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推了一下陈博洛,说:“烦死啦。”
很奇怪,气愤忽然转瞬即逝。
她觉得自己很不争气。
——
一线忽然调来一个男生,长得不高,也不太帅,带着一个方框眼镜,呆呆的模样,鼻子里的鼻毛甚至都没有修理。
舒泉那时刚压完板和张書聊天,组长便带着那个男生来了,看到组长时吓得舒泉赶忙跑开,但组长没有多说什么。
组长说:“骆进登以后就在里面这操机了啊。”
舒泉闻言,点头说了句好。
她转眸看向骆进登时,对方也在打量她。那一刻,她觉得,这个人肯定比李佳和师傅还猥琐。
组长离开后,张書指着骆进登说:“你他妈就是骆进登啊。”
听那愤愤的语气,舒泉一下子笑了出来。她跟着张書说了一句,“你他妈就是骆进登啊。”
张書接话道:“一天到晚就在群里发信息的是你啊。”
闻言,舒泉也反应过来。这个骆进登,经常在群里说一些无关紧要又很懂的话。
这个骆进登并没有回答,他笑了笑,显得更猥琐了。
舒泉扶额,有人真的能这么猥琐啊。这个鼻毛,能不能修一修啊。
她视线再次转向骆进登时,他也朝自己笑了笑,然后下一秒从口袋拿出一颗糖放在她的面前。
舒泉看着那只手,顿了两秒,接而抬起头,看着骆进登。
他说:“给你糖。”
舒泉接过,她看了一眼张書,说了句谢谢。
有些尴尬。张書下一秒说:“你什么人啊?”
几个人笑着,舒泉一抬眸便看到陈博洛往这里走来,他似乎刚忙完,正脱下手套在拍手,似乎也很困倦,打了个哈欠后,舒泉也不自觉的跟着打了个。
陈博洛走到几个人中,看了一眼骆进登,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
“我被调过来的。”
陈博洛指着他,“他前两天要和我换线呢,我都没答应。”
闻言,舒泉抬头,陈博洛的侧脸线条清晰流畅,此刻面带笑意,却也不面善。
张書又说:“这小子,刚刚给舒泉一颗糖,不给我呢你说说,看着美女就走不动道来。”
他说的太过暧昧,舒泉笑着推了下张書。眼睛下意识看向陈博洛,意料之中的相撞时,陈博洛眼中的笑没了。
他往前走了两步。
四周也没了声音,舒泉根本来不及反应。
她想是被蛊惑了,往他的眼深处悬溺,直到最深处。再反应过来时,陈博洛嘴边的笑也没了。
“干嘛?”她说。
陈博洛缓了两秒,他垂下眸整理好思绪,再抬头时又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糖呢?”他喊的大声。
舒泉:“滚。”
——
下了班,两个人似乎戛然而止,一切都向后退。
那一份关系,停步不前,甚至连初见都不如。
回到宿舍,她洗完澡以后在涂水乳。手机震动后她打开,看到恩给她发的消息。
她和恩是因为追星认识的,她们曾经日夜为偶像打投,到现在归于平淡后也无话不谈。
恩问她近况,她说不想喜欢了。
她和她说了这几天的事情,最后说:我不知道,但我不太想喜欢他了。
恩安慰着她,和她说陈博洛这样应该天性就是凉薄的人。
舒泉其实不信。
她又点开陈博洛的朋友圈,却发现他设置了半年可见,此刻她可以看到他的一条动态了。
还是三月份发的。
是一张海底捞的图片,面前摆着啤酒和调好的酱料,桌上各种火锅食品,沸腾着的锅底鲜艳透红。
她愣了两秒,打开评论区。空白如也。
退出他的朋友圈,她已然有些难受。截图了和恩说的不想喜欢陈博洛的话后,她发了朋友圈。
截掉了多余的话和备注,只留下一句:我也不知道,但我不太想喜欢他了舒泉和恩说:希望他误解,我是不喜欢他的。
可其实,我是特别喜欢你的。但你对我太不好了,总让我难受,我真的,不想喜欢你了。
她试着放弃,却不知道怎么做。
再次测试塔罗牌后,牌面意思还是他也喜欢你。
舒泉崩溃的不行,第一次为陈博洛流下眼泪。
