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泉这才问为什么。
物料员说:“可能是因为她朋友圈都是性感的照片吧,不想让我看。”
舒泉乍一听没反应过来,直到后来她想起来才觉得离谱,可是再想起来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她越回想越觉得这个男人真恶心,怎么能这么自信。
她那时听完只是笑笑。
后物料员说自己谈恋爱经常吃荤,问舒泉有没有吃过荤,舒泉秒懂,说没有。
物料员说他前女友经常抱着他吃荤。
“……”舒泉闻言,踢他让他滚。
抬眼间,她猛然反应过来这个动作太过亲密,她手推着物料,一掌接着一掌,时不时拿脚踢一下,像是热恋期生气的情侣。
可反应过来太迟。
须臾间,她看到了陈博洛的表情,冷淡的,面无表情的,像是冰块般让人打了个寒颤。他双手环抱在胸前,眉眼微蹙。
舒泉吓得立刻松了手。
她抿唇,低下头赶走了物料,继续压板子间,陈博洛走了过来。
他没有说这件事情。
舒泉看他站到自己身边,笑着凝视他。
陈博洛的睫毛扫在眼下,一片阴影。他没有表现出坏心情,此刻虽面无表情,却着实让人看不出所以然。
舒泉开口说:“那天…”
话刚起,陈博洛也想说话,刚出一个字,便顿住了。他站在舒泉身边,笑,“你先说。”
舒泉低头笑,她眉眼弯弯,“你记得那天,我让你别和我说话吗?”
“怎么了?”陈博洛问。
“没事,就觉得挺好笑的。”
陈博洛闻言,移开视线。他伸手拍了拍舒泉的屁股,说:“我帮你压板。”
他说的平淡,舒泉感受到他的动作,心里暖的不行。她往后挪了挪,留个空隙,陈博洛走过来,伸手压起板子。
接着,他说起方才的话题,“傻逼呢你。”
舒泉皱眉,她看他,说:“骂什么人啊?”
陈博洛看她:“是不是你让我别和你说话的?那我和你说话干什么。”
两个人,竟因为这一句话而争吵。本只是无心之谈,竟又成为不可扭转的局面。
“那就不要说了!”舒泉皱起眉,她喊的大声,鼻尖微微颤动,整个人心揪在一起。
话刚说完,陈博洛便停了手中的动作。他扭过头,望着舒泉的眼睛,冷笑道:“那别说了。”
他冷哼一声。
舒泉此刻不知为何,心中抹出一丝后悔,她抿唇后又喊道:“不说话就不说话呗。”
陈博洛彻底停了手,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盯着舒泉。上下扫了她两眼,他拿起桌上属于自己的手套而离开,一步一走,一次都没有回头。
舒泉看着他的背影,根本不知道这场火是怎么燃烧起来的。
可这并不是场大火,最多毛毛细雨便能浇灭。
半小时后,陈博洛忽走来,他路过她时轻飘飘来了一句:“骂的就是你。”
这句话,是开始,和解的开始。
舒泉闻言,扬唇看他。他虽没有回头,可她知道,一样的,他们之间还是一样的。
——
舒泉下班前去了四线玩。
四线有个男生,人温和,是河南省的学生,来文城上班。
她挺喜欢和他说话的,此刻借着拿东西的名义而聊天。
聊到一半,那男生忽然说:“你总过来,你男朋友不吃醋啊?”
舒泉懵了:“我哪来的男朋友?”
那男生道:“就那个高高的啊。”
下一秒,舒泉反应过来了,他说的是陈博洛。此刻舒泉整个人还处于懵的状态,什么都搞不清楚,看了一眼陈博洛的方向,却被隔板挡住。她傻傻地啊了一声。
男生说:“我看你们平时,还挺暧昧的。”
话落,舒泉脑海中一幕幕都是陈博洛帮她压板,走到她的身边找她,她捏他屁股,他拍她屁股的画面。
第三视角,舒泉的心顿了顿。接而甜蜜涌上,但她还是实事求是道:“不是我对象。”
“那也快了吧。”男生笑。
舒泉撇开视线笑了一下。她虎牙露出,眯起眼睛笑意盈盈。
陈博洛的脸此刻在她心里,一幕幕慢镜头播放在脑海里。
连外人都觉得他们会在一起,舒泉抿唇,兴奋的不行。
跑回二线,她填了表后赶忙找到陈博洛。
彼时的陈博洛正在摸鱼,站在一线的角落里,瞧见舒泉的视线他才慵懒的伸懒腰,接而往前走,直到舒泉跑来。
他停住脚,笑颜看她奔来。
舒泉说:“刚刚我去四线玩,那个小哥哥哥说…”
舒泉没继续说,她憋着嘴看陈博洛。
“说什么?”陈博洛皱眉。
舒泉笑,心里灌了蜜。她的心此刻七上八下,鲜少的暗恋里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绪。
她说:“那个人问我说我们俩是不是情侣。”
闻言,陈博洛微微瞪大眸,他一下子笑出声,掩盖不住的笑意里,陈博洛捂住嘴。
过了半分钟,他敛好笑意,视线瞥向四线的方向后收回,说:“你未来对象不是那个物料吗?”
