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她只能回去找。
只是刚拿了包要走，又听到一声手机振动声。
她没把手机带过来，因而猜想是谁落在这的，顺着声音源头找去，沙发夹缝里正闪着微弱的光，震动声音还没停止。
拿出手机一看，这是楚牧的手机。
屏幕不断亮起，在看清发送信息的主人名字时，她下意识瞳孔一缩。
肖倩茗...
一股莫名的力量促使她点开信息。
“阿牧，你一定要这么折磨自己吗？”
“阿牧，既然不爱她，你为什么非要和她结婚？”
“阿牧，你是在惩罚我吗？”
“阿牧，我知道你还爱我，你对我做的一切我都记得，你没必要为了气我葬送自己一生的幸福！”
“阿牧，我真爱你！我也知道你爱我！别再闹脾气了好吗？”
“阿牧，我说过，你如果离开我，我什么都做的出来。”
折磨、惩罚、葬送...
多么令人怜悯的词语，这些居然是用来形容他们的婚姻的。
她没有力气再看下去了，无力感，羞愧感甚至于愤怒扑面而来。
手机还在手里振动，屏幕一直亮着，映出的她的面部倒影，脆弱无力。
“暮云？”
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走神，是楚牧。
“你是来找手机的是吧？”
暮云佯装无事地扯出一个笑来，把手机递给楚牧，不等楚牧反应，便要离开，只是刚过他身侧，便被他拉住手腕。
“暮云。”
暮云不想看他，只强装镇定问道：“怎么了？”
“我可以跟你解释。”
一阵轰鸣声在耳边炸开，一种莫名的羞耻不堪黑压压地笼盖住她。
“你不用跟我解释。”
暮云只想逃离，逃到任何人都看不见找不到的地方，她平生第一次用这么大力气去挣脱一个人，楚牧显然也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她。
暮云见自己怎么也挣脱不开，有些气急，连何时流了眼泪也不知道，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是满脸泪痕了。
楚牧似乎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大，手上一松懈，便被暮云找到机会逃了出去。
她锁了房门，缩在被子里，楚牧给她打了很多电话，她只当做没听见。
隔天早上，她亦是特意早早起床，打算尽早离开不与他打照面。
只是刚一打开房门，便撞到他的胸膛。
“起床了？”
头顶的声音很沙哑低沉，与平日的他不同。
暮云没有抬头看他，只将视线落在地板上，点点头，没有说话。
“先去吃早餐？”
暮云到底还是心软了，嗯了一声，任由他牵起她的手朝餐厅走去。
也不知道他在房间门口站了多久，指尖还泛着凉意。
暮云安安静静地吃着早餐，楚牧却只是在对面看着她。
“楚先生，你不吃吗？”
暮云的提问像是打破了什么，楚牧面上浮现一如既往的温柔笑意，道：“你先吃。”
暮云没再管他，小口小口嚼着手里的面包。
“我吃好了。”
暮云抬腕看了看表，对楚牧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暮云离开的动作一气呵成，期间完全没给过楚牧一个眼神，一点插嘴阻止的机会。
只是还是被楚牧快一步拉住手腕，一向沉稳有度的他罕见地透露出一丝慌张。
“暮云，给我点时间，好吗？”
暮云害怕他的解释，他们明明都快要结婚了，明明前几天所有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她甚至无数次在脑中幻想他们未来的生活，无需甜蜜，无需恩爱，只要他们在一起就好。
她不介意他现在不爱她，她相信时间，更加是因为她相信楚牧，他说过他会喜欢她的。
“我真的没事，婚礼上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我就是去...”
她编不下去了，心脏像火烧一样，每呼吸一次都能觉得四肢百骸都在被千万条细针所扎。
“暮云，你听我说，我和肖倩茗之间...”
