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国:“……”
“……”陈荔歪头,她被老班这半年宠的有点无法无天,直说:“我先走。”
陈过飞:“……”
他当没听见。
两个求知的孩子一起发狠的望老班。
江文国:“……”
江文国低头又敲敲桌,终于问出:“你俩谈恋爱了吗?”
陈荔陈过飞:“……”
沉默不是其他原因,就是单纯无语,荒唐。
他们想不到的事,老班怎么想到的?
江文国看他俩沉默却急!桌下翘着二郎腿的腿一翘,他仰头问他俩,严肃的:“就问你俩谈没谈,一句话,说了我心里就有数了。”
“……”什么数?
陈荔很无语开口:“老班你是不是听谁的谣言祸害了?”
江文国慢条斯理:“你说谁祸害呢?”
“那些乱造谣打我们小报告的祸害。”陈荔道。
又接着道:“没谈。”
她理科生讲究效率,基本没要紧的问题问了即答。
“……”陈过飞低头。
江文国陡然被她的真诚杏眼和理直气壮坦坦荡荡的样给噎到了。
她此刻可能因为“就这事啊”的彻底放松下来,手背后面,形态放松的甚至能马上摇起来。
“……”江文国嘿一声,这会就完全想不到琢磨旁边的陈过飞,较真问她:“那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他从一开始这两坐一块就觉得这两会谈恋爱,这差点形成一种执念。
现在说句不好听的:就想逮。
他的学生却不理解,她很迷惑,迷惑的明显,文科生附身的辩论脸回他:“您作为老师怎么不知道这句对真正了解一个人会有很大歧义?三人成虎。”
“……”江文国算她狠的给她竖大拇指:“那为了这谣言继续下去影响你们清白,我给你们换座位?”
换座位,等于换同桌。
陈荔这会纵伶牙俐齿的,也被这句卡住了。
她能马上就回这是假的又不是真的,老班你要真相信了还给我们换座位是什么意思?
她能因为“我俩没谈恋爱”而较真的把他们所有的一点半点怀疑而彻底给说成相信。
在她眼里,真理很重要。
她得理不饶人。
但她现在和陈过飞正在闹僵。
说不换座位会有个副作用就是陈过飞的态度,会不会觉得她就是不想换。
那她为什么不想换?
陈过飞在乎吗?
他说不定早想把她换了但出于她不依不饶的性子一直憋着没说。
说不定这次就顺水推舟了。
她不换说不定内心就嘲笑冷笑了。
那换座位好像没什么不好。
她和陈过飞闹僵了,正好换了……
陈荔突然怔了。
她怔的一秒里死了无数脑细胞,风暴在脑子里狂搅。
人生呀,她又觉得累。
江文国老鹫一样看她:“你怎么不说话了?”
陈荔目光聚焦,找回自己的声音,声音听起来不强硬也不好听,弱弱的淡淡的:“你问陈过飞,陈过飞同意我就同意。”
“……”
……
……
大概过了许久。
陈荔都缓回来了又灵魂飘走的视线对上徐徐风吹中,靠窗的几张被翻动的卷子一角。
听见他忽说:“那就分开吧。”
……
陈荔明明灵魂飘走了。
但还是感觉自己瞬间被这声音拉入天寒地冻,拉到一个一望无垠的北方沙漠,沙漠被飞机俯拍,嗡嗡嗡的,她听见飞机轰鸣,飞机没看见自己。
沙漠中有她,她沧海一粟。
多渺小多可笑啊。
这事敲定了。
江文国放下心,掏出手机给他俩看今天为什么说这些话的原因:一张照片。
他俩背对背式的睡觉。
陈荔过了好半晌好半晌,都回班了,赵汐索也拿着这张照片对她表露同情。
她才魂不守舍说:“这他妈当校园宣传片多好啊。”
妈的一看就像在谈恋爱。
多服气。
第 22 章
老班心虚的没一下给他俩换。
但他俩明面上彻底闹翻了,换位子好像是秒秒钟不能忍受的事。
老班以为以他俩那性子,再沉得住气也就第二天得找上门来了。
哪知,
陈荔没催,陈过飞也没催。
……
陈荔气完了发现没必要。
没必要生气,老班没给她换,她也“无所谓”,和陈过飞一块坐着,互把对方当空气。
和一个人坐是一样的。
跳的越高反而越像受刺激的小丑。
中午买了杯奶茶,第二天也在外面买了第二杯奶茶,买的第三天,有点后悔这钱拿来干什么不好。
陈荔充分实现赵汐索想在外面大街上蹲着吃东西,呆眼看周围来来往往的理想。
赵汐索却待第二天就受不了说咱能不能不蹲了?
真他娘像个傻子。
陈荔:“……”
陈荔第一次跟她说:“我换位跟你坐吧。”
春风不解意的赵汐索摇头,她说:“老师肯定还是要你跟男生坐的,咱班上男生多。
这样,我们一起祝陈过飞跟男生坐后变基佬,比你和我坐实现的早。”
陈荔哑然须臾,说:“……你真会拉啊。”
她做个rap的手势。
—
陈耀祖真要去外省打工了。
彼时苏音蒋明还没过来。
苏音蒋明说他们家事业有成的有钱大舅子要把她们带到他的地方,那个繁华的北上广,给她们找工作,都说她们不读书了还缩那一个小地方干啥。
没出息。
陈荔和她俩偷偷打电话,说你们确定了吗?
