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洪枝枝不这么认为,她从小跟在向考诤屁股后面,对他起心思的莺莺燕燕她没少见。
高中的时候,全校都传向考诤喜欢范苇珠,但是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洪枝枝知道,他对范苇珠最好,是因为他们俩是血缘上的亲姐弟。
同父异母。
根本不是谣言传得那样,那本来就是不懂的人传出来的无稽之谈。
不过没人知道很正常,哪个豪门没点秘辛呢?再加上曾几何时,范苇珠是不认她这个亲弟弟的。
向考诤又听他姐的话,从小围着他姐团团转,让他仗势欺人就绝不当好人。
他姐不认、也不让他在学校喊她“姐”,所以谣言愈演愈烈,向考诤也不是什么在乎这种乱七八糟的事的人。
“我没兴趣对不重要的过客做任何解释。”
“太浪费时间。”
向考诤说的,也这么干的。
所以洪枝枝记得特别牢。
至于为什么大学后他性情大变、女朋友一个接一个的换、长时间放浪形骸在声色场上,她不知,她只是投其所好去模仿那些能待在他身边的女人。
但是向考诤仍没有多看她一眼。
但她又没有特别伤心,因为她看的出来向考诤对那些女生,眼里没有喜欢,更多的就是身边有个人,打发着公子哥儿的浪荡时光。
所以她不怕,也等得起。
直到今天看到纪涵央。
她怕了,她怕极了。
那个女人不像他身边出现过的任何一任,完完全全的新款,可向考诤的眼神就是完完全全放她身上,怎么都离不开。
凭什么?
她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得到她付出所有都得不到的东西?
洪枝枝不服,所以喝了点酒壮胆子,来找向考诤。
“你以前对我那么好,难道不是因为我不一样吗?”
“邻居之间的客气罢了,洪小姐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是分不清。”向考诤有些烦,“我有事,让开。”
“你去干嘛?”
“与你无关。”
洪枝枝不肯,她上前抱住向考诤,向考诤一愣,下一秒捏着她肩膀立即推开,“洪小姐,你是不是忘了我有女朋友?”
语气不好了,很不好,在发火的边缘。
洪枝枝愣了一会儿。
还想要说些什么,向考诤手机“叮”一声响了。
他粗粗看了一眼。
洪枝枝发现他表情变了变,刚刚对她强压着的满身戾气突然就被抚平了。
谁发的?
范苇珠吗?
只有范苇珠有这个本事。
“砰”一声,向考诤把车门关上。看了一眼洪枝枝,“你要在这堵着,那就堵着吧,我不出去了。”
说完甩了圈车钥匙,抄兜,甩头走人。
洪枝枝不解。
提着步子跟上去。
“向考诤你什么意思?”
他径自走着,不回。
“谁给你发的信息?”
推门进了民宿。
洪枝枝抬步紧跟。
二楼。
洪枝枝步步紧跟。
房间。
门把手扭开。
洪枝枝仍跟着。
向考诤回身看了看她,开始带上些玩味:“你确定要跟着?”
洪枝枝不解,但看了一眼,确实是向考诤的房间,有疑愣,但果断的点头。
“你知不知道这样的行为……”他笑,带着嘲,“很不道德?”
洪枝枝不说话,就那么定定的看着他。
“我有女朋友。”他靠着门。
洪枝枝很笃定:“你和她没可能,玩玩可以,但叔叔不会让她进门的。”
“那就会让你进门?”
“至少我的可能性比她大。”
向考诤笑了:“我要睡觉了,你跟着来干嘛?”
“我家和你家有一个很长期的合作。”她往前一步,向考诤往后一步,背抵上门,“向叔叔对我也一直都很满意。”
“所以?”
“所以,阿诤哥,也许你应该提前明白一下,妻子和情妇的区别。”
“我不介意以后你在外面养个情妇……”
向考诤眼里浮起玩味,打断她:“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今晚要睡这?”
洪枝枝笑:“不可以吗?”
“我好声好气追了你那么些年,最后还不是让一个不知道从哪来的野丫头占了便宜?凭什么?既然暗示不行,不如我们就干脆直接一点,用这个圈的常识来解决。”
“你这是下定决心当三?”
