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肖说不上此刻的感受,向来眼高于顶桀骜难驯的儿子,一连强调多次,生怕他会去打扰她,其实是怕他为了自己的前途做出伤害那个女孩子的事情吧,冷情孤傲的少年也会怕,小小的年纪栽在一个女孩子身上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默了默他妥协动之以情道:“我可以负担那个孩子的全部费用,送你们俩一起出国可以吗?不是说留在国内读书不好,爸爸只是想让你的视野更辽阔将来可供选择的余地更多这又有什么错?你妈妈不是也希望你可以去她的母校看看吗?”
他的眼神有片刻松动,看着书包上的小挂件,低声道:“她是一个独立自主的人,有她自己的思想,我没资格也不会替她做这种的决定,不过我会问问她。”
白玉肖见事情有转机还有商量的余地,忙笑道:“不着急,你们慢慢商量。”
早读课上到一半,白子钰姗姗来迟,从背包里掏出书本,给她桌上放一瓶可可牛奶,把背包随意塞进桌肚里,她摸着玻璃小瓶上面还有一丝淡淡的余温尚存,她偏头看他,嘴角微微上扬好看的酒窝浅浅:“你怎么迟到了?”
他怔了一下到嘴的话被他咽回去,他不想骗她,哪怕是她随意的关心他也不想敷衍的说谎去骗她,他偏头瞧一眼她笑了笑说:“刚在校门口碰到白玉肖了,跟他谈了几句,耽误了点儿时间。”
她也微怔,想到他跟他父亲的关系,一时有些后悔自己的多话,他看出她的内疚反应,故作轻松地打趣道:“干嘛问这个?查岗啊?”
第16章 是贯彻他学生时代的假想敌
徐好听后,脸颊一热,整个耳根都烧起来,眼睛不自然地瞥向外面,凉风穿过半敞的窗户闯进来,凉的一激灵,热意顿时舒缓不少,停滞几秒,白子钰以为她不会回答,勾唇一笑翻开书页开始默读,恍然听到她小声嘀咕着:“谁查岗呢,你到底会不会用词?”
心里想的是:老是说一些听起来觉得怪怪的,让人不由自主胡思乱想的话,莫名其妙。
他看了几页书有些静不下心,他放弃挣扎,偏偏头瞧她声音刻意压得很低,不想被听也不想打扰到别人,只用她能听清地分量问她:“你打算去哪里念大学?”
她还沉浸在被他打趣地恼怒里,有样学样地阴阳怪气回他:“这是我想就能办到的吗?我想去清华就能去清华吗?”
心里压着事没听出她的揶揄,他当真话听了:“你想留在国内?”
这个问题把她问住,奶奶年纪大了,她潜意识里不想走的太远,只要留在国内回家多少方便些,可她变得越来越贪心了,贪心到和他做了同桌还觉得不够,想和他念同一所大学。
她不答反问把球踢给他:“你呢?你是怎么打算的?按你的成绩去哪都很抢手吧?”试探的问:“国内可供选择的学校很多,出国的话是不是现在就要开始做准备了?”
他这次偏不让她:“我先问的你,你先说。”
“我跟你不一样,你是天赋型选手,我是勤能补拙的后天努力派,我肯定是要在自己的最好水平里找到最合适的方向,而且,我奶奶年纪大了,她只有我一个亲人,总不能带着她背井离乡去国外,可是,要我把她一个人留下,我也不放心。”
话到这,他就明白了。
他视线盯着她放在书页的手,沉默片刻,抬着眼眸瞧她,语气无比温柔:“徐青橙,好好学习,我们报同一所大学,”他强调道“国内的,可以吗?”
她心暖软成泥,眼里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同样无比坚定地回他:“好啊,我们考同一所大学,你的唾手可得,我的最高学府。”
他笑,小姑娘越来越可爱了,都会跟他开玩笑自黑了。
怎么会这么可爱,想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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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好跟着赵希西去学校附近的走马巷买东西,狭长的空间一眼望不到头,灰白色的外墙皮被贴上各式各样的广告,她眼神瞥过去——什么重金求子,寻狗启事,网上姻缘一线牵,都是些什么鬼?
胡同间都是相通的,七拐八绕的还没有到这姐的目的地,巷子里面深,虽说是大中午不会有坏人,阴天的关系还是挺让人害怕的,她从小最不爱走深不见尽头的老胡同,今天算是,舍命陪姐妹。
走了一会儿,她停下脚步,拉住赵希西的胳膊:“希西,你到这儿来买什么东西啊?”
