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木尽头——金呆了
时间:2022-06-10 07:58:33

  她还是庸才!只有喝多了才弹得好!只有出丑才弹得好!
  门外一片安静,琴音的空隙里,她听到机械挪动的声音。
  两声轻叩,零零七来了。
  幼稚,她才不喜欢机器人呢。零零七说了两句什么,全被她用力的琴音盖住。周乃言无法,只能自己直面问题,因为深夜十二点的钢琴音实在是扰民。
  “因为一些不文明事件生气了?”
  “没有。”她有什么好生气的,气来气去还不是气自己。
  “没有吗?那我再给你讲一件事。”添点柴?
  温清粤开门捂住他的嘴,“你不许说!”
  周乃言含笑将视频送到她眼前,“看看。”
  她第一反应是不想看,以为还是《野蜂飞舞》,直到她本人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透入耳朵——
  温清粤身着白色睡裙,像只绵呼呼的蛆类,正在地上打滚:“啊!你为什么才肥耐,我好想你啊。”
  周乃言一身西装,弯腰蹲在地上与她逗趣:“多想我?”
  温清粤两眼亮晶晶:“我想你想得出现幻觉了,我梦到你跟别的侣的乱搞。”
  周乃言问:“漂亮吗?”
  温清粤一听,立刻哭哭啼啼:“漂亮的,我也想加入......
  他笑得手抖,画面一度糊掉,很快稳住:“那怎么没一起?”
  温清粤的鼻水就这么淌了下来,“你没有叫我!你很投入,但是不理我。”
  周乃言边笑边拽过衣角给她擦鼻水,画面再度失焦。
  画面外,温清粤目瞪口呆。她与周乃言在暗夜里对视,胸腔内五味杂陈:“我......
  周乃言将镜头转向自己,调了一下进度条,快进擦鼻水的画面,“再看看。”
  酒后的温清粤呜呜咽咽,躺在地上,怀里抱个酒瓶子,酒液晃荡,几乎要夺瓶口而出,淹过她的脖颈。险险的,又在绵软的垫衬下,荡了回来。
  “周乃言,你真是个王八大。”她酒后的浑话也这么没有创意。
  “是,我是。”他当然是混蛋,他居然还在拍。
  “周乃言我恨你。”
  “没事,我爱你。”
  “呜呜呜,我也饿你。”
  他笑了,重复了一遍,“嗯,爱你。”
  “好饿你,真的,特别稀饭你,稀饭得我难过。”她用力咽下口水,“我以为爱和恨是两个极端,现在好了,爱和恨同轨,太痛苦了。”
  温清粤不想往下看了。装了半辈子的名门贵女,一朝醉酒,成了等丈夫回家的怨妇舔狗。
  视频很温馨,但比桌上撒尿还要让她难受。
  “你到底拍了多少。”她喉头哽咽,想看,却被他夺回了手机。周乃言掐了屏幕,说不少,素材够你看一夜。
  “你好变/态啊!”她不想就那句自白的“我爱你”进行深入探讨,嘀咕地生气,“为什么我喝酒会被你撞上......
  “可能你总是半夜喝酒,而我总是晚归吧。”
  她避过脸,赌气地陷入沉默。就像是自导自演一场滑稽戏,未到高潮,就被人戳穿剧情。
  “我说离婚是认真的。”就算爱你,也想离婚。
  “因为......
  她抢断:“嗯。”
  “什么?”
  “你别管了。”她不想说。
  周乃言斜靠墙壁,乜斜她一眼,懒懒地哼哼:“好吧。”
  他居然真的不问了,转身走了。
  温清粤一口气堵上,傻乎乎愣在琴房门口发呆,眼里洇出层水雾,又迅速憋了回去。
  今天一天信息量太大了,她现在处于骑虎难下的阶段。这辈子没有过的大小姐脾气,全使在这桩离婚心事上了。她一时无法面对自己的蛮横,只能往前走了。
  话说出口,就像尿撒出去,收不回来了。
  浴室水声传来,在她耳边下了场铺天盖地的大雨。
  她捂住羞恼一天的脸蛋,终于冷静,刚往门外走了两步,零零七捕捉到人影,红点一亮,吱吱呀呀往她这里移动,公鸭声朝她开启:“温亲月,你知道吗,我爱你。”
  雨声还在继续,脑袋上却撑来一把伞。
  温清粤酸涩的心情一秒升天,揪着领口难过又感动地蹲下身。
  真的是混蛋。
14
  温清粤见过不少人酒后失态。温松林是其一。他酒后话多调高,话题低俗,逢大伯母不在,落个酒瓶自由,他总能以一己之力让聚餐的后半程尴尬又好笑。武逐月是头疼的,从听到他车子自路口开来,脸色便开始难看。温清粤是期待的,要是聚餐没有大伯,她会少吃半碗饭。
  温清粤最近遇见的酒鬼,是她的高中同学李梨棠,一个和她拥有同款好听名字的胖女孩。
  胖子是青葱岁月的边缘人物,远离校园主角的暧昧浪漫。温清粤和李梨棠对爱情憋了巨大而漫长的好奇,真正的感情故事却都始于婚后。
  她们从不透露婚后的不快,皆是分享喜悦,把自己编撰为完美女主角,老公老公好极了,老公老公帅呆了。
  终于,李梨棠的故事在酒精里破碎。婚姻的修饰词总是避不了这些三俗事。
  她老公出轨被抓包,跪在地上抽自己巴掌。她不知所措,借酒精逃遁现世。温清粤本来还义愤填膺,分享同一杯苦羹汤,直到对方问她,“你是怎么做到对周乃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我根本做不到啊,你脾气真好......
