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是肖倩茗,是楚牧的...朋友...”
一听“楚牧”的名字,暮云有种不好的预感,但仍礼貌道:“肖小姐,请问有事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直到一阵若有若无的哭泣声传来,暮云也没有说话,只静静等着。
“林小姐,我想跟您见个面,您现在方便吗?”
暮云面色如常,只说道:“不好意思,今天没有时间。”
她的直觉告诉她,她在抗拒这个叫“肖倩茗”的人。
“那...”肖倩茗明显没想到暮云会是这个答案,语气有些着急。
“那明天呢?您什么时候有空?”
“这我不太清楚,你有什么事可以在电话里说。”
周忱歌见暮云状态不对,眉头一皱,用口型问道:“谁?”
暮云摇摇头,对电话里的女人继续说道:“肖小姐?”
电话突然被挂断,暮云看着已经熄灭的手机屏幕,愣了许久。
“云云,这是谁啊?”
暮云不想告诉她,只摇摇头,道:“一个没怎么联系的同学,突然打电话来,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暮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抗拒这个叫肖倩茗的女人,好像从她说自己是楚牧朋友开始,加上那抽泣声,这些让她觉得不安。
只是她似乎小看了这个肖倩茗,隔天等她从她一直做义工的福利院出来就碰上了这个肖倩茗。
“林小姐?”
眼前的女人年龄看上去与她相差无几,只是面容憔悴,看上去好像是生病了。
“你是?”
“我是肖倩茗,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暮云向来不愿意与人纠缠,便只能点点头,俩人来到附近的一个小咖啡厅。
“肖小姐,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肖倩茗神色闪过一丝不自然,有些为难地扣扣衣角,突然红了眼眶,扑通一下跪倒地上,哭着哀求道:“林小姐!求求你了!你能不能别抢走楚牧!”
此言一出,反倒让一直围绕暮云心头的不安突然消散了,她没有配合她的苦情戏码,仍旧安静坐在位子上,忽视周围人对她们投来的异样眼光。
“林小姐!我跟楚牧在一起已经六年了,我真的不想失去他!”
肖倩茗哭的梨花带雨,极为惹人怜爱,可暮云始终不为所动,一言未发。
“这么些年,我们一起经历了很多,我知道他因为公司的事情很焦虑,可是我真的不想他因为这个而毁了自己一辈子的幸福!林小姐!求求你!你放过他吧!”
暮云抬腕看了看时间,淡淡说了句:“肖小姐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先走了。”
不等肖倩茗反应过来,暮云已经拎包走了,肖倩茗喊住她。
“林小姐!你能不能跟我去个地方?”
暮云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停下脚步,她的直觉告诉她,如果跟着她走,她未来一定会有许多变故,可她控制不住自己。
肖倩茗把她带到了一个名叫华清园的小区,这个小区她知道,是楚氏集团旗下的,是近几年才落成完工的,因为地段好,价格可不便宜。
暮云静静跟着她,期间周忱歌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她都给挂断了,只是给她发了个信息搪塞过去了。
她不希望自己的事再麻烦到别人了,尤其是周忱歌和李青青,她一定能自己解决。
肖倩茗住在10楼,向阳,采光极好,入目景色怡然,她开了门,便自然弯下身从鞋柜中拿出一双拖鞋放到暮云面前,而那双鞋旁边的男士拖鞋却让她觉得心里一阵不舒服。她放下包,招呼暮云坐下,自己去了厨房,应该是准备茶水。
这屋子是标准的三室一厅,装修风格极为简单雅致,她在偶然之下看过楚牧的房间,装修风格与此别无二致。暮云觉得刺眼,可却避无可避。
她四处打量,她不想找出楚牧在这生活过的印记,可这里似乎到处都是。
案几上还摆着未结束的围棋,她记得楚牧喜欢下棋。
电视柜上摆着几件木制工艺品,她在楚牧书房里也看见过,二者的手艺明显出自于同一人。墙上柜子摆放着几个相框,每一张都是她和楚牧的亲昵合影,照片中的他和平日与她相处的他不一样,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是怎么也不无法装出来的。
她鬼使神差地推开卧室房门走了进去,只是踏进去的瞬间,她便忍不住屏住呼吸,她害怕,害怕找到某些她不愿意相信的东西,可她又控制不住地想去寻找,以此证明,至于证明什么,她不知道。
她推开衣柜,心脏一缩,胸口涌动着的情绪想山海般汹猛。她来到卧室厕所,果不其然,成对的牙刷,毛巾,男士的刮胡刀等等的一切都在彰显这个屋子中男人的生活痕迹。
墙上挂着的两天毛巾还是湿的,或许那个男人至少直到今早还在这里。暮云如今才明白,什么叫做连呼吸都能感受到疼痛的折磨。
肖倩茗端着茶站在门口,静静看着暮云对她屋子的打量。后来,她们来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暮云心里如何波涛汹涌,面上却始终一副无比冷静自然的姿态。
“林小姐,今天找你来,不为别的...”