他说的语气很坦诚,像是理所应当。
本以为他的回答会是承认亦或否认,可她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
她皱眉,伸手推了陈博洛的脑袋,道:“他问我我们是不是对象。”
陈博洛翻了个白眼,揉揉脑袋,“你怎么说的?”
舒泉如实回答:“我说不是啊。”
舒泉又接道:“后来那个男生说看我们平时还挺暧昧的。”
她说话时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睛透亮的重述。
“傻逼。”陈博洛嘴角上扬,憋不住笑的骂了一句。
然而,过了两秒,陈博洛忽然说:“那个男的有没有对象?”
舒泉看他一眼,“没有吧。”
“没有?”陈博洛说,“那他可能喜欢你。”
“……”舒泉上下扫了他两眼,冷笑,结束话题。
——
翌日。
那个物料员一早便来找舒泉聊天。他总是自顾自的说着,舒泉并不是很感兴趣关于他的一切。
忽的,物料员问道:“你有前男友吗?”
舒泉想了一下脸,“有啊,特别帅。”
实话,舒泉别的本事没有,爱帅哥的能力一堆。她也只爱帅哥,谈恋爱的对象基本也是高个冷脸。
物料员看了她一眼,明显顿住,后他说:“比陈博洛还帅?”
他说完,舒泉倒真是惊讶的不行,她以为陈博洛的颜值只有女生愿意承认,只有女的才肯说帅,此刻有个男生在她眼前说陈博洛帅,她愣住了。
舒泉彻底转过身看向物料,说:“和他差不多的帅。”
半晌,她又说:“你也觉得陈博洛帅?”
“是啊。”
闻言,舒泉悄咪咪的往前走两步,她看着物料,眼中满是狡黠。舒泉的眼微微眯起,眉宇间少年感满满。她的长发从衣服中冒出来,抓挠着她的脸。舒泉此刻悄咪咪道:“你马上看,看我把陈博洛钓到手。”
她说时在开玩笑,但心中的确有所想。不过人胆小,做不出主动的事。
说完,她回过去,一回头,陈博洛不知何时在她眼前,此刻正看着她,眉目含笑。
说完那句话,她本就处于虚心状态,现在一回头瞧见本人在身后,舒泉当场吓得后退两步。
陈博洛见她这样,笑道:“你们两个说我坏话呢?”
舒泉闻言,立即说:“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啊?”
“你什么时候在这的我操。”舒泉骂道。
陈博洛盯着她的眼睛,离她很近。两个人能在彼此的瞳孔中敲到彼此的位置,仿若都离心脏很近。
陈博洛一直没说话,只眉目含笑。
半晌,他转过身回头,舒泉傻得不行,她拍了拍他的屁股跟在他身后,纠缠着问他到底听到了什么没有。
陈博洛那时眼中宠溺,又笑的不行。
再回来时,物料已经离开,舒泉压板子压到不行时,陈博洛过来第一句便是:“你和他说什么了?”
舒泉此刻心里已经有些确认他什么都不知道了,她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陈博洛弯了眉,“看看你说的和我听的一不一样。”
话语句刚落,舒泉便又心虚起来了。
她其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心虚,只是觉得让他知道自己这么喜欢,是她不愿意的。
她摇头:“这种话你让我怎么再说一遍嘛!”
舒泉说完,陈博洛已然换了另一种表情,眼神带笑,笑里又有些狡黠,他扬眉,丝毫不似平常温柔的模样。
这眼神……带着些调戏。
舒泉不知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她回到自己工位上,陈博洛亦是这样盯着她,反复如此,舒泉都有些自我怀疑了。
——
到下午时,陈博洛找到舒泉,他帮她压完板子后帮她拉载具,走在前面,他说:“我明晚要请假哦。”
舒泉跟在他身后蹦跳的不行,她如此依赖他的感觉,此刻竟真有些男女朋友的模样。
闻言,舒泉问:“为什么请假哦?”
陈博洛睨她一眼,“外公生日。”
“啊?”舒泉抿唇,“那这个要请多久啊?”
