的话去我那住,我给你们收拾收拾房间,将就着能住。”
徐周衍先看关素舒,关素舒朝他摇头,徐周衍道:“不用了表叔,我们今天就走,不待了。”
“那吃晚饭吗?”表叔又问。
今天一顿中饭已经吃得关素舒眼泪横飙了,哪还能再吃这种苦。
徐周衍自然是回绝了。
“要回去工作了吧,你们现在年轻人压力真大啊。”
表叔拍拍裤脚,道:“我也得回去了,”
关素舒看徐周衍,问他:“你要不要再待会?”
“天快黑了,晚上山里不安全。”徐周衍说。
关素舒顿时毛骨悚然,她搓了搓手臂说:“那趁天还没黑,现在就走吧。”
“哎,正好一块下山。”表叔道。
她搓手臂的动作落到了徐周衍眼里,他说:“等等,我去拿件衣服。”
关素舒看着他上了楼,没一会,他手上拿着一件外套下来了。
关素舒看了看,竟然是一件女士西装外套。
怕关素舒介意,徐周衍解释道:“这是前不久姑妈过来的时候落在这里的,晚上山上蚊虫多,你披着能挡着点。”
比起衣服到底干不干净这件事,她更怕被咬,闻言立刻把衣服披上。
表叔的目光在他们之前逡巡了一番,走的时候拍了拍徐周衍的肩膀,颇有点什么意思。
近六月,白昼越来越长,关素舒还记得上一次看到日月同辉的景象,今天她又抬头看,不期然,竟又一次看到了。
她跟在徐周衍身后,亦步亦趋,说:“徐周衍,你们这儿真神奇。”
“神奇?”
她看到他的表弟表妹,说:“你们这小孩也和城里的不一样。”
“小孩,天生爱玩,撒野撒惯了。”徐周衍带笑说。
天生爱玩?关素舒想起自己的一个小侄子,年纪小小老气横秋的,上各种课外班,每天一放学就写作业,写完作业就上网课,然后看书睡觉,自律得简直不像个小孩。
再看看徐周衍的表弟表妹,女孩坐在父亲肩头上,被举得高高的,而男孩撒欢似地已经疯跑出去老远了。
她其实觉得这样也挺好的,童年只有一次,多珍贵啊。
反正她以后即便当了父母,应该也不会是一个“严尽职守”的父母,很大可能是随便小孩怎么造作的。
不过想到小孩,关素舒又一个激灵。
徐周衍看到了她一抖,问她:“冷吗?”
因为徐周衍表叔还在前面,关素舒压低了声音和徐周衍说:“不是,只是突然想到结婚生子这种事,有点怪起鸡皮疙瘩的。”
“怎么突然想到这个?”徐周衍有些疑惑地问。
大概是今天一天下来,关素舒真的有把徐周衍当好朋友了,她没心没肺地和他咬耳朵,“你想,女人生小孩多疼啊,我是真的佩服母亲这个身份,但是我可一点都不想生。”
没想到她会这么深入地和他聊,徐周衍顿了几秒钟后,很郑重地和她说:“结婚和生子从来不是女性应尽的义务,法律赋予任何人婚姻自主权和生育自主权,你可以选择你自己的人生,结婚、不结婚、生育、不生育,这里面并没有一个标准答案和必选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