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今晚...能再过来一趟吗...”
肖倩茗的问话小心翼翼，楚牧神色不耐，摆摆手道：“没时间。”
“那明天...或者后天...求你了...”
楚牧似乎真的没耐心了，干脆转身离开，肖倩茗赶忙拉住他，哭着求他：“阿牧，求你了...我害怕...”
楚牧深深吸了口气，僵硬着声音道：“我知道了，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肖倩茗脸色一喜。
“现在立马离开，不要让暮云看到你。”
肖倩茗脸上的喜悦立即被难过替代，她抱着孩子，垂头丧气地朝电梯口走，暮云悄无声息地回到休息室。
看着镜中这张不知何时被泪水糊满的脸，忍不住摇头苦笑。
她以为她放下了，不会再心痛了，可原来，她心中的伤口从未愈合，当那层结痂的伤口再一次被扯开，那依旧是血淋淋的一整片。
她花了好长时间才整理好一切，她的精致妆容还有她的低落心情，可是无论她重整旗鼓多少次，只要开了这扇休息室的门，她便开始觉得眼前一片模糊，手也抖得不行，最后没办法，她从包里掏出那盒维生素，倒了一颗就水咽下。
吃了药，她才好了不少。
究竟是多久了，她现在几乎每一天都要靠药物支撑自己在楚牧面前的伪装，谭医生叫她不要过于依赖药物，可她没办法，她再不吃药，就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等楚牧回到宴厅后，暮云若无其事地跟他说话，他亦是若无其事地逗着她。
回到家后，她头一占枕头就睡意渐起了，楚牧也上了床，把她抱到自己怀里，暮云从刚刚开始就觉得身体莫名在散发着一股寒气，便本能地往一块热源靠，就是楚牧的怀里。
楚牧所能给予她的被依赖感强到了一定地步，直到紧紧缩在他怀里，她才满足地睡下了。
第65章 楚先生，我们离婚吧
之后的几天，暮云特意列了个清单，把自己要离开前要准备的东西，收拾的东西都一一检查了一遍。
而在这几天，楚牧似乎也格外忙，好几次直到半夜才回来。
暮云不敢深究背后可能的原因，全当他是忙于公司工作。
这天楚牧起的特别早，暮云醒来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在家了。
她又拿出那份离婚协议书，看着它发呆，心中有些怅然。
“到底还是要走了...”
她忍不住起身，环视这个她住了两年的房间，这个房间的每一角，都有他们的回忆。
纵使有过痛苦，但其实更多的是甜蜜。
至少在她决定离婚之前，她是没有后悔过嫁给他这个决定的，她的楚先生，温柔又善良的楚先生，对她多好，好到连明明不是他的错都甘心替她承担一切责任。
现在终于要结束了，她能放楚先生自由了。
楚牧外出了很久，接近傍晚才回来，暮云正在床边叠衣服。
“云云。”
楚牧脸上带着欣喜，他几乎是小跑到房间来的。
“我回来了。”
暮云抬头看他，脸上露出一个微笑。
“楚先生，怎么才回来？”
楚牧嘴角上扬，眼里带着兴奋和激动。
“等急了吧，今晚我来准备晚饭。”
楚牧正要抬脚出去，暮云叫住他。
对上他充满期待的眼神，暮云一直有些动摇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她笑着看着他，眉眼尽是温柔。
她的声音很轻，可却让楚牧在一瞬间僵硬住嘴角。
“楚先生，我们离婚吧。”
“云云...你在说什么？”
楚牧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听错了，可是，在安静的环境中，她说出的每个字都清晰地像是能印在他眼前。
“云云，你在...跟我开玩笑？”
楚牧似乎只能想到这么一个可能了，便抬脚走到她面前，像以往那样，宠溺地捏捏她鼻子，笑道：“云云，乖，别闹，这个玩笑不好笑。”
“楚先生，我们离婚吧。”
楚牧眼中的光在一瞬间内熄灭，随之而来的是满满的震惊与不可思议。
“楚先生，我们离婚吧。”
暮云的声音依旧很轻，但语句中的坚决与肯定让楚牧渐渐心慌，他意识到：
她不是在开玩笑...
“怎么了...云云...为什么...为什么突然之间...”
