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了默，还是决定打消这个念头，大过年的，还是开心一点儿，不能去制造这种尴尬，剜了他一眼，把外套怼到他怀里，没好气的回他一句：“爱穿不穿，冻死算了！”
“嗬！我这儿是哪得罪您了？就算是判我死刑，也得让我当个明白鬼吧。”
徐好气的跳脚，呸呸呸了好几声，恼怒道“干嘛呀你！大过年的老是说什么死不死的，不吉利的！”
头顶上方传来温热触感，他轻抚了一下她的头顶，顺手自然地帮她把羽绒服的帽子盖上，帽子很大遮挡住视线，他轻轻拍了两下帽子遮挡下的脑袋，轻轻地回一句：“你才是我最大的吉利。”
她还在反复体会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经跳到下一个话题，“算下来，我每年都会来这里，除夕夜倒是头一回。”
她在心里默默回答，我知道，我有见过你。
“这的佛是万能佛，你呆会儿可以多许几个愿，学业、前途、健康，都很灵验的。”她低头看着脚尖，黑夜助长了她底气的火焰，柔声补充道“灵验后，我们可以一起来还愿。”
低沉声线用气音喃道，“求它还不如求你呢。”
我的愿只有你才能实现，别人不行，佛陀不能，只有徐青橙可以，永远。
她啊了一声，就听到你呢两个字，前面他嘀咕了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听到。
抬腕看表，时间差不多了，他轻拉着她的胳膊跩着她往前走，身高上的差距完美体现在行动中，她小跑几步，“你刚说什么？”
他明显放慢脚步，迁就她，语调慵懒随意道：“夸你漂亮呢。”
大殿内灯火通明，菩萨居中而立，低眉浅颂，两个人跪在正黄色蒲垫上，一左一右，不约而同地偏过头来寻彼此，相视而笑，她先闭上眼睛，虔诚祈祷。
愿菩萨保佑奶奶身体健康，长命百岁，保佑我身边的这个少年，万事顺遂，鲜花和掌声源源不断，无灾无难，一生快乐无虞。
而我愿为他们担下所有苦厄。
徐好敬上。
如果徐好此刻睁开眼睛，就能看到有双黏在她身上的视线从始至终都没落下过。
菩萨，我没什么想求您的，可我身边的这小姑娘信您，如果您真有灵的话，就帮她实现她的心愿吧，今儿我也想信一回，请您保佑我的姑娘平安喜乐，她在意的亲人身体健康，让她永远留在我身边。
嘭的一声巨响！天光大亮，殿外嘈杂声陆续响起，渐渐被烟火声覆盖，火树银花点亮不夜天，漫天花火在藏蓝色的幕布下绽放光芒，璀璨星空下，他低声附在她耳边“徐青橙，新年快乐。”
她笑，灯火阑珊处，抬眸看着他“新年快乐，白子钰。”
上空又是一声巨响，她闻声抬起头，却霎时感觉到右手传来温热的触感，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正牢牢把她的手攥在手心里，带着几分干燥的温凉，他竟然在烟火辉煌里，新年的第一刻钟牵起她的手。
她抬起眸子瞧他，却在同一时间感受到他轻捏了一下她的手心，她又敛下眼帘去看握在一起的双手。
“徐青橙，你知道为什么吗？”
磕磕绊绊，她喃喃道：“为……为什么。”
“我没名没份的跟在你身后几个月，放寒假来找你过节，养你喜欢的宠物，想和你考同一所大学，想每时每刻都能看到你，想和你做同桌，聚餐时候想坐在你身边，这些我都知道是因为什么，你知道吗？”
可惜徐好被这惊天一雷震到心鼓，怔在原地，再分不出心思去观察留意他的神色，不然一定能发现那张处变不惊玩世不恭的俊脸上，晦涩复杂的情绪，幽黑的瞳孔轻颤，他很紧张，在等一个宣判，他想，以他的了解来看，徐青橙应该会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他的吧，还是说那只是她刻在骨子里的礼貌、温润，其实他和其他的人都一样，不会是她的那个例外。
徐好动了动那只被他攥住的手，他以为她是要挣托，本能地握的更紧一些，生怕一松手她就会跑的没影。
她微微蹙眉，“疼！”
他忙不迭地松手，复又重新抬起来放在眼前仔细察看，白净软腻的手背上，几条红色指痕明显，“对不起，还疼不？”
