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那人坚持要做老子,宁延就让他负起老子的责任。自那天后,小宁延便隔三差五打电话要钱,从学费、生活费、课外辅导及集训费……各种明目,多不胜数。
而除了找他要,宁延还找他老婆要,找他老板要……弄得那人家宅不宁,烦不胜烦,最后将两百块钱和一张声明甩到小宁延脸上,逼他签字画押,承诺保证从今往后,断绝父子关系,老死不相往来。
“你这买断钱有点少。”周奚戳戳宁延的肩膀,嫌弃地说,“我当年可是讹了快10万刀,你怎么两百块就打发了?”
“是呀,后来我也觉得自己还是太嫩了点,至少弄个两万块,好让他连想到我这个儿子都肉疼。”
周奚笑,又捧起他的脸,在他唇上啄了一下,“不过,这么看,咱俩真是天生一对。”
连摆脱血缘桎梏、挣脱原生家庭的枷锁的手法都一模一样。不过,他在上初中时就能有如此计谋,这份智谋确实不简单。
两人就这么东一句西一句的闲聊,不知不觉竟到了十二点。
随着零点钟声的敲响,屋外瞬时响彻鞭炮声。
一朵一朵绚烂的烟花照亮了夜空,绽放出五彩斑斓的图案。
沸反盈天中,宁延轻轻吻住她的唇,说:“周奚,新春快乐。”
周奚含住他的唇瓣,轻呢:“宁延,我信中东那人的话,我们一起守了岁,从这一刻开始,我们都会开开心心、平平安安。”
宁延身体几不可查地凝了一下,而后吮住她的唇说,“会的,一定会。”
——
开开心心地过了两天后,转眼就到了初二。
他们订了下午飞渝州的航班,临行前,周奚依约去见林青。
见面地点就在林青的办公室。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后,林青没有过多客套,开门见山:“关于成峰的投资,我有两件事需要确认。”
周奚颔首,示意她讲。
“第一,我需要确认,鸿升在独家投资成峰后,是否会长期持有成峰?”
周奚明白她在顾虑什么,“林教授是担心鸿升会突然撤资,还是担心鸿升会把成峰卖给国外的同行?”
“都有。”林青如实说,“但更担心后者。”
周奚牵了下嘴角,“所以,你希望鸿升能做出长期持有,并且不将成峰卖给其他国外同行的承诺,对吗?”
“对。”
周奚撇了下嘴,“抱歉,无论是我,还是鸿升都不会做出这种承诺。”
林青没有问为什么,而是眉头紧了紧,道:“如果这样,那我不会再担任成峰的技术顾问。同时,我也会尽全力阻止成峰接受你们的投资。”
对于她的威胁,周奚似乎一点都不意外。她淡淡笑了下,说:“林教授,不知道你有没有好好想过,为什么你和很多半导体专家辛勤付出了一辈子,却还是造不出中国芯?”
林青面色微微一暗,一瞬不瞬地凝着她。
周奚敛了笑,一字一句道,“因为,你们轻视资本,更轻视市场。”
第83章
林青的想法代表了一大部分人。
在他们眼里, 科学研究是不以盈利为目的纯粹而高尚的行为,但资本的根本目标是获利,这一宗旨使得资本必须追求投入与产出比, 更大程度的获取利益, 对那些无利可图的事, 资本不会青睐, 甚至会作为负累舍弃,他们认定资本是贪婪的, 市场更是急功近利, 所以搞科研要远离资本,远离市场。
更有意思的是, 越是落后领域, 越是高消耗、长周期的行业,他们越抵触资本和市场。一边是大量成峰这样的企业艰难为计,迫切需要救命钱,一边却是以林青为代表的人士因为惶恐资本贪婪,千方百计阻止资本“腐蚀”。
“林教授,你是强基工程的总负责人。这十年,ZF在这个项目上砸了多少钱, 补贴了多少资金, 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可你扪心自问,你们的基础强了吗?能不能对得起这么多行业工作者十年的付出和心血, 又够资格花纳税人贡献出的这些钱吗?”
如果说刚才那句话只是让林青触动, 这三个问题就像一轮铜锤, 一锤重过一锤的狠狠砸在林青的心上。
强基工程强基础了吗, 与十年前相比自是强了不少。
可是, 这些提升与国家的投入能成正比吗?
林青很清楚答案——远远不能。如果能, 就不会有D大在产学研上的小算盘,如果能,就不会让成峰为了生存发愁。
周奚扫了一眼林青紧紧握住桌沿的手,明白这话击中了她的防线。但她没有点到即止,而是继续说,“你去过国外考察交流很多次,我不知道你们除了看见别人先进的技术外,有没有发现一点别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