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胡说吧。”
“真的。”彭朗并非违心地称赞太太,而是他的审美正指向长相英气的女人。
彭朗最近也会思考,自从五年前第一次见过季长善后,他为什么总在一些瞬间突然记起她的眼泪。
很难说是不是因为她哭泣的时候,眼泪分明比旁人的颗粒大些,本该显得楚楚可怜,而她本人却倔得像头小牛,把嘴唇都咬青了也在逼迫自己不要哭。
她那张英气的脸孔映在后视镜中,彭朗不由自主去看,看了第一眼就想看第二眼。
绿灯亮起,排在后面的车队接连按响喇叭,彭朗回过神,松掉刹车换油门,平稳开出很长一段路。不知怎地,他的心就像静止的树丛扎进一只鸽子,枝叶轻晃两下,随后才恢复镇静。
彭朗不清楚那算不算心动,反正后来的三年,他依旧喜欢在后视镜里看她。春秋两季,季长善单穿一件衬衫,胳膊上总挂着西装外套。天冷有风时,她就把西装外套披到肩上,也不叫他关窗。彭朗渐渐养成习惯,一察觉后座有动作,就挪动手指按下关窗键。
他做专车司机虽然合格,却不会对每位乘客都这样体贴,更加不会向每一位女乘客求婚。春季考虑结婚对象时,彭朗有一瞬间在想,如果非要结婚,就先问问她是否愿意结婚。
愿意的话,皆大欢喜;不愿意的话,也不知道再找谁。
幸好她愿意结婚。
彭朗慢慢抽回思绪,从开衫毛衣的兜里摸出一只小盒子。他单手拨开盖子,从盒中取出那枚蓝宝石鸽子蛋。
季长善讲完彭朗胡说,就在想冯小姐有那么好一个爸爸,怎么还会跟他撕破脸。如果她有这样一个爸爸,他会对别人说,谁要是欺负他女儿,他就来揍谁,那该是什么感觉?
想着想着,有人摸她的左手无名指,微凉的戒指套到她手上。
彭朗握住季长善的手,拇指抚摸她的手背,轻声问:“这次戴上了,能不能就不摘了?”
季长善不知道他从哪里变出来的戒指,虽然惊喜,但是摆架子道:“看你表现。”
“怎么才算表现好?”
季长善认为彭朗今天晚上就很好,但是她不擅长语言鼓励,就在他怀里翻了一个身,主动抬起脸亲一亲他的嘴巴。
彭朗都没尝出她嘴唇的味道,季长善就嗖一下缩了回去。他忍不住笑,低头去找季长善的眼睛,两张相似的面孔相对着,在黑夜的混沌中,用目光临摹彼此的五官。
时间难以计量地淌走。
彭朗朝季长善扬起嘴角,她的黑眼睛也弯成两道月牙,他喜欢这两枚月牙,于是近前去,吻住季长善的眼尾。她闭了下眼睛,把脸深埋进彭朗的胸膛,他两只手扣在季长善的后背上,隔着睡衣,毫不意外地摸到一小块搭扣。
他的手指一如既往,贴着搭扣磨动,季长善象征性骂他流氓,语调很轻缓。彭朗亲她的额头,大手在她睡衣的边缘挪动,“结了婚,也要穿这个睡觉么?”
季长善保持沉默,默许彭朗挑开她后背的睡衣。
彭朗抵达理想的位置,又贴到季长善脸边。他亲过她的额头眼角脸颊,含住她的下唇,吮吸,轻咬,她的牙关不设防,彭朗轻易闯入,季长善抓住他腰间的开衫毛衣,呼吸逐渐紊乱,不知是为了哪一种触碰。
第53章 得寸 近一些。
她睡衣的扣子不知何时散开, 前襟撇到棉被之外。
雨水在窗外淅淅沥沥地落。
秋夜寒凉,低温抚过每一寸皮肤,鸡皮疙瘩星星点点地悄然而起。他的亲吻仿佛流水,携着轻微的响动往下淌, 季长善的身体柔软下去, 彭朗稍稍一压, 她的后背就顺势贴到格子床单上。
季长善张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灯是圆形的, 像从前某个夜晚看过的满月。
他们在郊外看过几轮满月,清辉穿透阔大的天窗漏到床单上, 他趴在床沿或者躺在她的身侧, 桃花眼舀一瓢月光,映出一片飘渺的夜空。
季长善那时总会用余光偷瞄他,瞄一眼两眼, 第三眼的时候, 被他抓了个正着。
他转过脸端详她,正大光明地看, 目光像蘸水的毛笔,一遍又一遍描绘着她的五官。
季长善不得不撇开双眼,请他不要再看。
彭朗服从太太的命令, 合上眼睛凑过去, 凭直觉亲吻她的眼睛鼻子嘴巴,有时还用鼻尖蹭一蹭她的脸颊。季长善眼角露出一点笑,不知是痒的,还是喜欢的。
她确实有点儿喜欢彭朗的亲昵。
这人的嘴唇十分温暖,抚平一处鸡皮疙瘩,却引起另一阵战栗。
季长善无意识地蹭动床单, 床单由格子纹路织成,平行的线条似乎照入哈哈镜,扭曲得不像话。她悄声吞咽口水,鼻子已经无法满足呼吸的需要,只好张开嘴巴轻喘。
彭朗聆听着季长善的心跳,一下一下,清晰快速。她闭上眼睛,把手搁到彭朗的肩膀上,他吻得愈发动情,季长善不由蜷缩指尖,羊绒毛衣顷刻间凹陷出十个浅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