楚牧的声音都在不自觉间开始发抖，暮云从枕头下抽出那份离婚协议书，起身递到他面前。
“楚先生，你先看看这个。”
楚牧接过那份文件，脸色越来越难看，拿着文件的手不断攥紧，他直直看向她，眼眶甚至有点发红。
“你...为什么...”
暮云笑着看向他，亦是在不经意间，湿了眼眶。
“楚先生，我想了很久了，我是时候该放你自由了。”
楚牧不明白，他深吸了口气，沉声问道：“什么放我自由？你在说什么？”
暮云觉得自己有些呼吸困难，她本来真的已经完全做好心理准备了，可怎么真当她面对楚牧，却依旧是那样的心疼。
“云云...你是不是在生气...生气我今天出去晚了...生气我怎么直到现在才回来...我可以跟你解释的...我最近一直在准备我们的...”
楚牧的语速越来越快，情绪也越来越激动，似乎真的害怕暮云下一秒就甩开他离开，他一只手紧紧握住她的手腕，那力道大得惊人。
暮云吃痛地皱眉，但还是很快保持着微笑，道：“不是，我没有生气。”
她看向他，目光流露出关切。
“我知道，我现在提出这个，有点突然，只是我真的不想你再这么辛苦。”
楚牧要开口说话，暮云打断他。
“其实仔细想想，或许从一开始我就错了，我应该早点认清现实，有些东西，不能勉强的。”
“我把你拉入这个名叫‘婚姻’的牢笼之中，以为把你困在我身边，我就能彻底拥有你了。可是我太自私了，我太想要占有你了。”
暮云的眼泪逐渐浸湿她的眼眶，顺着她的脸颊一滴一滴掉落。
“我让你每天活在痛苦之中，让你每天因为内疚而佯装幸福，我装作看不见，只一味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安然地享受着你用痛苦换来的虚假爱情。”
“云云...我不明白...你到底在说什么...你告诉我...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是不是...你是不是生气了...”
暮云摇头，道：“你做的很好，你对我真的特别特别好，从结婚到现在，你真的把我当做你的妻子，宠我，爱我，在我生病那段时间，你对我也是悉心照顾，从不含糊，你很好，真的很好。”
楚牧的眼眶越来越红，甚至到后来，有些湿润。
“为什么突然说这些？为什么你...要和我离婚...”
楚牧的声音越来越低，他的右手又开始不由自主地发抖，可他现在顾不得这些。
“楚先生，我只是想帮你。”
暮云说的每个字每句话都让他一头雾水，可她的表情却那么平静，好像和他离婚是她早就打算好的事。
“云云...其实你...是不是还在生气？生气结婚那天我迟到了，生气你生孩子那天我也迟到了，生气我这几天出去没告诉你，生气我没好好照顾你，让你生病了...”
像是想起了什么，楚牧眼神一亮，神色愈加慌张。
“是不是生气度假村那次...我把你弄疼了...让你发烧...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云云！你不要生我气！我再不会伤害你的！”
“那天我就是太生气了，我以后不会了，真的...”
楚牧言辞恳切，暮云摇摇头，目光依旧温柔。
“我从没有因为这些生气，你不必道歉。我也说了，你从始至终都没做错过什么，你真的不必道歉。”
“是不是爸他又生我气了，要我们离婚？我跟他说，我一定好好照顾你，我一定不敢了，好不好？”
暮云抬手轻抚他的鬓角，笑道：“这跟我爸没有关系，是我自己做的决定。”
暮云看了眼他手中被他捏的有些褶皱的离婚协议书，缓缓道：“这份离婚协议书，是我拜托子舒初步制定出来的，里头条款你可以先看看，我的要求很简单，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只拜托你，让我带走小韫。”
楚牧眼神一黯，声音骤冷：“李、子、舒？”
“是因为李子舒？”
暮云摇摇头，淡淡说了句：“楚先生，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跟其他人无关。”
不管是李子舒，还是肖倩茗。
楚牧苦笑一声，粗略的翻了翻手中文件，许久，才沙哑着嗓子问她：“准备的这么充分...什么时候...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打算跟我离婚的？”
暮云垂下眼眸，轻声答道：“算是...有段时间了吧...”
“什么时候？”
楚牧追问道，似乎真的要她说个清楚明白。
“大概...我们在度假村那段时间...”