苏音和她假:“我们舍不得你。”
陈荔闭闭眼:“可我不想耽误你们前程,你们去嘛,等我毕业过去找你们玩,到时候你们请我吃东西。”
老俗套的分别流程要走,漂亮话要说,陈荔很腻,但自己骗自己的自己脸上透露着难受和大义凛然,哪怕她们看不见。
“你们去嘛。”陈荔说。
“……”她们心说她们就去啊。
嘴上一个字没说出来。
“但放我家的东西你们迟点过来拿。也迟不了多久,两天,我老子就去打工了。”
他看不到他女儿突然没了朋友,里外。
如果他有哪天发现,陈荔会告诉他:你女儿的短暂十七年一直过的跌宕起伏,一成不变不会超过半年。
虽然不想分,但没有什么不能分。
脆弱和强大兼容。
她对一切未定都能接受。
……抛去这些精神需求,她老子可能第一句问她:“那你现在一个人住啊?”
这样陈荔也会成熟的表示我能行。
陈耀祖走那天是陈荔前天最后一堂课和陈过飞分座位的星期六,陈荔硬要送他的帮他拎着大包小包到车站。
以前都是她老子带她,这次她带她老子,带完了目送他上长途汽车。
他进去后放下行李又出来站在车外看她。
陈荔坐在电瓶车撑着方向盘笑笑的也看他。
她老子说:“你要哭了。”
陈荔哭着笑,说:“……得了你满足吧,我哭说明你这老子以后能靠我养了。”
他哈哈哈哈笑。
果真变得快乐,没心没肺。
陈荔目光描摹他脸上的鼻子眼和沟壑皱纹。
吸声鼻子,歪头说:“我是不是还该问你现在吃不吃包子馒头?你现在不吃等饿了的时候再吃,不然服务区里面的东西好贵。”
陈耀祖心情不错,拍着大腿问你这孩子勒,从哪学的?
“网上。”
陈荔下车,打算给他说买就买。
陈耀祖喊:“陈荔啊。”
“别买了。”他摇头。旁边迎面而来的司机大哥也正好过来摇头说别买了,我们要开车走了,你再跟你爸好好抱一抱,你爸努力在外打工你一定也要不辜负他好好学习!
“……”
陈荔想翻白眼,她想说这要你说我不知道。她跟她老爸抱抱。
然后在车下面看她爸扒着车窗给她挥手。
她没忍住哭的稀里哗啦。
那天早上最多六点半,温度还没过春的天色浅淡,像要下不下的大阴雨天,她没顾一辆一辆等客又载客走的车,来来往往的真的乘客,有没有她认识的人,在车站下面的早点铺子一个劲哭一个劲抹眼泪。
抹完天大亮。
她哽咽着自己去后面的早点铺吃饭。
寻思镇上的早点铺挣不到钱,大多人都在家吃完来了。
陈荔进去后蒙着半只眼,泪眼婆娑的察觉到好多人,也没管的趴着靠门的最近一张桌子坐下,蒙着脸缓神,还是老板娘亲自跑来擦着围裙问她吃什么?
陈荔没说吃豆花。
她正对面有个声音响起:“吃豆花,两根油条,再要一个酱骨头。谢谢阿姨。多少钱,我来买。”
声调平板熟悉。
陈荔把手掌拿下,面无表情看陈过飞坐在她对面,穿着厚衣服嘴里尚能哈出大白气,不自在的尴尬瞟她两眼。
抓起桌上的水果手机玩。
陈荔见他以前玩的都是国产。
他再也没装没钱。
—
苏音蒋明在陈耀祖走的第二天就来装东西走,说她俩其实没啥东西,本来都想留给她的,但有一堆书——
一堆要考中专的书。
她俩给她带了她俩家里的好吃的丸子酸菜一堆零食,知道她搞不来腊肠腊肉的没带。
陈荔晚上放学收到她们这么多消息,她们其实急得很,她们大舅子一直在催她们,家里人也催。
不读书了,好像在家里待久了就不好,显得无所事事,无业游民,没有大用,天天被唠叨死。
于是她们第二天来就觉得一切刚刚好,对她们来说是解脱的开端,正好陈荔也刚刚好上学。
神清气爽……
不用尴尬的碰面,说些尴尬的场面话。
希望我朋友,离开不要送别,相遇一定敲锣打鼓欢迎。
陈荔收到消息后没急着回家,蹲在学校附近的小卖部泡泡面写作业。
整个人陷落到一种黑暗的光境里。
——她自己没想好谁也拉不出来她。
她这刻不回去,不想面对,啊,一堆吃的,一个光秃秃的家,楼上的床褥被收的干干净净,她们走前打扫的干干净净的一个没有人气的家。
都别管她了。
……
没有人管她。
有几个人会管她。
像天上一看没有,细看就有的微弱的星星。
——这几颗就是她不要的全世界了。
陈荔连续两天在小卖部待到很晚回家后,后知后觉在农村的家里感到害怕,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睡觉,一点动静都能被她无限放大联想。
所有情感潮流褪去后,现实贫瘠露骨,要她打起精神去面对:
这个世界不安全。
陈荔开始想在学校住宿。
遂她先跟她老子说。
她老子在c市适应的还行,才过去干活,干劲足的,而且实际也每天都想跟自家孩子聊天,但念着孩子是小姑娘,总黏着不好,所以老等她学习忙完了找自己。她这次找自己说要换到学校住,她老子欣然答应,说好啊。放你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又没人给你煮着吃。
一点没烦恼的样子。
陈荔本来就不得味她老爸真开心,听到这不对劲,问你怎么知道我一个人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