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她的雅思成绩上来了,还不错,可以申请交换生名额了。
于是尔葵开始忙起来,忙着提高绩点,她口语很好,已经不需要我了。
我们好久没联系,我只能通过翻看她的朋友圈得知她的近况。
真是无趣啊……
我在寂静的夜里看着自己的影子。
路灯雪白,我的影子扭曲着,挣扎着,像要跳出这躯壳一样。
我抱着尤克里里,想起尔葵的话——蒙尘的梦想。
我拨动琴弦,悠扬如流水的琴声里承载的是书本堆砌的记忆。
音乐是承载记忆的——你第一次听它时的记忆。
我突然发现我荒废的两年。
这两年,我睡了数不清的女人,挨过打也打过别人,浑浑噩噩间没发现自己正在偏离轨迹。
是了,偏离轨迹。
我买了一张回英国的机票。
走的前一天,我把她约出来。
我说,我要走了。
她很惊讶,“为什么?”
我突然把她按到怀里,力道过猛,她几乎是跌过来的,我问:“你会不会想我,嗯?”
我在说法语,她听得懂,却不回答。
“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我真的从来没对女孩说过这种话,现在对她说这句话,竟然如此流畅,仿佛已经演习了好多遍。
她沉默着,犹豫着,为难着。
“我……”她说了半天也没说出口,最后她说:“抱歉……”
我懂了。
我突然感觉我浑身的血液凝固了,我的心凉了。
“为什么?”我颤抖地问。
她避开我的眼神,看向别处。
我把身体贴近她,基因里隐藏的偏执突然爆发出来。
她明显感觉到我身子压迫着她,而身后是墙壁,她无处可逃。
我欣赏着她慌张惶恐的表情,如同一只被我困在手里的小白兔,该死的!她这种眼神更能刺激我犯罪。
我想,我也做了。
我抬起她的下巴,吻上她的唇。
她猛地颤抖一下,迅速推开我。
推不开的。
我抓住她的手,在她的唇上辗转。
青涩清甜,我从来没尝过的味道。
她连换气都不会,看来还没有被别的男人亲过。
我好想再深入,可是她紧闭的牙关是拒绝的。
我不想伤害她,我抑制住心底的躁动和冲动放过她,
她泪汪汪地瞪了我一眼,然后捂着脸靠在墙上。
她觉得亲吻过后脸上的红晕很羞耻。
即使我揽着她的腰,她还是不肯靠着我。
她现在只是没力气了,否则她一定会揍我的。
不过不怕,反正我已经夺走了她的初吻,亲了她,她就得嫁给我。
最后她果然朝我伸出小手,甩巴掌是女人的强项。
不过打老公可不是什么好习惯,我眉眼含笑,问:“你想再来一次?”
她眸中闪过一丝怯懦,随后被委屈愤恨席卷。
她还是趁我不注意的时候踹了我一脚,那一脚的力道真的很大,踹在关节上,我差点跪下了。
然后我被删好友了。
冲动是魔鬼,我懂了。
不过,逃不掉的,尔葵。
我登上飞往伦敦的航班。
再见了,中国。
再见,我的女孩。
第9章 9
我说她怎么拒绝我。
呵。
那对我来说简单极了,只是花点钱打通人脉,在那种小地方,车祸很稀奇,但要人命却很简单。
我绝不允许我的尔葵被任何人束缚,除了我。
第10章 10
“那些由你衍生出来的琐碎,在数年如一日的白夜里,融汇成轻柔而遥远的光河,不再触及我,却依然照耀我。”———出自《暗里有光》
……
高三啦!
拼命的时刻到了!
我连滚带爬地起床,穿上校服,沐浴着清晨的阳光,火速赶往学校。
早餐是包子铺里五毛钱一个的烧麦,我要吃六个才能填饱肚子——真不是我能吃,而是烧麦好小。
我住的县城小的很,家在县南,学校在县北,然而脚程只有20分钟。
滨江路环横亘与浑江和公园中间,小县城近年来向旅游业发起进攻,滨江路也得以绿树成荫,设施齐全,美景如云。周末会有大批市区居民到这里来走路散心,嗅嗅森林的味道,不过工作日的大清早,这里倒是清净得很。
走过这条路,我常看到一个二十岁出头的男孩,靠着大理石围栏看向縠纹熠熠的江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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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居在一起,总喜欢说些家长里短,或是一起嚼嚼舌根。
一日,我在家里啃着吃胡萝卜,对付着我初恋——数学题,听到缓步台上隐约传来谈话声,令邻居大婶长吁短叹的是这样一件事:城南的电焊工的婚事好像凉了,他的大学生女朋友甩了他。
啧啧啧!
这件事我早就略有耳闻,听说他一直赚钱供那女孩上学,到了结婚的关键时刻,女方就反悔了……可惜了这么多年的钱财!
可是能怪女孩吗?或许走出去的人开了眼界,也想精益求精,追逐美好是没有错的。
我不愿相信学历和工作是横亘在两人中间的世俗沟壑。
感情的事,谁又说得清。
我们高三党每周有五小时的假期时光,我通常用来大吃一顿,大睡一觉。下午四点,准时向学校出发,继续浴血奋战。
可是一天中午,妈妈的电动车围栏坏了,危险程度五颗星!