她从来不知道,换原来暗恋一个人,真的是所有的喜怒哀乐。
爷爷,要是陈博洛喜欢我,你就让我今晚梦到他吧。这次,我遵循你的话,我相信你,爷爷。
爷爷,我好难受。
她沉沉睡去,就算是梦里也不安稳。
再醒时,恍惚间她确定,确定她梦到了,梦到陈博洛和她并肩了。梦到他似从前般的羞怯与小心翼翼,他的眼依然是只对她一人的欢喜与明媚。
再醒来,大梦如归。舒泉像是被人打了一棒,刷牙时也在回想。
她梦到了,她梦到陈博洛了。
那天的舒泉,笑与泪都温热。她以为那是她最悲伤与开心的一天,后来才知道,再回想起来才发觉,那天以后,才是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裸更君朝我狂奔。
第15章 第十五章
她相信爷爷所做的所有事情。
那天睡前,她有些失眠,耳机里放着林宥嘉的《说谎》,后手机又自动切歌到了王力宏的《大城小爱》她想到了自己高考前,和舍友在宿舍最后一次唱这首歌,那时候她最天真了,那时候刷着题,累了就一起唱歌。
大家最后也终于各奔东西,过上了或许幸福的生活。可有一天,有人又在宿舍群里说起了这首歌。
原来所有人都和她一样,感慨万千。
她觉得,陈博洛以后也会是这首歌的存在。
——
舒泉决定在八月一日离职。距离那段日子还剩仅仅十天。她承认,她不甘心。
甚至,又有些死心。可归于不甘心,她依然想争取和陈博洛最后的机会。
能靠近,她多想如此。
那天,她做了一件最大胆的事情。
陈博洛那天很忙,忙到甚至没有空闲的机会与她对视,舒泉也不再有心思去找他,她是如此心高气傲。
上完厕所,陈博洛往里走,他沿路遇到那个戴眼镜的女生,女生对他打了个招呼,陈博洛回以微笑。
走到二线时,他望到舒泉垂着眸。她的脸有些肉,眉目清冷,笑起来那份冷漠能随之藏匿。他的生活始终如一,没有任何起色,而舒泉对他来说……
他想说是鲜花,可又觉得鲜花会枯萎,他想说是烟花,可又知道烟花会落幕。那她是什么?
舒泉站在那里,陈博洛心里痒的不行,他看到她时,喜欢习惯性的笑。
他特别喜欢舒泉的眼睛,和她这个人一样纯净。
即将擦肩而过时,他没等到舒泉投来的视线。他不知道舒泉怎么了,这一天一直如此。
难道只有他一个人喜欢吗?难道真的只有他放不下吗?
舒泉难道…不喜欢他吗?
陈博洛不可抑制地这样想着。
他垂下头,在路过她时隐隐不甘心。他想到舒泉的模样,看着她的背影,抬起手臂微抬,指尖轻触她的后背,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像她曾经一样,碰到了她的屁股。
他甚至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碰到以后陈博洛径直往前走,拐角时他回过头笑着看,舒泉正一副震惊模样,她的眼里藏匿笑意。
陈博洛便笑的很开心,她终于对他笑了。
在即将路过时,陈博洛听到舒泉柔声喊他,是曾经她爱喊的昵称:“博洛哥哥。”
陈博洛没说过,其实他特别喜欢她这样喊他,只是喜欢她这样喊。
他再次回过头,看向舒泉。
女孩站在桌前,下半身被桌子挡住。她穿着蓝色的静电服,却依然好看。她的发被风吹起,模样温柔。
舒泉咳了一声,他忽然想起她的感冒还没好。他记得她和他说过药很贵。
陈博洛后知后觉地想着,自己是个慢热的人,他常不知道怎么回复舒泉的话。
彼时,舒泉正笑着抬起身,她将手臂举过头顶,又弯起手腕,两只手在脑袋上触碰到,这个动作,俨然是一个在头顶画个爱心。
她做着这个动作,还笑道:“爱你哦。”
陈博洛心里像草莓被捣烂了又丢进榨汁机中一般,心七上八下,却又泛着粉色的汁水。
他一瞬间笑了,不自觉的透露柔情,他笑着指着她说:“傻逼呀。”
闻言,舒泉后退一步,故作失望又生气般说:“你骂人干什么!”
