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学会假冒家长签字了是吧!”住宿表被余冶放在书桌上。上面家长的那一栏已经签上了字,余冶狠狠呵斥道。
“如果我不提你什么时候跟我说。”
“我……”余溯本想走一步算一步,把话憋在了心里。他低头,双手贴在裤缝,很快认错“对不起。”
“认错认的快,哪次能改了你这个急性子。”余冶打开抽屉,拿起了正安安静静躺在里面的藤条。拿着藤条点点桌面,余溯领意双手撑在桌子上,双腿笔直地站着。
“双手握拳。”余溯双手握拳,正打算摆好姿势“骨节撑桌子。”
那就有些为难孩子了……骨节处本就没多少肉,更别说撑在桌子上。余溯一开始正是悄悄放在桌子上,整个身子靠脚掌支撑。
“咻——”藤条猝不及防,余溯的骨节用了全力撑在桌子。用十分的力气,毫无间歇地藤条打在了同一处地方。骨节上的疼痛更加难忍,还是忍不住余溯把拳头松开。
“站起来,手伸直!”语气冷冽,余溯站起身来。伸直手,骨节传来一阵刺痛。藤条接连落在掌心上,泛起红肿。
“不是喜欢模仿吗?我的名字一千遍。”余溯表面没说什么,暗自在心里为自己祈祷到。
“另一只手。”也是一样的,知道手心泛起红肿,一片紫砂,带着无数的紫点点。四处都被不偏心地照顾着,肉皮像是麻痹了般,动一下就疼。
“是,我记下了。”
“记住,以后所有的事情不要擅自做决定。”
“是不是想自己垫下住宿费,等到我知道的时候费用退不回来,只能让你住宿。”
“我劝你还是把这些小心思收起来。”
基本是一个字一下藤条,余溯曲曲手指,下一记藤条正好落在纤细的手指上。手指上出现一记红印,不久痕迹变淡。
“我错了,不会了。”
——————
“余溯?”正在收拾被套的杨逸听见熟悉的声音,乐出了花。新住宿的人太多,而他们班住宿人数少,打乱了宿舍之后只剩下杨逸这个独苗苗被分配到其他宿舍。
附中宿舍环境好,上床下桌,四人间,独立卫浴,还有一个小阳台。
“嗯。”余溯笑笑,任由杨逸搭着自己肩膀。
“余老师好。”杨逸跟身后跟着的余冶打了声招呼,便跟余溯说着林西阳最近的嗅事。说曹操曹操到,宿舍门不知何人打开,火急地冲进来。
林西阳还没看清宿舍有什么人,就跟杨逸大喊道“数学试卷借我看看,不然老周会杀了我的。”
杨逸难得的没有爆粗口,愣在原地。
“你干嘛啊?试卷呢。”林西阳火忙地走到杨逸书桌前,自顾自地在一堆作业里翻找。找到了就拿起笔直接占用杨逸的座位抄起来。
杨逸捅捅林西阳的后背,示意他回头。
“余溯!你也住宿啊,好巧。”内心的喜悦蹦出来,林西阳目光一转看到了后面的余冶。下一秒林西阳跟按了弹簧似的站起来,倒不是说他怕余冶,应该说是谁不怕余冶。
他教高一历史的时候,班里哪个人没被罚抄过,没被戒尺敲过几下。甚至林西阳还被他抓到好几次抄作业这件事……
“……”沉默。
“老师好啊。”林西阳抓起试卷,想离开这个鬼地方。走到门边,才听到余冶点点头仔细说道“作业好好写,还有一定要叫周老师,别没大没小的。”
“好的老师。”
“老师再见。”
……
“爸,你慢走。”
“你也叫过那个称谓吗?”余冶忍不住蹙眉,眼神顶着余溯。余溯心慌了,确实会跟着喊几句老周。
“周老师挺年轻的……”见余溯这个反应,肯定是喊过了。余冶又开始长谈一堆大道理,要尊重师长。
“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余溯目视着余冶离开学校,眼神中有一丝不舍。
鸟儿迷失了回巢的路,就像无家可归的孩子。爱子心切,都一样。离开了父亲的余溯,就像无家可归,也许会活的更自在些,少了些规矩的约束,但内心总是空落落的。
离开了余溯的余冶,没有下班时端上来一杯的茶水,也没有睡觉前的一声关心。
作者有话要说:
生死离别×
37
转眼,又入了盛夏。阳光从密密层层的枝叶间透过来,站在树底下的少年意气风发,只是他的表情看上去不太友好,蹙眉、叹气。
枯燥乏味的英语单词小册被握在余溯手中,蝉鸣的叫声扰上心头。这一页的单词已经在嘴里咀嚼了数十遍不下,可到头来还是忘了。
不知道为什么,住宿后的学习劲头明显下降。
是因为杨逸每天拉扯着自己深夜讲鬼故事导致睡眠不足,课上犯困吗?
是因为没有藤条和戒尺打约束,而学习松懈导致退步吗?