我们一起赶往城南的电焊铺子去。
说实话,我之前完全没接触过电焊,但看到它飞扬的闪亮星星,还是忍不住触景生情,如果手边有纸笔,我一定写下千古绝句:一闪一闪亮晶晶。
电焊工人拿下面具,露出一张清俊的脸,斯文阳光,像冬日的太阳。
是个漂亮的大哥哥。
我突然想起邻居间那些闲言碎语,心里怪怪的。
这张脸,再加上这一米八多的个子,搁我们学校,那简直是校草好不好?
现在不懂珍惜的人真是太多了!太多了!
可能是一直被我盯着看的缘故,大哥哥朝我笑笑,说,我叫穆言,你好啊。
啊……你好,我是尔葵。
我觉得他的笑怎么看怎么有感染力。
我突然想起,经常在滨江路看江水的那个身影,于是问道:你经常在滨江路出没?
他似乎被这个奇怪的语句逗笑了,是呀,我也经常看到你呢!
啊,是嘛……
不知为什么,我总觉的他笑中藏着忧郁悲伤,尤其是他和我对视时,我总感觉他伤心极了。
果然老师说得对——哲学学好了人差不多都是疯子!最近我哲学成绩直线上升,我会不会……
我简直不敢想下去了!
第11章 11
以后上学的时候,我尽量不那么行色匆匆,这样一来,我和穆言交流的机会就多了好多。
其实原来我是没兴趣和他交谈的,为了多睡一会我只能压缩走路时间,节省废话,所以遇见时只是问候一声。
可是有一天,我看到他在哪里吹口琴,琴声悠扬,却好像丝绸破碎断裂。
真是奇怪的感觉。
我这个人,向来是对懂乐理的人格外尊重,就连楼下拉二胡的老头也经常会受到我崇拜目光的洗礼。
再后来的偶然造访,我发现这个哥哥不简单,他可以把吉他弹得出神入化。
抱歉抱歉,出神入化这个词可能不太恰当。
不过真的好厉害,我立刻对他尊敬起来。
第二天早上遇见他时,我抱怨马尔克斯文风变态,他只是笑听完我的抱怨,然后说:《百年孤独》不适合你,等过些年再去读它吧,你现在的年纪……不孤独。
我看到,他的眼中有羡慕,有怀念,有追忆,有感伤。
莫名其妙。
后来,我发现了他惊人的知识储备,无论是米兰昆德拉还是菲茨拉杰德,无论是川端康成的雪还是建安七子的剑,他都称得上是信手捏来。
不过他不大喜欢谈论这些文绉绉的东西,大多数时间,他还是靠着栏杆看江水。
我就脑补着,这江水里或许挥洒过他挚爱之人的骨灰,所以才会百看不厌吧。
可惜他偶尔提起的那些什么什么猜想,什么教皇子午线,什么巴斯克语的探究,都是我听不懂的。
我开始怀疑他的身份,别人都说他读书时成绩不好,又没考上大学……难不成是北朝鲜来的间谍?
他不会真是个普普通通的电焊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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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他说想让我带他去学校看看,我说好啊。
于是我骗他去开了我的家长会,虽然事后惨遭我妈毒打,好在命保住了。再说我这么优秀的人才,身上还贴着高三的标签,可是全社会重点保护的对象~
开完家长会,他也没有不高兴,反倒是饶有兴趣的和我在学校转了转,我大方地请他去咱一中大饭店(嘿嘿,其实就是学校食堂)吃了一顿。
他说,他想再看一次这里星空。
再?
我问,你之前也是一中的?
沉默了一会,说,不是。
我开着玩笑,一中可是错过了你这样的人才呢!
下午,这个大哥哥的照片就上了学校热搜,宣传效果简直比一楼墙中央的年级排名榜还强。
于是我的财路来了——在澄清关系后,我开始肆意贩卖穆言的微信号,一时间生意火爆,据说毕了业的学姐还托人来买。
啧啧!
因为学校压榨假期,我少有时间去找他玩,可每天早上短暂的交谈,却使我一整天神清气爽。
我们的联系没有中断过,直到我上大学,他还时常给我寄来一些小玩意,写在明信片上的字体飘逸狷狂,哎呀,我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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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的时候,我看见他的女朋友来找他了。
那姑娘说不上漂亮,只是眼睛很有神韵,亮晶晶的仿佛藏了星星。
她是在笑的,笑的礼貌客气,脸上洋溢着感激。
穆言看她的眼神好像不是情侣间那种缠绵痴情,而是温柔中带着疏离客气。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我不大喜欢他女朋友,好在两人也没什么亲密的举动,虽然明知自己是个电灯泡,可我还是拼尽全力磨磨蹭蹭,能晚走些就晚走些。
我暗自叹息,觉得自己这样不是很厚道,于是一个暑假,我几乎没再找过他。
第12章 12
后来,我高中毕业了,到南方上大学,假期听到邻居们说,穆言的女朋友考研,读了硕士。
奇了怪了,他们当初还说穆言的女朋友甩了他呢。
大三的暑假,我跑到安徽的一个小山村做志愿。乡村支教老师,太光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