赵希西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陈路杭喜欢吃这儿的梁弄大糕。”
两人终于找到地方,还真是酒香不怕巷子深,藏在深巷老胡同里还有这么多人排队来买,排了十分钟左右轮到她们,徐好问过老板说这糕点是用梗米糯米,豆子,白糖三种原料制成,在加入各种口味馅料,老板见她们是学生说话又谦和懂礼,大方地一个给一块糕点试吃,徐好道谢接过,尝了一口香甜柔糯,唇齿留香。
也跟着要了一份拼盒,抹茶,巧克力,豆沙,原味,每种口味要四块,拼在一个纸盒里,四四方方的块状,糕体上印着步步高升,前程锦绣,不由想起他说的要考同一所大学,这糕点还挺应景,想着高考前再来买一次,图个好彩头。
她们是在巷子口遇到季明辉一伙人的,季明辉的死党黄毛靠在墙角抽烟,先看到她们,觉得其中一个眼熟,冲着季明辉使眼色,他瞥头眯着眼看,一下子想起这是谁,真不怪他记性好,一来是这姑娘确实漂亮,虽然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也是他不得不承认的能让人过目不忘的漂亮,二来是白子钰护她护得紧跟护眼珠子似的,叫他更是不能忘,冷笑一声:“小可怜,可真是冤家路窄呢。”
徐好怔住,强装镇定地看着他:“我们认识吗?”
季明辉笑了笑摸了把头顶的寸头,发茬坚硬有些刺手:“怪我没有让你记住,我叫季明辉,公交站牌那跟白子钰打架,咱们有过一架之缘。”
他这样一说,她一下子想起来,那是她印象中他唯一的一次和人打架,自然是不能忘。
理清思路,她无心和他僵持,拉着赵希西准备掠过,被黄毛跟红毛拦下,季明辉还是笑,他怎么这么想笑,有这么好笑么。
赵希西没酒硬壮怂人胆,她是姐姐理应照顾妹妹,再说是她拉着青橙过来这边,要不也不会遇上这些闹心玩意,光天化日之下,他们还能动手打女孩不成?不管怎么样,她一定要把青橙安全带回去,一根头发丝都不掉的那种。
赵希西大声嚷嚷:“让开!我们着急回学校!”往前走了几步又被拦下。
“干嘛呀?大白天抢钱呢!要想此路过,留下买路财?好好的青年学什么不好,学人收保护费啊!”
季明辉听乐了,半天没说话,黄毛见徐好长得漂亮,动了歪心思,伸出爪子冲着她的脸上抚,她反应快往后一退,躲过去了。
季明辉蹙眉,稍纵即恢复原状,话是对着徐好说的:“回去告诉白子钰就说我欺负你,让他来替你报仇。”
徐好心里咯噔一下。
赵希西也慌了神,她就是个纸老虎,只会窝里横,从来只欺负不会还手的人,比如岑今山,朱晓良,只在能作的人面前作,比如赵平南。
靠。今天出门绝对没看黄历,青橙要是出事,别说白子钰不会饶她,赵平南也是会在旁边给他递刀的人。心一横,想欺负青橙,先从她尸体上划过去再说。
黄毛听了他的话以为他是默许自己的行为,心下一喜,正要上前,刚跨步,巷子外传来一道女声:“季明辉!你在做什么!”
看清来人,两个女孩如获新生,心脏一下归了位。
沈梦子走到他面前抬头望着他,明明比他矮了一个头,季明辉却觉得自己的地势低到尘埃里,喃喃怔道:“你怎么来这儿了?”