“你们分手了吗?”
暮云突然打断她,肖倩茗神色显然呈现一股尴尬,只是很快便恢复,答道:“是,前不久他跟我提出了分手,可我没有答应!”
“说清楚,什么时候跟你分的手?”
肖倩茗咬牙道:“一年前。”
“那就是说,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你们早已经没有关系了,是吗?”
“可是我...”
“你只需回答,是或不是。”暮云语气中的不容置疑让肖倩茗有些退缩。
“是...”
“现在,我和他已经订婚了,你知道还是不知道?”
“我...知道...”
“好,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暮云干脆地起身离开,不容肖倩茗一刻喘息,或许说,她不想让自己在她面前流露出挫败与惊慌。
或许是上天也在嘲笑她的落荒而逃,才出了门,冰凉的雨点便一滴滴砸在她身上。
等她回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吴姐看见暮云一身湿答答地站在门口,着急忙慌地给她披上外套,把她带上楼,让她赶紧洗澡。
浴室里开了浴霸,水温刚好,甚至还有些烫,可她却始终觉得浑身冷的发颤,冲澡,洗头,吹头,全过程她都呆板地像个机器。
她环视一周,眼睛所看之处无不浮现刚才她所看到的一切,成对的牙刷牙杯,两条还未干的毛巾,梳洗台上好好摆放着的刮胡刀,一切是那么的自然,好像他们就该放在那里。她只吹了吹发根,只是越吹越觉得胸闷,最后干脆扔了吹风机,出了浴室坐在沙发上。
吴姐端着姜茶走了进来,满脸担忧。“小姐,这是怎么了?”
暮云接过姜茶,却并没有喝,她勉强地扯出一个僵硬地笑,气若游丝,让吴姐有些不知所措。
“我没事,吴姐。”
吴姐第一次见这样子的暮云。
“小姐,是身体不舒服吗?要不叫严医生过来看看?”
暮云拉住吴姐,摇摇头,冲她莞尔一笑,道:“吴姐,我真的没事,只是有点冷,你能给我拿瓶酒来吗?”
“酒?”
暮云点点头。“是啊,姜茶太苦了,我想喝酒。”
吴姐越发觉得暮云不对劲儿,充满老茧的手轻轻握住她的手,问她:“小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暮云依旧只是摇摇头,抽出手环绕在吴姐腰上,脸蹭着她温暖的肚子,撒娇道:“吴姐,答应我好不好,给我拿瓶酒,一瓶就好。”
暮云软磨硬泡了许久,吴姐才答应她。等吴姐离开时,暮云不忘嘱咐道:“吴姐,不要告诉我爸,好不好?”
吴姐眉头一皱,却还是只是叹了口气,点点头离开。房间又恢复了能够杀死人的安静,暮云嘲弄一笑,像那个夜晚一般,将一杯又一杯苦涩的酒咽入肚中,也许是习惯了它的苦涩又或者是心中的苦涩更深,这酒都变了味道,竟让她有些上瘾。
后来,她还是失去了意识,等她第二天醒来,她是瘫在沙发上的,满屋都是酒味,她不适地皱眉,步履不稳地走到阳台落地窗前,等她打开窗,却被一阵猝不及防地冷风击中,冷意驱散了大部分的醉意。
酒喝的上瘾,醒来却是难受至极,头疼欲裂。她囫囵洗了个澡,收拾好自己之后,给身上喷了不少的香水。
她记得今天和楚牧的约会,因而当她看着镜中憔悴且略显水肿的脸时,不由得懊恼昨夜的失控。
第10章 海边拥抱
楚牧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她的异样。
“暮云,昨夜睡得不好?”
暮云点点头,搪塞到:“昨晚睡的迟,又做了整晚的噩梦。”
“你先在车上睡一会儿,等到地方了,我再叫你。”
暮云嗯了一声,闭上眼睛,只是她还是睡不着。
今天他们和周忱歌唐少峰约了去海边烧烤,暮云提不起精神,楚牧便提出带她去海边走走。
他们在海边玩了许久,天色已近傍晚,火红的太阳将无垠的大海也染上了红。
楚牧牵着她的手漫步于海边,这本该是多么惬意,可暮云却还是提不起兴致。最后他们走到一块礁石旁,相偎而坐。
“暮云,鞋带松了。”
暮云回过神,嗯了一声,正要弯身,楚牧却快一步,单膝蹲下,为她系鞋带。
他的神情认真而专注,晚霞映照下,连每根发丝都透露着别致的温柔,她突然浮现出一个想法,他是否也曾经这样认真专注地为肖倩茗系过鞋带呢...