“我这是下定决心让她当三。”洪枝枝看着他,“因为我俩才是天作之合,我俩以后的商业联姻是铁板钉钉的事,那位从天而降的纪小姐以后只是过客。”
向考诤被她这翻言论气笑了,点了点头,手开了门,“行啊,那你睡吧,我没意见。”
说完转身进了门。
洪枝枝跟着进,顺便带上了门。
向考诤去找刚刚换下来的裤子。
洪枝枝看着他的动作,不解,直到看他掏出一个小盒子。
她意识到什么。
向考诤把那盒子在她眼前晃了晃:“知道这是什么吗?”
洪枝枝顿了一下:“避……孕套?”
向考诤笑一声,把套塞自己裤子口袋里,走她面前。
洪枝枝下意识有些紧张,手抓紧被单,定定看着他。
“答对了。”
“你……”洪枝枝有些不可思议,他把她刚刚那番话……听进去了?
“所以你说,我要用它来干嘛?”他眼里浮着玩味。
洪枝枝不语,她现在有些紧张。
向考诤帮她答:“用它和老婆睡觉呀。”
同时,他的手机递她眼前,洪枝枝看到一个聊天框。
对方发来三条消息。
第一条——【向考诤我睡不着】
第二条——【你要不要来我房间?】
最后一条,洪枝枝抿了抿唇,心脏凉死。
【别忘带套】
杀伤力完爆了她心态。
第33章 我无尔诈(3)
“砰”一声, 门被甩上。
以及回荡在她耳边的,向考诤的最后一句话:“房间你要就不和你抢,刚好多了一个和我老婆睡的理由。”
空气里好像还有他身上清淡的男士香水味。
有一种, 被那个女人……隔空狠狠羞辱的感觉。
纪涵央往嘴里塞了颗润喉糖,手机丢在一旁,电视机里放着一部英剧。
头发还没全干, 身上那件黑裙子把她皮肤衬得更加白,在迷蒙的灯光下反光。
此刻坐在地上铺的毯子上, 照着电视机里纯正的英伦腔跟着读。
肚子又饿了,拿着桌上有的薯片在嚼。
不一会儿, 身后的门被打开了,她仍盯着电视屏幕在看, 嘴里嚼着薯片。
腰被搂住。
吃着薯片的手被摁住, 抓着手腕往怀里带。
“解决了?”
吻落到白皙的天鹅颈上,压着已经变浅的吻痕, 又印出一道新伤。
“你看到了?”向考诤托她后脑勺, “怎么还没把头发吹干。”
“嗯, 我看你挺不耐烦的。”纪涵央只答了上句。
“就想个办法把你钓过来。”
她手抵住他的肩, 在他吻凑过来前,脸扭开,于是躲过。
向考诤笑一声, 额头抵住她的, “我老婆聪明死了。”
手指去捏她的下巴,把脸移回来,移向他的方向, “吃准了我吃这套对吧?”
纪涵央看他一眼, 移开。
大尾巴狼果然是男人的本性。
纪涵央心想。
“不过我好奇。”他轻轻啄了啄她的唇, 长臂一揽,将她整个抱起来。
公主抱。
纪涵央下意识就去搂住他的脖子。
“你隔着个落地窗怎么就看出来我不耐烦了呢?”
因为你不耐烦的各种表情,我在高中就吃透了。
但是纪涵央没有这么说,她什么都没说。
向考诤把她放床上。
托着她后脑勺去吻她唇,暖白的肤色在光下愈加柔和。
手去掏裤兜里的东西。
“刺啦”一声,撕开。
吻没停,落向耳垂、脸颊、鼻尖、最后回到唇上,撬开,缠住。
“央央。”
“嗯?”她被吻得七荤八素的。
“要不要在上面?”
“不要。”
“为什么?”