楚牧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他上前一步，紧紧握住她的手腕，逼迫她直视自己。
“那个时候...你已经想...离开我了？”
楚牧依旧不敢相信，他自我怀疑似的摇摇头，喃喃道：“可是...你明明这段时间...这段时间...”
“那这段时间，你花了这么长时间做菜谱，给我买衣服...其实背后，都在策划着要离开我？”
想起这段时间他们的亲密，他们的美好，暮云抽痛的心才有了些微缓解。
她点点头，哽咽道：“我承认，这段时间我只是想在离开前，再多留下些有关你我的美好回忆，我希望离开你以后，我能凭借这些美好回忆支撑下去。”
楚牧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柔声道：“我们还会有很多美好的，我们只要一直在一起就好了呀。”
“云云，我们好好的，我们好好地在一起不好吗？”
暮云摇摇头。
“楚先生，我们只有分开，才是最好的。”
“我不明白，你明明舍不得，为什么还要这么坚持？”
暮云忍不住自嘲道：“就是因为我的坚持，才让我们走到现在这个地步。”
她再一次抬头直视他，十分郑重地说道：“所以我要及时止损，不能再让我们继续痛苦下去了。”
触及到她眼中的坚定，他最终还是放开了她。
他后退几步，苦涩地看着手中文件，深深吸了口气，转身要离开。
暮云叫住他，他几乎毫无犹豫的转过身，暗淡的目光像是在一瞬间被点亮，他满怀期待地看着她，可暮云的反应却是。
“楚先生，改天找个时间，让我们双方以及律师都坐下来，好好谈谈离婚这件事吧。”
楚牧如深潭一般的黑眸透着阴沉，只是他还是勾着嘴角，似嘲弄，问道：“一定要这么着急？”
暮云点点头，笑道：“这件事情，已经拖很久了。”
楚牧转过头，背对着她，良久，才转过身，脸上终于浮现以往的温柔笑意。
“那，明天？”
暮云松了口气，赞同地点点头。
“好。”
楚牧神色一滞，可很快便恢复如常，他又看了眼手中文件，转过身离开。
临走前，他又停下脚步，背对着她，问她：“云云，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暮云最近一心想着离婚这件事，还真没关注过今天是什么日子。
“什么？”
暮云的反应让楚牧再一次轻笑出声，他把手中文件扔到沙发上，又说了句：“今晚我来准备晚饭，等下记得下来吃饭。”
第66章 楚先生，我只是想放你自由
今晚俩人的状态都不太对，楚啸天和梅姐都看的出来，尤其楚牧，整顿饭吃下来一句话都没说过。
楚啸天忍不住在桌子底下用脚踢了踢他，冲他挤眉弄眼，可楚牧却不为所动，吃了几口饭菜后就说自己饱了。
正在这时，门铃响起，梅姐去开门，来人正是唐少峰。
见着正起身从餐厅出来的楚牧，唐少峰正要开口说话，楚牧却提前一步把他拉出门。
暮云心情也不太好，也吃了几口就说饱了要上楼，楚啸天和梅姐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这俩人究竟发生了什么。
暮云说不清自己现在的心情是怎样的，她为楚牧能答应离婚而松了口气，却又为楚牧的反应感到不解。
楚牧的反应似乎有些在她意料之外。
他好像格外生气，甚至是...有些失落...
是因为她没跟他商量就把离婚协议书拟好了吗？也对，直接把离婚协议书交给他，他就算真有什么条件想加上去他也不好意思，毕竟他向来都很温柔绅士。
果然刚才自己太冲动了，招呼都没打就直接把离婚协议书给他，完全都没考虑他的心情。
暮云本想等楚牧回来重新解释一下，说明自己刚才给他的那份离婚协议书就只是初步草拟，具体的等他们商量后再制定，可直到半夜十二点，楚牧都还没有回来。
暮云等的都快睡着了，楚牧才回来，且浑身酒气。
见他步履不稳，暮云上前扶住他，他的眼眶有些红肿，好像是...哭过了...
“楚先生...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楚牧看向她，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柔声问道：“怎么还没睡？在等我？”
暮云把他扶到床上，正要让他躺下，他却一手搂着她腰，让她倒在他身上。
他身上的酒气有点浓，连呼吸都带着灼热的酒味。
“等我...是在等我跟你商量离婚那件事？”
暮云没说话，可沉默似乎也已经说明了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