她轻轻摇头，睨他一眼，视线隔空相撞，被那道簇着火焰一样的点漆黑眸盯得脸热，新年烟火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烟花声接踵而来有一瞬盖过心脏的狂跳“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理解的那样？”
他嗯了一声，颇有些难为情的样子，揉住后颈，长舒了一口气“有些话说出来难为情，不说又怕你不知道，我喜欢你，很久了。”
“我不喜欢给你一些虚无缥缈的承诺，那鬼东西比萱草花还他妈像蝴蝶，你不如亲自来看，看我往后岁月里是怎么做的，你说得对，我们要往前看，我想和你一起去看这很长很好的一生，也想和你一起看花海、和你一起去看日照金山、和你牵着手穿梭在刚下过雨的街道、和你看日出日落，和你去更远的地方，所有一切的前提都是和你，你是那个主要条件，其他全都是辅助功能，所以能让我插个队不？”
她喃呢道：“什么？”
“在你这里给我第一顺位的名份，等高考结束之后，你想要有一个男朋友的时候，让我无缝衔接，我不甘心只是和你做朋友，我想要的比你你以为的更多。”
心情像是被人抛在云端，快乐得想要冒泡泡，她不好意思直视他，瞥向下方人群里小声咕浓：“哪有你这样的。”
他低头笑，“那先预支新年的第一个拥抱。”
说完手臂一动顺手把人按进怀里，玫瑰混合薄荷橙花的香气，缠绕在其中，很轻很克制的浅抱过后把人松开，“走吧，我们回家。”
凌晨一点一刻，两人回到家，五分钟后，白子钰常年长草的微信朋友圈更新，空白王国有了第一条动态。
附一张照片，配文字：新年快乐。
片刻之间，评论区留言天塌地陷，震惊程度堪比爱豆塌房。
岑今山：【我靠！这就见家长了？果然，大佬就是大佬，威武！牛逼！】
赵平南：【！！快点滚回来！小爷没功夫天天过去替你奶儿子！】
赵希西：【放开我女鹅！不对不对！幸福999！！（撒花）】
沈梦子：【真好，替你开心。】
朱晓良：【犯规啊大佬！说好保护祖国的花朵，你怎么能坚守自盗！】
陈路杭：【新年快乐。】
……
另一边，徐好洗完澡，带着一身热汽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在被窝里滚了好几圈，还是压不住兴奋的小火苗，脑子里反复循环着他的话，不太敢相信，他竟然会在寺庙里跟她告白，掐了一下手臂，痛感袭来，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她不是在做梦。
她迫切地想要找人倾诉，分享她的心情，键入文字，点击发送，又后知后觉的想到，这个点儿希西肯定早就睡下了。
退出聊天界面，朋友圈右上角，熟悉的头像有更新。
点击查看，瞳孔地震，使劲眨了下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半小时前，他上传了一张三个人吃年夜饭时候拍的照片，镜头里，奶奶居中而坐，他们一左一右挨在一起，她对着镜头比耶，白子钰偏头偎在奶奶身旁，三个人都在笑。
今夜的惊喜连连不断，大概是她过得最热闹也是最开心的一个年，相信奶奶也是。
手指轻轻往上滑，长梯形的留言一眼望不到底，挨个看完，顿了顿，点了个赞。
翌日清晨，饭桌上老太太问过他们昨天敬香的情况，徐好简单应了几句，无意间瞥过，那人正肆无忌惮地看着她，惊得被口里热汤呛住，干咳起来，始作俑者赶紧抽纸巾给她，老太太嗔道：“多大了，吃饭还能被呛，小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
她轻瞪一眼对面，心说在想您旁边坐着的某个坏蛋。
第33章 摔了磕了，我赔。
他不知道从哪给她买了一堆小玩具回来，就是那种小学生会很喜欢，校门口小卖部会卖的那种悬浮吹球，给她挑的这款是hello kitty，一包6只，有对应的主题图片，烟斗造型，一只铁皮青蛙，发光拉哨、吹泡胶、美人鱼泡泡机，久违的童年味道。
他靠在门框上看了好久，眼睛黏在她身上似的，嘴角噙着笑，仿佛透过现在的徐青橙，看到十多年前的小青橙，那时候的她一定也跟现在一样，特可爱，像个粉雕玉琢的糯米团子，会不会被他一支棒棒糖轻易拐走。