马上就准高三的学生了,还有一个月期末考试。虽然还是牢牢坐在第一的位置,可是只要不瞎都能看到余溯学习上的明显吃力,就连和第二的分数也是卡的越来越小。
“好巧哦。”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用转头就能想象出她在身后微笑,晃头晃脑的样子。
“你们班男生都在打球,你怎么不去啊?”白木栖眨眨眼睛。旁边的沈澄已经捡起地下的羽毛球,正想拉着白木栖回去继续打羽毛球。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余溯合上课本,望着她。长叹出一口气,全身放松下来是数不尽的疲惫。
“栖栖,你们认识啊。”沈澄捅捅白木栖的胳膊,说不上惊讶,那也很意外了。
“嗯!”清脆的声音。白木栖的声线本就是偏甜美的,更何况她说话基本都是带着笑容的,单听声音魂就被勾走了一半,更别说带着满目笑容,一张清秀的面庞。
“不要死学,一定要记得劳逸结合。”这时白木栖像一个老母亲一样唠唠叨叨。余溯认真听着,还附和地点点头,笑着说道“好。”
等到白木栖离开后,余溯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在长椅上。书本合上,放在一边,双手插进口袋,微靠在椅背上,一阵酸痛感来袭。数不尽的光芒照在脸上,眯起眼睛,眼前少女接球的动作越来越清晰。
——————
周雅今天心情格外好,拿着一沓试卷走在讲台上。手指点成八份,放到第一桌。
“发卷,认真做。”
“老师,心情这么好啊,发生了什么开心的事啊。”趴在课桌上气喘吁吁的杨逸还有心思在打趣。
“听说老师儿子得了奥数一等奖,周老师,是不是要请客啊。”林西阳附和道。
瞬间,整间教室热闹起来,拍桌子的拍桌子,整齐划一的“请客!”让周雅笑的更开心了。她收起笑容,装作严肃的样子装模作样地拿了教案拍了几下桌子。
教室里有一瞬间的寂静,几秒过后就连周雅都忍不住笑了。顿时,整个教室的笑容传入隔壁班。
“行啊,这张试卷全体上130,随便你们挑。”
“闭嘴,做卷,安静。”周雅做了个三二一的动作,整个教室只剩下做卷声,时不时带着几声对这张卷子的问候语。
卷子不难,却有很多坑。若是仔细点,上130是完全可以的。周雅拿了两节课来测验这张卷子,只是第一节下课铃声刚响,就有合上笔检查的。
余溯这几日早已经困的不成样子,眯着眼睛做完最后一道大题。合上笔,胳膊放在桌子上,沉重的脑袋不受控制地倒下,已经睡过去了。
周雅下来巡查,把余溯桌下的试卷抽出来,极快的速度将整张试卷看了一眼。余溯被这小小的动作弄醒,眼睛迷迷糊糊的,手撑着脑袋让自己不再睡着。
“睡吧,以后早睡点,别死扛。”不知道这句话是对余溯说的,还是冲全班同学说的。周雅将另外几个困的不成样子的试卷也看了一遍,照样抽走。
“想交的可以交了,交完之后的干什么都行,只要别说话。”瞬间,拖拖拉拉的拉凳子的声音响遍整个教室。周雅数了数,正好不落。
抬头向前望,只能看见一片整整齐齐的脑袋。她摇摇头,把窗帘关上。这时,整个教室只剩下红笔批改的声音。直到刺耳的下课铃声响起,才把这些孩子们叫醒。
周雅拍拍几个没醒的孩子“别睡了,大家都出去透透气,清醒点。”
“试卷发下去。”周雅把试卷递给杨逸。杨逸接过试卷一个个翻看,心情激动。
头一份是余溯的,148。
下一份是林西阳的,148。
上了140的就有半个多班,周雅还算判的比较松,模棱两可的答案还是给算了对,给孩子多加了点分。
“别看了,都上130了。”周雅拍了一下杨逸的脑袋,不争气地说道。
“老师,要小心你的钱包咯。”
“别贫,你和几个班委弄个投票选选暑假到底去哪玩。”周雅说完后,不放心地加了句话“不要选危险的地方。”
“遵命!”
——————
“快期末考了吧。”照例在课程结束后,余溯给余冶打了通电话。
“嗯。”没有过多于的话语,只是一声嗯。拼搏的泪水、无数的题海还有各种的不甘酸楚都包含在这个嗯里。
“别有太多压力。”
“爸相信你。”
余溯许久没说话,腹语却是有很多,明明有很多话想跟父亲说,可到头来嘴边还是只剩下一句“谢谢爸。”
“加油,爸相信你。”简短的一句话却充满了千言万语。父子都不是善于言谈的人,也说不出煽情的话。
“好。”
挂了电话,余溯的鼻尖竟有些酸酸的,看着手机黑屏中的自己,眼眶已经红的不成样子。他别过头,觉得太丢人。
公共电话亭的那边,是看不清的人群。离得不远,哭声、吐槽学习压力太大、想回家的声音应有尽有。余溯把手机放进口袋里,低着头,嘴唇抿起一条直线。
不久后——
晚自习的大课间,三十分钟的时间。余溯没选择同以前一样的继续埋头写题,他走到了操场上。走在一起聊天的朋友、打球释放压力的少年,还有偷偷牵手左顾右盼的小情侣。
余溯开始慢跑,稳住呼吸。
“加油”环绕在耳边,鼓励的声音永存。
加油,会往前走的,终点就在不远方。
作者有话要说:
栖栖!栖栖!栖栖?
38
——
窗外的夜空一片黑色,连一颗星星的影子都找不到。
清脆的敲门声响起。
忍——
杨逸打开门,咬牙切齿地看着林西阳“这已经是你第二次来了。”
“最后一次嘛。”林西阳眨巴眨巴眼睛,手中的英语试卷被他揉的一团糟,就连眼眶都是红的。
“大神,帮我看一下完形填空。”林西阳直奔不远处的余溯,抢占杨逸的位置,听着讲解。
“我怎么觉得这四个选项都对。”期末考试马上来临,谁都没有玩的心思,全员都沉浸在题海中。林西阳对这张全是完形的试卷恨到骨子里了,附中原创题,搜答案也找不到。
余溯的这张卷子已经做完,正要给林西阳讲解……杨逸挤了进来“加我一个。”
“原来是这样。”林西阳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许久没有松下神经的杨逸盯着他手中的英语题,打趣道“你怎么不去找沈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