暮云捂住耳朵，极为痛苦的神色在脸上浮现，她害怕他接下来的话，没由来的害怕，或许真如那句话，真相往往锥心刺骨。
她自小就被林霄保护的很好，后来有周忱歌，有李青青在身边，几乎从没受到过挫折与伤害。
她知道比起常人，自己已经拥有了很多，所以她从不苛求什么，吴丹丹要她什么，她都会给，她相信世上每件东西都有自己应有的归宿，强求不得。
可她平生就任性了这一次，想用尽一切苛求的人也只楚牧一个，为什么她会这么痛苦。
楚牧说了什么她没听清，她只能通过欺骗自己，逃避一切的方式让自己能好过一些。
“我真的不想知道你和肖倩茗有什么纠葛！我不想知道你们的过去！我不想知道！”
“什么肖倩茗？”
第11章 巴掌
暮云模糊之间好像听到了李青青的声音，果然，等她朝楼梯口看去，李青青和周忱歌正满脸惊讶地看着他们。
暮云不知道此刻的她显得有多么狼狈，满脸泪痕，眼眶红肿，双颊泛着异样的红。
委屈，害怕几乎写满了这整张脸，俩人跑到暮云身边，一把推开楚牧，将暮云抱在怀里。
“楚牧！说清楚！你和那女人怎么回事！”
周忱歌气的满脸通红，指着楚牧厉声骂道：“这就是你跟我保证的绝对不会伤害云云？这就是你说的你一定会处理好那个女人的结果？楚牧！别装哑巴！说话！”
李青青听得云里雾里，可周忱歌一番话里她也能听懂一二，她自己经历过这些，自然更感同身受，登时又将暮云往自己怀里抱了抱，猩红着眼质问他：“楚牧！说清楚！”
“不是...你们吵什么？”
唐少峰揉着惺忪的眼走下楼，在看到眼前这副场景时，立刻清醒了大半。
“唐少峰！别再说你什么都不知道！肖倩茗是怎么回事？”
唐少峰一出现，周忱歌就像被点火的炸药桶。
唐少峰看向一直没说话，只看着李青青怀里暮云的楚牧，捅了捅他的手肘，只用口型问他：“她们怎么知道了？”
楚牧依旧没有说话，唐少峰心急，周忱歌生起气可不得了。
“朵朵，你听我解释...”
“好，我听你解释，说！”
这被周忱歌一吼，唐少峰有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能把求救的目光投到楚牧身上。
俩人的小动作全被周忱歌看在眼里，心中怒火烧的更旺，跨步上前挥手狠狠朝楚牧脸上来了一巴掌。
楚牧左脸上顿时浮上一个巴掌印，暮云完全没想到周忱歌会出手打他，楚牧的脸歪向一边，半边脸都红肿着，刘海遮盖住他的眼帘，让人看不出他此刻的情绪。
“楚...楚先生...”
楚牧闻声看向她，她的双眼仍旧是红肿的，只是那还泛着泪花的眼睛张的大大的，眼中的震惊，心疼展露无遗，楚牧想让她安心，可这巴掌实在打得狠，他只要一扯嘴角，一股刺痛就席卷而来。
“楚什么楚！云云！我们走！”
周忱歌是个脾气暴的，二话不说拉起暮云就往外走，也不管暮云频频回头看他，一股脑把她塞进车里。
路上三人什么话也没说，此刻回家显然不是个正确选择，要是被那些家长看到，指不定又要多事。
三人索性开到秘密基地里来。
“朵朵，你什么时候知道楚牧和肖倩茗的事的？”
李青青也不傻，刚刚场面混乱所以她来不及细究，现在想来周忱歌明显早就知道肖倩茗的存在。
周忱歌坐到暮云身边，叹了口气，道：“那天吴丹丹跟我说的，说是她逛商场的时候，碰到楚牧和一个女人在逛家具店，后来我去问他，他说那人是他前女友，她搬家，那天就是陪她去挑家具。”
暮云一怔，心里苦涩蔓延。
“和前女友挑家具？”李青青嗤笑一声，嘲讽道，“这楚大少爷还真是热心，前女友挑家具都要一路陪同。”
周忱歌冷哼一声。
“他跟我保证会处理好这个女人，那时候...”
周忱歌看了眼暮云，摇摇头，内心想到：
云云喜欢他，她也确实不忍她伤心，何况谁还没个前任了，她虽然和楚牧相处时间不长，可她也看得出楚牧是个有担当，有责任心的男人。她也就看他当时那么认真地保证，也就姑且信他一次，后来她还特意找了人调查监视他，见他确实没做什么过分的举动，而且他身边也再没出现过关系亲密的女人，她也就稍微放心了。
没想到还是让云云受伤了...
“对不起，云云，我应该早告诉你的。”
暮云摇摇头，靠在周忱歌怀里，轻声道：“道什么歉啊，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你怎么知道肖倩茗的？楚牧跟你说的？”
暮云眼神一黯，摇摇头，有些疲倦道：“朵朵，我不想说这些了。”
“云云，要不...”
