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背——亿本正经
时间:2022-06-08 08:19:25

  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为了强迫自己在意,季长善花大钱找私家侦探调查陈月疏。他在加拿大注册结婚,国内查不到记录,日常行踪也不过是工作住宅两点一线。季长善逐渐相信他是个好人,越发希望自己知恩图报,一定要爱他。

  如果爱可以强迫就好了。

  尽管季长善隔三差五询问陈月疏有无艳遇,尽管她假装不满意陈月疏隐瞒恋爱关系,但是如果爱可以强迫就好了。

  季长善对陈月疏的私生活毫无关心。他每月飞两次魁北克,电话里总有小孩子的嬉闹声,季长善听见了就象征性询问他在哪里,陈月疏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因为懒得费时间多问。

  她并不爱陈月疏,这事儿是在同彭朗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季长善才后知后觉的。

  陈月疏对她很好,就像照顾一只小猫小狗那样好。他不是什么爱宠人士,离了小猫小狗照样活得潇洒,本质上完全不需要季长善的陪伴。

  她自小被奶奶和父母相互推诿,谁都不要她。季长善怕浪费感情,不想交付真心又失望。这么多年,没谁特别努力地靠近她,那些男人总是兴起而来,稍微碰壁就从她的视野里瞬间消失。

  金有意恨铁不成钢:“你成天冷着一张脸,哪个男人看了不害怕?男人比女人现实得多,眼瞧着您雷打不动,早换下一个目标投资去了,谁会痴心等待铁树开花?要我说,甭管爱不爱了,成年人满足欲望是第一要义,不管物欲,还是情/欲。”

  季长善听完她的话,固执己见地做一棵铁树,她自己生活,无欲无求,陈月疏坚持追求,她就出于礼尚往来和他交往。她也不知道自己爱什么,只不过遇见彭朗以后,她隐约发觉自己期待的是一个真正需要她的人,因为需要就意味着无法抛弃。

  彭朗需要她,虽然没有写在脸上,却肉眼可见。

  最开始他是需要一段婚姻,季长善正好缺个户口,两个商人一拍即合。后来这人成天找她看画吃饭,动不动就说想跟她多待一会儿,或者很需要她陪。季长善明知道和彭朗这样的人陷入感情十分危险,但他好像真的需要她,不是说说而已。

  昨天他过生日,很糟心,抱了她一会儿似乎就有所好转。睡觉之前,彭朗摩挲她的肚子,像说梦话似的讲:“刚才那么晚出去,是想去敲你的门,想问你能不能陪我待一会儿。”

  季长善假装睡着了没听见,然而好几分钟过去,她还是想翻身搂住彭朗的脖子,不管让他亲亲她的眼睛,还是两个人再亲得七荤八素,甚至让他把手伸进她衣服里,都是可以的。

  她没有那么做,却不由在心里叹了一句:“如果不喜欢也可以强迫就好了。”这样她肯定不会在意彭朗亲过多少别人,或者解过多少女孩儿的胸衣。

  但是,如果不喜欢也可以强迫就好了。

  彭朗在她旁边搁下饭碗,轻微的响动拉回季长善的思绪。

  她低眼一瞅盘子里的辣菜,空空如也,全被她收拾完了。彭朗拿纸巾给太太擦嘴,“你今天胃口挺好的。”

  季长善嗯了一声,彭朗同她说傍晚还得回趟郊外父母家。

  听到这话,季长善轻挑眉,昨天闹成那样,怎么这么快又回去?

  彭朗只解释一句:“固定习惯,每周六都得回。”

  有钱人还真是规矩得离谱。

  季长善没多说什么,傍晚照旧陪他回郊外别墅,路上瞥着飞快倒退的树影,几欲张口询问昨晚闹剧的起因和后果。

  她希望参与彭朗的生活,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才不显得冒犯。

  人多少有一些秘密不愿意让旁人知晓,就像她永远不会承认自己害怕被抛弃。彭朗在这方面也并无自觉,从来只说需要她的陪伴,却不言明理由。假如他先说喜欢她,季长善就有底气探寻他的过往。像他们这样的人,和女人亲吻搂抱应该不算确定关系,季长善怕自作多情,绝对无法比他更早暴露心意。

  彭朗不知太太复杂的心理活动,在地库停好车,拉着季长善的手进家门。

  他父母一个在田里,一个在收藏室,彭朗带季长善跟他们打过招呼,一家人和和气气,仿佛昨天无事发生。

  季长善见识过有钱人的演技,但着实没想到他们一个比一个能装,乃至全该去奥斯卡溜一圈,捧无数小金人为国争光。

  眼下还没到晚饭时间,彭朗领着季长善回到自己房间,他去书房里看画册,季长善倚在床头板上看新闻。

  记者从事故前线发来报道:夏季雨多,今天凌晨下了场暴雨,郊外几座水库向外漫水,淹了一片度假农家乐。

  季长善百无聊赖看着,新闻声音不大,彭朗却忽而从前面的书房里传出声音:“能不能看点儿别的,小善?”

  这碍着他什么事儿了?

  季长善虽然不理解,但还是转了台,看了一会儿家庭伦理剧,实在闲不住,关了电视,挨个儿给下属发消息询问工作情况。

  下属们并不希望周末收到上司的微信,敢怒不敢言,只好兢兢业业地汇报自己抢占了多少单子。

  季长善专心致志搞事业,全然没留意彭朗什么时候近前来。她指尖快速敲击屏幕,对下属们耳提面命,等她感知身边床铺陷落一块儿的时候,骤然锁上手机,严防死守,绝不向竞品公司的老板泄露远方的销售进度。

  远方的花招自有朗郁员工破解,比起亲自探究远方给中小精品咖啡馆灌了什么迷魂汤,彭朗只觉得季长善小心谨慎的样子很有意思,就像只炸毛的小刺猬。

  他刚才无意间瞄见几个词汇,都无关紧要,但是配合着自己对远方新系列的了解,彭朗有理有据推测远方的商业战略,猜得八九不离十。

  季长善听他不疾不徐地一通分析,很明白他说的这些并不涉及她和下属的聊天内容,但是这并不妨碍她为计划暴露而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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