有点可爱。陈博洛垂眸笑。
半晌,他抬起头,望着舒泉,说:“哦。”
他忍住了。
他是个慢热的人,他想,一切都要女生来主动。
——
吃饭时,舒泉和恩发消息说:我现在狂撩陈博洛,到我离职的时候。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或许是报复,或许是试探。
她真的从不知道,喜欢一个人会这样没有安全感,她放不下骄傲与尊严,觉得陈博洛亦是如此。
吃完饭,回到二线,陈博洛也回来不久。她看着他,觉得自己很莫名其妙,可喜欢一个人,是怎么靠理智都无法拉回的。
陈博洛走来时,两个人对视上。两颗炙热的心碰撞,视线移不开。
看着看着,舒泉忽然又将手举过头顶,比了个爱心。
陈博洛看到了,柳叶眼弯起,他似乎真的很高兴。
他笑,对着她竖了个中指,舒泉也不在意,并不郁闷,只是低下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下半夜,陈博洛要去三线拿东西,他走的不快,舒泉那时正在搬料,刚搬完他走来了,她有些自顾不暇,便没有管。
站在桌前数着东西,陈博洛忽然伸手,更大胆了。他轻轻的,还带着笑意的对准了她的屁股,拍了一下。
甚至还有些声响。
舒泉猛然回头,她尽力抑制自己,此刻心还是如甜蜜,她觉得蜜蜂应该都没有他会采蜜。
——
下班回家,舒泉洗了个澡。她难得敷了张面膜,心却像是有个东西堵起来了。
室友给她带了份晚饭,她吃完又去刷牙。
和闺蜜闫曦雯打完电话又和爸爸、大伯聊完后,她收到了恩的消息。
说了近况后,恩说能理解她。
她说陈博洛从来都是迷糊不清的,他把你一个人撇下,和别人一起吃饭,只不过和你对视过几次,和你多聊了几句难道他就觉得自己深情了吗?你大概是很没有安全感的,可是宝,我们没有必要为男人放下尊严的,我甚至不知道你当初加他到底应不应该。
看到这些,舒泉终于豁然开朗。
是啊,她很没有安全感的,而陈博洛,从来没有给过她安全感,就算只是暧昧期,他也没有收敛和异性的距离。
她和恩说:以后就撩撩他啦。
退出聊天框,她换了个头像,她之前的头像是很佛系的动漫头像。
换完头像,她又去有洗衣机的宿舍将洗衣机内衣服拿出来,挂到窗台后,她又收拾了一会东西。
前前后后半小时。
再回到床上,她拿起手机顺着微信消息栏往下翻,没几个联系人后就是陈博洛,她发现他竟然也换头像了,从蓝衣男孩换成了穿着黑色外套的男生。
于是她又和恩揶揄说:嗯,我今天换了头像,他也换了,他喜欢我。
恩笑了好几声,说:没错。
她说:哈哈哈我好像有病。
刚准备睡觉,忽然工作群来了消息,猝不及防的说今天晚上不用上班,开始转白班,明天早上上班。
舒泉笑了半天,但她还是很困,还是决定睡觉。
睡到凌晨四点,她忽然醒了。醒来一片漆黑,她感觉浑身难受,再怎么闭眼也没有困意。
拿起耳机决定听歌。
她依然听的是《说谎》和《大城小爱》听着歌,她脑子里都是那个人。
那个人的身影……
于是她打开了备忘录,决定记录此刻的心情。舒泉打字很快,她深吸一口气,写道:【现在是凌晨四点半。
耳机里是林宥嘉的《说谎》
他给我带来的感伤是属于深夜的专属,我忽然想起来陈博洛。
他感受不到。感动不到我的喜欢,我的小心思,我的开朗,以及到现在,我的放弃。
陈,你总不会主动。
陈,我和你说一句晚安。
再见。
陈,晚安。】
她真情实感的流露出感情,但还好只是在手机里。
——
第二天再上班,舒泉还有些不习惯天亮。
她依然对着陈博洛比爱心,可陈博洛不再似往常。他看着她,会笑着碰一下自己的脑袋,笑的明媚。
连同那双眼。
她最喜欢他的眼睛。
晚上六点,李飞忽然来了她这里,他说:“舒泉你今天晚上加个班啊。”
舒泉没反应过来:“啊?”
李飞有些幽默,他看着她,调侃语气道:“什么啊?今晚让你挣钱。”
“我…”她还想说。
然而李飞并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他直接离开,留舒泉在众人围绕中反应不过来。
骆进登说:“没事,我今晚也加班。”
舒泉瞥了他一眼,烦躁的移开视线。
刚调来的大叔史湖说:“丫头,晚上不好打车吧,你怎么回去。”
“我…打车啊…”
史湖:“那你完蛋。”
舒泉仰天长叹,余光撇到陈博洛在笑,她站起身,猛然扑向陈博洛,她勾着他脖子说:“怎么不是你啊!”
陈博洛被她拉的微微侧腰,他也不恼,只笑着说:“为什么是我。”
舒泉松了手,“我真倒霉。”
史湖:“没事,加班有钱。”
她又垂了头。
舒泉压着板子,心里大为感叹。她觉得自己的人生怎么能这么倒霉,感□□业样样不顺。
加班…加班…
怎么回家啊!!!
想着,她忽然想到可以蹭别人的电动车啊。此刻,骆进登走到她的身边,“你可以坐我的电动车回家啊。”
她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瞧他鼻毛还没修的模样,舒泉着实不愿意。
陈博洛站在她的身旁笑颜看她,舒泉立即装作可怜的星星眼,“博洛哥哥,你十点的时候来接我吧。”
闻言,陈博洛后退两步,他的身影逆着光,此刻露出的发丝清晰。就算脸带笑意,可说的话却如此决绝:“我住的地方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