“太深了。”
向考诤歪头想了想:“也行,那依你。”
……
纪涵央迷迷瞪瞪的,醒来的时候还在他怀里,可能是昨晚折腾得早,所以上午六点多就醒了。
她看着睡相平和的向考诤,莫名觉得自己又赚了一大笔便宜,凑上去偷偷亲了一口。
哈,赚翻了,回大本了。
这种便宜真是越占越少,要珍惜一些,往他怀里钻了钻。
向考诤睡得迷迷糊糊的,下意识翻了个身,把怀里的人又抱紧一些。
再醒来的时候,桌上有早餐。
向考诤准备的,他坐在沙发上摆弄笔记本。
应该是在做什么文件。
纪涵央起床,走过去,他看了她一眼,“刷个牙,早饭在这里。”
纪涵央点点头,洗漱完毕重又坐回他的身边,坐地上的毛毯上,往面包上涂了一圈沙拉酱,涂到一半发现不对劲。
这沙拉酱好像是芒果肉做的。
心咯噔一下。
想起了一件高中时的事情。
她趁着一节体育课在操场上散步,后来嫌人多,就跑去体育馆的二楼。
那里人少。
转角碰到了向考诤和范苇珠。
范苇珠大概是趁着体育课赶作业,在一旁奋笔疾书。
向考诤则盘着腿坐在地上,悠哉悠哉给她剥着芒果。
姿势优雅,态度认真。
那瞬间纪涵央就觉得,贵公子原来连剥个芒果都那么帅气。
但是范苇珠最后没吃,看了眼手机,就急急忙忙跑了。
“谁?”向考诤很不爽,连带着语气都有那么点不爽。
“要你管。”范苇珠随口丢下一句。看也不看那剥了一半的芒果。
虽然纪涵央对芒果过敏,但她仍旧很贪那时那刻向考诤手里那个果肉饱满的大芒果。
“你过来。”向考诤随意地看了她一眼。
她脚步彳亍,逡巡几下,背在身后的手指搅着,打起全副的精神,压住所有紧张的情绪朝他走过去。
他手里拿着刚剥好的芒果,背靠着栏杆,眼神只淡淡看了她一眼,见她过来,眼神就撇开,视线望着地,又淡又冷,还有被范苇珠抛下的愠色。
“你、你好。”纪涵央全副身心都绷着,愣愣地看着他。
向考诤不看她,因为不在意也不关心。
“吃芒果吗?”语气平淡。
“啊……”她咽了口口水。
还没回话,手腕被他拉起来,她整个人一个激灵,却还是忍的很好,半丝紧张不露。
又或许说,也不是看不出,只是向考诤不在意,所以她表现得再紧张,也和平日里对着他犯花痴的小姑娘们并无不同。
而他一向……不在意也不关心这类人。
她还没完全反应过来,手心里已经被塞了那个剥好的芒果。
“不客气。”他转身走,头也不回。
纪涵央有理由相信,他压根没记住她长什么样。
手心里是他打发给她的芒果,还有地上那一袋没剥的。
她的心脏在不停的往下坠。
他走得潇洒。
纪涵央却要用整整一个星期走出来。
她最后还是把他塞给她的芒果吃了,然后那晚成功的过敏,被班主任打电话进了医院。
青春期的纪涵央不冷静,更犟。
可她只能和自己犟。
看着忙前忙后的班主任,还有着着急急跑到医院来的纪伟,她觉得自己第一次不计后果的任性有些恶毒和卑鄙。
愧疚与心酸同时间涌上心头。
从那以后,纪涵央明白了,她做不成范苇珠那样潇洒,因为她没有千金大小姐的命,她有太多需要照顾情绪的人和事。
所以没有资格任性妄为。
鼻尖有些酸,拿着刀叉的手因为一个寒颤抖了抖。
腰上一道力,背后靠入一道温暖的怀抱。
他声音温倦:“央央?怎么了?”
纪涵央摇了摇头:“没事。”
向考诤看了她一会儿,发现她确实没有说的打算。
沉了口气,也不再问。
他从背后抱着她,接过她手里的刀叉,给她切了一小片面包。
涂着芒果酱的面包。
递她嘴边:“我喂你?”
纪涵央低头看着那片面包,心里的酸翻江倒海。
她想起来她带了脱敏药。
纪涵央低头,咬住那块面包,嚼碎,咽下去。
满腔的芒果甜。
挺好吃的啊,向考诤亲手喂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