不由暗自咬牙，有点儿羡慕赵平南，他参与过她的小时候，也遗憾，他们认识太晚了，他知道自己太贪心不懂知足，可没办法，关于徐青橙的一切点滴大小他都不愿错过分毫。
徐好先注意到他，冲他笑了笑，“什么时候在的？”
他也低头笑了，跨步向前，“在你吹泡泡的时候。”
她啊了一声，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那是最开始的时候，那他是看完全程了吗？会不会觉得她太幼稚，不对，他凭什么觉得她幼稚，应该是买这个的人才是。
她抬睫睨他，摇了摇手指上绿色的管管“你怎么会突然买这个给我？”
他虚靠在桌前，低垂眼帘回睨她“我见隔壁那小胖子有一套来着，我就想买来哄哄七岁的徐青橙小朋友，你替她多感受一下吧。”
她笑，“我小时候也玩过的。”
他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语气一如既往地懒散跩劲，“那我不管，反正我没见过，你就得在玩一遍，我想看，你必须满足我。”
她无奈地看着他，半晌之后咕浓一句：“你好幼稚呀。”
“可能是吧，那你应该反思一下自己，为什么我在别人面前‘正常，’到你这儿会变成‘幼稚。’”
她脸上募地一热，连着小巧白嫩的耳垂都跟着烧起来，红的能滴血，自从牧喜寺那晚，他们之间好像就变了，这位哥自从捅破窗户纸之后，愈发变得没脸没皮，语言上总是会抓住一切机会占据语言上风，得了便宜还卖乖。
她说不过，抬起那双清凌凌的眸子瞪他一眼，绯红小脸上满是控诉，奶凶奶凶地，看得他眼皮直跳，喉咙莫名有点痒，不自然地瞥开眼，深信再这么看下去，非得出事不可。
干咳一声，喉结上下滚了滚，窗外阳光灿烂，亮的晃眼睛，视线落在那张红唇之上，往上移，纤长卷翘的睫毛扑闪，想到岑今山他们说得那个词，弯了弯唇，她就是个睫毛精，“天儿这么好，听说晒太阳补钙，出去走走？”
-
道路两旁的香樟树枝繁叶茂，阳光穿过树叶洒在地面，光影斑驳，春意盎然，两个人漫无目的地闲逛。她抬眸睨他“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他还真认真思考了半天，低头看过来，问一句“这儿离你学校远吗？”
徐好：？
她本来以为他的意思是远的话就不去了，没承想这位哥的身体力行，他们先去看过距离最近的小学，然后是初中，最后打车去明山中学。
桔红色和灰色搭配的外墙设计，五层高的楼层，校门口左边灌木丛里矗着一块大石上赤色大字写着明山中学四个大字。
一时恍然，这是她念过两年的学校，从没想过有一天能和他一起回来，像现在这样并肩同行在骄阳下。不同于之前两次浅看而止的外在参观，这次他想进去看看。
徐好躬身往门卫处睇几眼，发现门卫处的绿色木门半敞着，显然是有人值班的，站在保险锁外等了几分钟，还不见有人回来。
白子钰抱臂注视那道娇小身影，笑着摇了摇头，怎么办，他突然想带好学生做点坏事。
……
仰着脑袋眺那道足有她两个高的围墙，复又瞥一眼旁边站着看好戏的少年，——十分钟前，这位哥竟然问她学校比较好翻的围墙在哪！
她怎么会知道！
她看起来像是那种身手敏捷到可以轻松自如地翻墙出来的人吗！！
于是。
——
那位哥轻笑出声，“如果你以后回忆起来，学生时代没有拿得出手的翻墙体验，会很无趣。”
墙角那有棵大槐树，他几下窜上去踩在树干上，借力猛的一跨，稳妥落在围墙，站在那里叉腰低头对着她笑，她庆幸自己有过舞蹈经验，动作还不算太笨拙，等她也终于站上刚才那根树干的时候，安抚性的伸手拍了拍紧张的小心脏，白子钰盯着她笑，把伸出来递给她“放心，你只管往这边跳，我一准儿能接住你。”
站在围墙上的时候，手还忍不住的轻颤，有点儿后怕的往下看，这要是真摔了得有多疼啊。
手掌里握住那双软的像是嫩豆腐一样的温热小手，舍不得用力，更舍不得松手。
他先跳下去，张开双手示意她往下跳，这时候徐好有些犹豫了，她能不能不跳啊，她怕他接不住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