暮云知道她要说什么，摇摇头，道：“没事的，一切会好的，只要再多一点时间，一切都会好的。”
李青青看不下去了，拉起暮云，愤愤道：“林暮云！你是不是傻？一个男人而已，你有必要为了他这么委屈自己吗？”
李青青经历过郑浩南带给她的痛苦，那种折磨真的痛彻心扉，她真不希望暮云再一次经历这样的痛苦。
“青青，没事的，会好的。”
李青青见她执迷不悟，仿佛又一次看见那个曾经要死要活留住郑浩南的自己，心中怒火一起，直言道：“林暮云，楚牧不可能无缘无故跟你提起他和那个女人的事，你不想细说就算了，但有一点，我真的想你想清楚。”
“你觉得值得吗？”
暮云垂着头不说话的样子让李青青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别的不说，我就问你，他为什么和你结婚？外面那么多流言蜚语，他跟你解释过没有？”
“是我没问他...”
“什么叫你没问他？你没问他就不能自己说吗？从你们交往到现在结婚，他有一次是明确自己态度的吗？”
暮云下意识掩面，逃避她的追问。
“不要再逃避了，林暮云！你必须要明白，他到底是看上了你，还是看上了你爸！”
暮云不想追究，她害怕这个问题的最终答案。
“青青，再给我点时间就好了，一切都会好的...”
泪水从指缝间滑落，暮云从没觉得如此心累过，喜欢一个人怎么会这么累。
“云云啊，你何必如此呢？这世上难道就只剩下楚牧这一个男人了吗？你就一定非他不可了吗？你是个多么优秀的女孩，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很可能来利用你的男人这么委屈自己呢？”
李青青也不知道这话到底是说给暮云听的，还是过去那个自己听的，周忱歌看着眼前这两个为感情如此伤心的姐妹，心里是真的心疼。
可她却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她只能张开怀抱，把这两个哭成泪人的姐妹抱在怀里，任由他们在怀里痛哭。
哭真是一个宣泄情绪的绝佳方式，比喝酒还管用，这是暮云的感受。
三人今天都很累，周忱歌把她们各自送回家后也回去了，路上唐少峰给她打了很多电话，她也懒得应付。
暮云回了家就进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了不少鸡蛋，默默地开始煮鸡蛋。
等收拾好，便打电话给司机王叔，让他送她去楚牧家一趟。
“王叔，你先回去吧，我等会儿自己回去。”
“小姐，我等你吧。”
“没事，王叔，你先走吧。”
暮云在楚家门口等了很久才鼓起勇气按下门铃，开门的是保姆梅姐。
“是暮云小姐啊，快进来。”
暮云礼貌地点点头问道：“楚先生呢？”
梅姐朝楼上使了使眼色，答道：“楼上呢，也不知道怎么了，从早上开始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饭也不吃，都一整天了，也不见下来。”
梅姐见她手上提着保温盒，以为是她是特地来给楚牧送饭的，立刻热情地招呼她上楼。
“楚先生，是我，暮云。”
紧闭了一天的门终于缓缓打开，现在已近黄昏，屋内窗帘紧闭，灯也不开，若不是借着走廊的灯光，暮云还真发现不了他。
“楚先生，你...没事吧？”
“我没事。”
他的声音更加沙哑喑暗了，甚至有些含糊，听上去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太好。
“楚先生，我能...进去吗？”
楚牧身影一顿，这才伸手开了灯，把门打开，让她进去。
刚刚视线太暗，暮云这才发现他被打的那半张脸仍旧红肿着，他本身脸型瘦削，如今这半张脸红肿着，看上去还颇为滑稽。
暮云眼中藏不住的笑意让楚牧莫名升起了一股尴尬的情绪。
“你都没敷敷吗？”
楚牧苦笑着摇摇头，伴随着“嘶”的一声，他的脸上呈现出几抹痛苦之意。
暮云被他这副样子逗笑了，指了指一旁的沙发。
“我拿了熟鸡蛋来，你坐这，我给你敷敷。”
楚牧顺从地照做了，暮云动作很轻柔，只是周忱歌打的实在太狠，就是轻碰一下都让楚牧觉得痛。
见他这副样子，暮云心生愧疚，轻声道：“对不起啊，楚先生...”
俩人视线相碰，依旧是暮云先招架不住挪开。
“是我今早太冲动了，我应该好好听你说话的。”
“我知道，你们曾经在一起过，我不介意，也不会误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