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朗无声笑,“季总太容易害羞了。”
季长善拍他的后背,“闭嘴吧,彭总。”
彭朗服从季长善的指挥,没有再打趣她的矜持。
他们相拥无言,两颗心斜对着跃动,有力且平稳。季长善绕弄彭朗脑后的头发丝,不知道他今天晚上还要不要留宿。
他要是非得在这儿睡一宿,也不是不行。季长善不会主动邀请彭朗,但是可以通过下逐客令,试探他的想法。
她旋着彭朗一撮头发,小力度拉扯一下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你想让我回去么?”
“我巴不得你赶快回去。”
彭朗慢条斯理嗯了一声,环住季长善的胳肢窝背部,向后撤一步,抱她下厨台。
季长善脚尖落地,站稳以后,两条胳膊仍旧挂在彭朗的脖子上。他被太太坠弯了腰,顺势亲吻她的发际,几根头发丝扫着鼻尖,一面用挠痒痒劝退他,一面散发香气勾引他。
头发丝天天受主人的供养,和季长善一脉相承地别扭。
彭朗挪开嘴唇,有意逗她:“既然你这么坚持,我也只好听季总的话了。我现在就回去。”
季长善不那么想让彭朗走,于是更紧地搂住他脖子不放,嘴上无比寡淡道:“那你就走吧。”
彭朗被迫低头弯腰,尽力克制眼睛不要暴露笑意。
他把手搭在季长善腰上,顶着她一步一步往玄关挪。季长善以为自己的意思够明显了,他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成全他回去睡觉的愿望。
她松手垂下胳膊,顺便扒开彭朗的大手,拒绝他的搂抱。
彭朗托住季长善的下颌线,在她右脸上狠狠亲了一口,嘬出响声和印子。季长善眉头往中间拧,把住他的手往下卸。彭朗换位置揉动,季长善的脸被他捏得稍微变形,这一点在玄关的镜子里得到充分印证。
季长善从镜子中收回目光,她转脸咬住彭朗的虎口,没怎么使劲儿,不过是发出严正警告。
彭朗笑出来,桃花眼轻弯,整张脸写满斯文败类的一切特质。
他松开太太的小脸,凑到她耳边低声说:“我就是回去洗个澡,换身睡衣,等会儿再来伺候季总。你不会不给我开门吧?”
季长善推开彭朗的脸孔,“当然不给你开门。”
“那我就只能敲门到天明了。”
季长善环抱双臂,请彭朗出门左转快回家。
他揽过季长善的肩膀,亲一口侧脸亲一口嘴角,视线抬高,她的黑眼睛将笑未笑。
彭朗站直一些,手指有节奏地敲打怀中人的肩膀。他低眼去找她的目光,找到了,冲季长善笑一笑,“你说我用不用下趟楼?”
“下楼干什么?”
“你喜欢薄一点儿的,还是厚一点儿的?我去研究一下什么措施好用。其实都买也可以,你说呢?”
他的语气平静如常,仿佛就是在一本正经地跟人谈生意,问对方想要哪个产区的咖啡豆。
季长善开始没听懂什么薄什么厚,直到面前人说出“措施”二字,他的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季长善才突然反应过来,有人要耍流氓。
她的左眉当即高于右眉,嘴巴开合两次,最终一巴掌拍在彭朗胳膊上,“你别回来了,流氓!”
撂完话,季长善头也不回地走向卧室,脚步乱中有序,关房门的动静比平常大一些。
彭朗用眼睛笑着,换好鞋推门而出。
卧室里,季长善坐在床沿,侧耳细听玄关大门的响动。
在确认彭朗出门以后,季长善迅速去到衣柜前,唰一下拉开柜门,对着收纳内衣的抽屉左看右看,翻出三套洗过没穿的新内衣,黑色灰色雾蓝色,哪一套都可以。
季长善抱起内衣,将它们按套平铺到格子床单上。她胳膊环在胸前,仔细审视三套内衣,从它们各自的美观性考虑到搭扣是否容易开解。
思考时间不很富裕,季长善速战速决,挑好雾蓝色的那一套,把其他两套塞回衣柜。
她带上内衣和睡衣去洗澡,水流急湍淌过每一寸肌肤,雾气蒸开一个又一个毛孔,季长善揉搓浴球,打出细密的泡沫抹在身上,每抹一点儿,就会想到待会儿要发生的一切。
季长善并不介意跟彭朗做真夫妻。
夏天的时候,他们经常共度夜晚,彭朗睡在她右边,单独盖一床空调被。
他不满足于局限的空间,频繁朝左侧的床铺越界,季长善背对彭朗,不断从被子里捉住他的大手朝外面丢。
窗户开了半扇,夜风窜进纱窗,两片帘子随风鼓动,露出中间一道缝隙。月光灯光穿越缝隙,在床单上印出晃晃的影,季长善的脚尖绷在光影里,脚背雪白,鼓出一折青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