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嘉泽就像跑进她生命里的光,每一次出现都这么耀眼。保时捷taycan的大灯将她所处的站台照得亮如白昼。
在连路灯都少得可怜的偏远郊区,她万万没想到能遇见他。
那感觉就好像,他此番是为她而来。
盛嘉泽的确是为她而来,并且才经历过人生中少有的慌乱。但向来游刃有余的男人不会让小姑娘知道这么多,在看见她的那一瞬,心底甚至生出浅浅的怒意。
许听夏一上车,就听见他漫不经心的夹着不悦的嗓音:“学校电话打我这儿来了,以后要再这样没人来找你。”
许听夏眼底的惊喜暗淡下来,低垂着头,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
声音太小,盛嘉泽似乎没听见,又扬高声调问了句:“听见没?”
他这会儿有点凶。
凶得小姑娘眼睛都湿了,重重点头,又尽量用力地“嗯”了一声。
她其实很难过。
爸爸妈妈在去年的今天离开了她,尽管这一年间她已经接受这个事实,也能一往无前正常地生活,想起他们时不会忍不住泪如雨下,但刚刚站在墓碑前的那一刻,孤独感和滔天的思念又将她整个人笼罩起来。
她再也没有爸爸妈妈了,昔日所有的温情都只余下一对冰冷的墓碑,他们不是短暂地离开,而是永远地离开了。
看见盛嘉泽的时候,她于孤独中感觉到久违的温暖,却又被他强硬的态度打回深渊。
车辆行驶在郊区空旷的街道,油门踩到了80迈。盛嘉泽心里也不舒服,既不忍心凶她,又不能不让她长个记性。
小姑娘一个人跑到郊外失联,这次没出事纯属运气好。
然而凶过她之后,心口就像堵着一团上不来也下不去的东西,没法释怀。
直到从副驾驶传来小姑娘压抑的啜泣声,娇软细小,似乎很竭力忍着,但还是忍不住抽搭出来。
他一脚急刹车停在路边。
支在车窗上的手摸了摸额头,从纸巾盒里抽出两张纸巾,递给她,语气依旧生硬,但比起刚才已经软下许多:“哭什么?说你说错了吗?”
许听夏把纸巾捏在手里,还是用手背擦,脑袋垂得低低的,像个犯错的小朋友,抽泣声却带着一丝倔强。
盛嘉泽叹了一声,把车熄火。想说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担心,也想告诉她刚才在墓园找不见她,他又有多慌乱,可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开了敞篷让外面的空气灌进来。
初夏的夜晚还没那么热,甚至昼夜温差有点大。风冷,却让车里憋闷的气氛得到一丝缓解。
盛嘉泽虽然平时没少哄她,也自以为很会哄她,这次却有点束手束脚,连话都不会说了。
她哭得他简直插不进话。
等小姑娘终于哭累了,渐渐停歇下来,他又递过去几张纸,软声道:“好了,没吃饭吧?带你去吃饭。”
许听夏嗓音闷闷的,纸巾被她捏得皱巴巴:“不想吃。”
盛嘉泽难得见她不配合自己,勾唇笑了一声:“还生气呢?”
“……”许听夏咬咬唇,不说话。
盛嘉泽用力揉揉她头顶,嗓音却十分温柔:“犯了错还不让凶,给你惯毛病了是不是?”
他的确很惯她。
从一开始到他家那个战战兢兢的小姑娘,吃饭连葱花都不敢挑出来的小姑娘,现在变得越发会和他闹脾气了。
盛嘉泽倒是喜闻乐见。
小姑娘没点脾气,太容易被拿捏被欺负。
他无奈地摸着她头顶的刺猬毛,语气带着哄:“行,不想吃就先回家,等你想吃再说。”
路上,他给警局和学校都通了电话,顺便给许听夏请了一晚上假。她今天的状态就算回学校也是浪费时间。
小区门口有家甜品店,盛嘉泽突然想起来今天还是她生日,把车子停在路边。
许听夏疑惑地看过去时,他手放在车门把手上,解释道:“给你买个蛋糕。”
“不用了。”许听夏低下头,嗓音小而闷,“我不过生日。”
盛嘉泽看着她掩在黑暗中的侧脸,心口倏地一痛。
回家后休息了一会儿,盛嘉泽说带她去夜跑,她倒是二话没说答应了。
换了身运动服,两人去小区附近的公园。
许听夏从来没在晚上跑过步,没想到这个点出来锻炼的人还挺多。她也很久没和盛嘉泽一起跑了,男人穿着和她同色的运动服,就像情侣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