陈博洛:“两天吧。”
舒泉闷闷地哦了一声。她走在他的身后,此刻不知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只是低着头。
陈博洛又压了一个小时的板子,舒泉那会便想去哪去哪,想怎么玩怎么玩。
因为陈博洛的工作本就不忙,他乐意朝着舒泉走,那他就没有停留。
舒泉逛完一圈回来后,说:“我出去上个厕所,回来我来压吧。”
陈博洛没说话。
下午四点,舒泉拿着离岗证出门,买了一瓶水后便坐在休息间玩手机,玩了大抵十分钟才回去。
车间吵声不停,人声,机器声,周转车声,一声一声,吵人耳。
她回来时,陈博洛笑着说:“去那么久,干什么了?”
舒泉瞥了一眼,随后道:“找对象聊天了。”
陈博洛闻言停了手,他从压板器旁离开,给舒泉让出位置。
他摸了摸鼻子,道:“有对象啊,可牛了。”
作者有话要说:
耳机里听着《魔鬼中的天使》,最近疫情严重人心惶惶,希望早日过去。
祝所有人平安。
第18章 第十八章
第二天,舒泉又感冒了,喝了上次买的药后她脑袋还有些迟钝,坐在车上也困意沉沉。
到厂里,换完鞋,她继续上班。
压着板子,陈博洛却忽然让她喊工程师,说机器出问题了。
喊完,陈博洛在她面前苦笑说:“我要擦那么多板子。”
舒泉视线望去,竟前前后后有二十张。
板子上都是胶水,一张一张擦,不知要擦多久。
看着他的脸,舒泉忽然想起昨天同物料说起的陈博洛,说要钓到他,不知他究竟有没有听到。
昨天晚上和恩说了以后,恩说这个事情让他知道也不一定会怎么样,说不定关系会更近一步。
舒泉听在心里,此刻抿唇,想同他说。
于是她开口,“诶,昨天我和那个物料说你的嘛。”
陈博洛顿了手头的动作,往前走两步,站到舒泉身边,细听。
舒泉看着他,说:“我说,我迟早钓到你。”
那一刻,世界的时间好像都停止了,陷入凛冬。风没有声音,雪却冒出头。
陈博洛没有说话,他面对着舒泉,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眼里没有情绪,冰冰凉。过了好久,他才移开视线,“那你钓到了吗?”
闻言,舒泉一瞬间怀疑陈博洛究竟有没有听清她说的是什么,正常人怎么会是这种回答,牛头不对马嘴。
她这句话,还能这样回答吗?
可事到如今,舒泉只能抿唇,低下头委屈道:“没有。”
说完,陈博洛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笑了一下,继续整理手头上的东西。
很平淡,很平静。
好像世界真的停止了,一声不响,凛冬到来。
舒泉有些不知所云,只能跟在他身后。
陈博洛往前走,她也如此。他拿起桌上的板子,问舒泉要不要帮她擦,舒泉很排斥这些慢活,拒绝了很多次,陈博洛便也放弃了。
他便一个人坐在位置上擦着手上的东西,低着头一声不吭,睫毛长长,人也认真极了。
舒泉过程中找了他几次,他都很冷淡。
直到再一次,陈博洛忽然说:“我现在想问你说话。”
舒泉:“啊?”
陈博洛抬头,看着她,说:“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
他的表情极为认真,之所以确认是因为他此刻如此冷淡,视线紧盯她的眼睛,抿唇,手上动作未停。
舒泉怔住,反应过来时陈博洛已经低下了头。她有些委屈,却又没得委屈,只能戳了戳他的肩膀,道:“对不起嘛,别这样。”
陈博洛不领情,又道:“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
一字一句。
舒泉又道了歉。她觉得自己活这么大所有的莫名其妙的道歉都放在了陈博洛身上。
“烦死了。”蓦然,一句轻飘飘地话砸进她的耳边。
她听的真切,那句话虽轻,但厌恶的语气占据上风。舒泉甚至没有看到他的表情就能想象到他的心情。
厌恶,反感。都在那句话里。
烦死了。
她是谁?舒泉那一刻站在那里,好好的反省了自己。
高考601分,父母的掌中宝,甚至未来一片光明,她看着自己,此刻究竟为什么被人厌烦。
她凭什么?
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舒泉,你丢死人了。
她想了许久,站了许久才轰然清醒。随即立即转身,可她的性格依旧如此,气不过,离开前,她狠狠地骂了一句,“不理就不理呗,甩他妈的脸呢。”
她的性格从来如此,矫情,却又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