沈梦子眼风扫向两个女生,视线对上他的:“刚好路过,让她们走,我们聊聊。”
他木然地点点头,赵希西见状火速拉着徐好往前走,还不忘向沈梦子投去一个“多谢你救命”的眼神,沈梦子冲着她们笑:“回去吧,不要担心,我跟他是朋友。”
季明辉整个人僵住,紧绷着神经,他像是地里的烂泥,她是天上飘浮的云彩,他们之间早就是云泥之别,可她不在意,当着她们的面,坦坦荡荡地说他们是朋友,眼神里没有一点牵强介意,没有丝毫嫌弃鄙夷他的不堪。
她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子,配的上世界上任何人的喜欢和爱。
他不配。
季明辉的姐姐季明妍是白子钰父亲的情人,只比白子钰大六岁,季明辉从小就特爱跟白子钰较劲儿,有点“既生瑜何生亮”的意味,白子钰从小优秀,是别人,包括老师眼里的天之骄子,他得到的一切都太轻松,骨子里带着桀骜不羁,孤傲清冷,从来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只专注于和自己相处。
是贯彻他学生时代的假想敌。
也可以说是孽缘,小学初中他们都在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初二有一年白玉肖去给白子钰开家长会,那也是白子钰有记忆以来屈指可数的一次,偏偏就是在那天他遇到刚念大二的季明妍,惊为天人,颇有“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的劲儿。
后来一切的发展顺理成章,白玉肖和那个男人分手,从此收心,认为自己遇到了真正的爱情,多讽刺啊。
季明辉一家也成功挤进豪门,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可季明辉的心态却崩了,他觉得羞耻,他最亲的姐姐做了他对手父亲的外室,成了别人口中人人喊打的小三,他不再有和白子钰公平竞争的底气,以前耻笑他不过是有个有钱的家庭,抛开家庭他不比他白子钰差在哪里,可他现在用着白家的钱住在白家的别墅里,衣食住行都出自白家,拿什么和白家唯一的孩子争。
他从小喜欢的女孩子满心满眼都是白子钰,知道他姐姐做的事情后避他如洪水猛兽,眼里的嫌恶半点不遮掩,他抬不起头,开始自暴自弃,成绩一落千丈,脾气越来越暴躁喜怒无常,经常打架斗殴,和社会上的人厮混在一起,比以前更讨厌白子钰。
夜深人静时,会想起曾经的自己,会从心底里觉得是他们家对不起白子钰和他的妈妈,白玉肖和季明妍一样可恶,第二天醒来,一切如旧,他还是职高的鬼见愁。
沈梦子不耐地看着他:“你不要老是想找阿钰的麻烦,你知道的,他不欠你什么。”
季明辉看着面前的女孩,疼痛酸涩涌上心头,喃喃道:“如果不是为了他,你是不是不会来找我,更不愿意多看我一眼?”
沈梦子心里有些触动:“我是真的把你当朋友,我已经很久没看过你意气风发的样子,东武望余杭,云海天涯两渺茫,何日功成名遂了,还乡,醉笑陪公三万场,不用诉离殇,痛饮从来别有肠。还记得吗?以前我们坐在体育馆的观众席上的呐喊。”
怎么能忘,“我记得你最喜欢的是苏轼的那句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沈梦子露出今天晚上唯一的一次笑,她语气真诚:“季明辉,你好好想想吧,这种淤泥里打滚的日子真是你想要的生活吗?傲气一点儿,把自己的一身铮铮傲骨拿出来见见光,我们没看过的风景还有很多,不要泥步自封,你的人生是只属于季明辉的人生,和白子钰无关,和季明妍无关,只和骄阳,峰峦,有关,大胆去翻跃你的山,咱们山顶见。”
作者有话要说:
季明辉这个人本性不坏,就是路走窄了。
第17章 他们都是好少年
徐好走进教室白子钰正趴在桌子上午睡,经过刚才的事情她还有些心神未定,想起赵希西的嘱托还是绕道去找陈路杭,陈路杭接过她递来的礼盒认出是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徐好也不藏着掖着决定推波助澜一下,给这位姐加快一下进度条:“希西让我带过来给你的,她听说你爱吃这个,中午特意拉着我去买的,那地方还挺远的。”
陈路杭也不是个傻子听得懂她的话里的意思明摆的潜台词:“还挺难找的,七拐八绕的对吧。”
徐好猛点头,陈路杭说让她替他谢谢赵希西,这个忙她可不帮,推说让他自己来,陈路杭笑着点头说他会的,徐好满意功成身退。
白子钰蹙眉冷脸瞧了半天,教室里人声嘈杂,他竖着两只耳朵什么也没听清,不该听的倒是听的很清,比如两人刺耳的笑声。
操。
有什么好笑的。
徐好回到座位前他没有跟往前一样主动起身让她进去,非要等她说一句“起来一下,让我进去。”
蹭的一下站起身,往外歪着半个身子让她,徐好没发现他有什么异常只当是他没睡饱的起床气,坐下后把糕点盒往他那儿推了推,用眼神示意他打开看看。
他明知故问道:“干嘛?这是什么?”
“刚才跟希西一起去买的,好难买的,不过味道不错,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给陈路杭也梢了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