她的心底燃烧起名为忌妒的火焰,她从未如此,可抑制不住。
她从来不是个冲动的人,可在他起身的那一刻,她的身体反应却快他一步,扶住他的双肩,上身前倾,在他额前印下一吻。
楚牧的眼神中充满意外,暮云意识到自己的冲动后也是满脸不知所措。
或许她该庆幸他们在晚霞之下,因为如此,她耳根处的彤红才能成功隐匿其中。
“我...我们先回去吧...”
暮云不能再待在这样尴尬的处境中了,她只想快点逃离这个地方,这个让她无法冷静的地方。
只是她失败了,一股拉力让她在迷糊中投入一股温暖中,楚牧深深的看着她,目光中带有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他们靠的极近,近到彼此的呼吸都能紧密缠绕,暮云觉得有些难受,她的心脏跳的太快,呼吸亦是紊乱,这让她下意识想推开他。
可楚牧却不给她离开的半点机会,一个倾身,便吻住她。
暮云惊得瞪大了双眼,只任由他吻着,不知该做何反应。
楚牧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无措和僵硬,轻柔地抚摸她的脸颊,一点一点地让她放松,最后,暮云才完全接受了楚牧。
这吻说不上缠绵,相反,俩人吻得很克制,甚至可以说是礼貌,即使情到深处却也只是拥着对方,互相汲取对方的温暖。
这是暮云人生中第一次接吻,楚牧很温柔,动作轻且柔,这样的温柔一度让她泪目,眼前的人美好的像林中月,皎洁又纯粹。
俩人吻了许久,那夹杂着咸咸海风,被晚霞晕染上红的吻,让暮云一生都无法忘怀。
“楚先生...”
暮云的声音变得沙哑,楚牧将她拥在怀里,下巴轻抵着她的头顶,嗯了一声。
“楚先生,你会喜欢我吗?”
暮云的问题有些奇怪,可她本人却一点也没察觉。
“嗯。”
一声简单的回应,让暮云忍不住红了眼眶,她将脸深深埋进楚牧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腰,一刻也不想松开,她真的怕,她一松开,她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无论他娶她的目的是什么,联姻也好,逃避也好,他既然答应她,他会喜欢上她,那她只要努力争取更多的时间就好,她需要的只是时间。
楚牧是她这辈子唯一一个,想主动争取拥有,守住不想失去的人。
无论代价是什么,她甘之如饴。
时间过得很快,楚父和林父很重视他们的婚礼,双方找了个良辰吉日,定在下月初一,时间很紧,诸多婚礼事宜却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也许是被婚礼的喜庆气氛感染,最近她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周忱歌和李青青陪她试婚纱,陪她商量婚礼策划事宜,楚牧也放下了公司事务,专心陪着暮云,所有人都在忙碌着。
只是平静很多时候反而是暴风雨的来临的前兆。
离婚期只有两天了,周忱歌以庆祝暮云结束单身为由在楚牧家组织了一场小型聚会,参与人员依旧是他们几个。
他们大概玩到了半夜,周忱歌和李青青喝了许多酒,到后来连站都站不稳。
“云云啊,我怎么觉得你酒量变好了...”
周忱歌倒在暮云身上,大着舌头胡乱说道。
暮云眼皮一跳,静静道:“你喝醉了,先回房间休息一下好不好?”
周忱歌现在脑子一团浆糊,也察觉不到此时暮云的顾左右而言他。
依旧大着舌头胡乱说道:“呜呜...我们云云长大了,要结婚了,明天就是别人的新娘了...”
“是啊...”一旁李青青也感慨道:“咱们云云以后就是别人老婆了...”
俩人借着酒劲哀嚎着。
楚牧叫来保姆,和唐少峰一起把周忱歌和李青青送回了客房,唐少峰自己也喝了不少,把周忱歌送回房间后自己也回客房了。
现在又只剩下楚牧和暮云两个人。
楚牧不喜欢喝酒,因此刚才小酌了一杯后就没再喝了,暮云今晚倒多喝了几杯,只是或许真如周忱歌所说,她酒量是真的进步了,至于原因,她不想回想。
“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
暮云点点头。
等她回了客房,才想起自己的手提包还落在刚才他们一行人聚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