  温清粤啊了一声,老实说,“我还没有抓到他出轨。”
  李梨棠笃定周乃言不可能没鬼的,戳破她的自欺欺人,怪她技术不行,醉醺醺教她趁老公洗澡看手机。温清粤说,手机有密码。李梨棠疑惑,密码不应该是老婆生日吗?温清粤沉默。
  她开始羡慕李梨棠,老公出轨了还会抽巴掌下跪,周乃言哦,估计头都不会低一下,不怄她就不错了。
  接着,酒鬼不再揭自己伤疤,吹酒气熏清粤,把温清粤熏得憋了一肚子浊气,急得回去喝闷酒。
  清醒的时候,李梨棠会帮衬粉饰婚姻太平,怎么喝了酒叫清粤这么难受。
  李梨棠让温清粤知道,酒精让人真实。
  而真实并不总是好的,真实有时候会让人尴尬。
  太尴尬了......
  好尴尬啊......
  尴尬得老天都下雨了......
  温清粤拎出四个行李箱,象征性扔进去几件衣服,忽然又难受得心如刀绞,动弹不能,跑到蛋壳疗愈去了。
  雨水抽打窗户,像隔着窗抽到了温清粤。她抱着头不停打滚,滚下台阶吃到痛也不管,爬上去继续滚。
  酒后事件里的她完全是另一个人,清粤如何通过他人的转述也回忆不起来。原来这就叫断片。
  她想到武逐月三令五申,餐桌上盯她饮酒如盯贼,原来如此。天可怜见,她平时打个喷嚏都要小心捂住嘴,避开人,时刻注意自己的形象与举止,怎么有如此原始的行为......
  还有,居然在地上滚来滚去喊着爱周乃言,眼神痴醉,像个梦女,又是丢人丢到家了。
  她的脸烧得像炭,直到贴上道冰凉,才勉强为羞耻按下暂停。
  “喝点儿?”
  周乃言携沐浴香气,不怕死地送来瓶酒。要不是玻璃是封死的,她能扔下去。温清粤往角落蜷了蜷,好吧,窗户没封死也不能扔,不能高空抛物。瞧,她不饮酒的时候真的很有礼很素质。
  “又要把灵魂蜷缩起来了?”
  “让我静止吧。”武逐月只提了之前扔掉湿地杉木的那次。但下午,她阴沉着脸与家中阿姨当着温清粤的面,合力把书房的桌子也搬出去扔了。温清粤站在门口,看着十几年的老书桌,一阵哑口。
  她发消息给清缈,问自己昨晚干吗了?
  清缈说,就是说胡话了,被妈拉进书房,出来后就好很多了。对了,昨晚琴弹得特别好,我听得全身冒汗,周乃言给你看了吗?要我发你吗?
  看来清缈没有见证清粤昨晚的再一次“撒野”。
  周乃言搁下酒瓶凑到她耳朵边,“做回乌龟?”
  “可以吗?”她索性头缩进臂弯,把整张脸了埋起来,“这样可以当没有发生过吗?”
  “还差点儿。”
  温清粤没反应过来,周乃言整个人就已经压在了她的背上,“乌龟没有龟壳怎么算乌龟。”
  “你别趁火打劫。”她被他严严实实地箍住,安全感是有了,但双手双脚不能动弹,也没有自由感。
  “怎么会,我不打劫,每次只要劝你点酒,你指东打东,指西打西。不用我自己动手。”
  “我......还干什么了?”听起来好像还有羞人的事。
  温热的气流呵到耳边,他蛊惑地问她,你想知道吗?
  温清粤苦恼,她想知道又不想知道。她问丢脸吗?
  周乃言挑了件她能接受的,“你做过一回骑士。”
  “啊?”
  “你喜欢挑凶的角色。”
  “好了,不要说了。”温清粤手脚缩在龟壳里,没法捂住他的嘴。等他停了,她憋不住,拾起话题,“那我厉害吗?”
  “体力上很神奇,不会累似的。”像一匹不知疲惫的野马,勒都勒不住。会不停说话,不停活动,不停流泪,不停大笑,也不停流口水流鼻涕。她的生理被酒精按下暂停开关,反射都消失了。
  这让周乃言对酒精也一度产生过好奇,但他试着喝了两杯,结果证明,酒精对他来说只会催眠。
  “你是不是趁机压榨过我!”
  “这话得反着问。”
  真的吗?温清粤抿起唇角,偷偷掩住笑,“那我都不知疲倦了,怎么睡着的。”每次醒来,一切都是那么正常。
  “你见过那种电子娃娃吗,屁股后面有一个塑料拨片一样的插卡,开机前需要拔掉插卡,然后机器运转。”他在她身上的部位进行了虚拟动作。
  温清粤等了等,“然后呢?”
  周乃言啧了一下,暧昧地说:“如果要电子娃娃关机,停止耗电,就要把卡插进去。”
  她眼睛咕噜一转:“多久?”
  周乃言无奈:“看情况......
  电光火石间,清晨醒来的碎片记忆全数涌上。温清粤下唇死死咬住,直到出现回弹无力的深坑,终于羞耻开口,“我想喝酒......”救命,她抬不起头来了。
  瓶子很快递到唇边,温清粤实在不想探出头,“我想缩在龟壳里喝。”
  周乃言问,“给你拿根吸管?”
  温清粤冒出她的(嗯)头,“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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