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脸颊感觉有些滚烫,伸手摸了摸尴尬地不想在客厅待着,手足无措地回了他的卧室收拾白天翻出来的东西。
江佑白简直就是她的克星。
每句话都压得她哑口无言。
她摇摇头,将思绪扫空,拿起那件厚大衣准备叠好放回去。
衣领上烫金的logo白天太黑一点都没发现,现在对着灯光晃来晃去的孟之然才注意到。
她翻过来看了一下,总觉得十分眼熟,干脆抓过手机查了一下。
这一查让孟之然瞪大了眼睛,这,这一件大衣要六万八?
她赶紧把手机放下,像伺候祖宗一样把这件大衣平整地放在床上,生怕碰脏了。
江佑白一进门就看见孟之然对着一件衣服阿弥陀佛,不由得想笑:“它被神灯附体了?”
“没啊。”孟之然抬眸,语气不淡定,“但是它比神灯贵。”
“是吗?”江佑白不甚在意,“别人送的我没穿过不知道。”
“别人送的?”那么贵重的礼物啊。
“嗯,”江佑白挠了挠眼角,“你怎么不问问是谁送的?我可以告诉你,是个女的哦。”
孟之然一愣,这是什么?自爆八卦?
“你不都说了是一个女的送你的,我还问什么。”
“真酸,吃醋了?”江佑白扯了扯嘴角,语气有几分嘚瑟,“不过你千万别想太多,我妈早些年送我的,我没穿就是了。”
“你妈妈?”孟之然突然想起来霍女士和她说过,他妈妈不是早就跑了吗?
“嗯。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好奇你为什么不去找你妈妈呢?”
“她重新嫁人了,而且她娘家不太喜欢我,毕竟我是个私生子。”
孟之然恍然大悟起来,原来他说的是这个房子的原女主人。
“你也不能说自己是私生子,听我妈说的,江太太很喜欢你,一直对外说你是她的孩子,要是她听到你这么说你自己,她肯定也会难受的。”
江佑白收敛了笑容,眼神温柔了一些:“这话我妈也说过。”
“是吧。”孟之然接过来他的话,“更何况你这么优秀,千万别总说自己。”
她动手把大衣小心翼翼地叠好放回原来的箱子里:“好好保管,这次对不起了,我当时太困没注意,下次不会乱翻你东西了。”
“下次?”江佑白嗅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味道,“你的意思是说你下次还想和我共处一室?”
孟之然:“……”
孟之然:“你的理解能力可能是你身上唯一的缺点了。”
“是吗?”江佑白无辜地噘嘴,“我还以为我理解对了呢。”
孟之然白了他一眼,看着墙上的时钟清了清嗓子缓解一下:“那个……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江佑白眼神一暗,他有点私心不想让她回去。
可他也知道,一个女生在一个男生房间里待一晚上不像话。
孟之然察觉到他情绪的不对劲,没想歪,以为是他不舒服追问了一句:“你应该没事了吧?”
江佑白不知道哪来的郁闷劲,抚着额头:“除了头疼其他的还行吧。”
“头为什么会疼?”他叫头疼叫半天了。
“不知道,”江佑白坐在床边,故意抓过被子过来裹上,“可能刚才刷碗刷的吧。那个水可凉可凉了,我的手就一直泡在里面。”
孟之然蹙眉,下意识地碰了碰他的手背,果然触感一片冰凉。
“下次用热水刷。”她脸皱了皱,“那现在你自己可以的吧?”
江佑白点点头,嗯了一声。
孟之然还是不放心:“要不去诊所看看?看完了我再回去?”
“不要,这天黑了,外面的风也可凉可凉了,万一把我吹得更疼了怎么办?”
孟之然:“……”
他是美娇娘吗?这么虚弱了?
“你要回去就回去吧,你在这里也确实不方便。”江佑白把被子放下,一本正经的,“我送你回去吧。”
“你不怕外面的风可凉可凉了?”
“怕,但我更怕留你你会误会我,讨厌我。”
孟之然心一紧:“什么意思?”
第18章
“还能有什么意思?”江佑白觉得有些好笑,眉眼弯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比较适合用在情侣身上吧。”
他歪了歪头,语气又突然不正经起来:“我知道你心疼我想留下来陪我,但是我怕你一个忍不住做了不该做的事。在没有结婚之前,我还是想做一个良家妇男的,只能委屈你了呗。”
孟之然扶额,想了想他的话:“行,你好好做你的良家妇男吧,我先回去睡觉,你别送我了,好好休息。”
江佑白嗯哼了一声,跟在她后面走出卧室,倚靠在门边目送她离开。
偌大的客厅里留着她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水味,只是转瞬间便剩下他独身一人。
他回了卧室关灯,站在床边对望着月光,月光十分温柔,温柔他的心弦,心弦正在被拨动,拨动着想念,想念开始疯狂蔓延。
深夜,月不眠,他不眠。
孟之然拖着身子回家泡了个热水澡,全身的疲惫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
她洗好澡出来翻身倒在床上假寐,思绪翻腾出来时才猛然想起被静音的手机。
“坏了。”孟之然焦急地斥了一声,爬起来摸手机。
杨雪半天没收到她的回信肯定急死了。
果不其然,屏幕亮起的瞬间无数条微信和未接电话统统弹了出来。
孟之然硬着头皮拨了回去。
第一通电话没接,第二通杨雪才接,本来以为要挨骂的孟之然听着她着急的声音诧异:“你怎么了?”
“我……”杨雪犹豫了一下,慢吞吞地吐字,“谭痂和他们拼酒,酒精中毒送医院了。”
“谭痂没事吧?”孟之然心悬着,呼吸跟着急促了起来,尾音还有些抖。
“他那是活该怪得了谁啊。我就是觉得事挺大的不告诉你你回头怪我,但你千万别来呀,本来和你就没什么关系。”
孟之然急了:“怎么能没有关系?”
她挂了电话,扒了几件衣服穿上收拾好急匆匆地要走。
黑夜凉而寂静,开门的噪音响动后,孟之然骤然对上江佑白的眼神。
她借着月光看得不是很清楚,只觉得那眼神很陌生,很冷然。
孟之然抿唇低垂眼眸,再次抬眸时才道:“你怎么不乖乖在家里睡觉?”
“孟之然,”江佑白声线很浅,“我胃疼,疼得睡不着。”
他的情绪中夹杂委屈,低落,孟之然有些动容,可语气还是着急的:“你先回去吃点止疼药好不好?我一会就回来。”
“不吃,”江佑白态度很坚定,定定地看着她,“那个药没有用。”
孟之然卡在了进退两难的位置,面对江佑白,她不能见死不救。
江佑白瞥见她额头因焦急浮现出来的汗珠,眼神暗了又暗。
半晌,他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开口:“送我去医院吧。”
孟之然愣了一下,一股莫名的情绪翻上来,鼻腔有点难受,她说话带了一丝鼻音:“你真的要去呀?”
“真的。”江佑白摸了摸胃,“很疼。”
孟之然没犹豫,锁了门和江佑白并排走着。
夜风吹在两个人身上,无言的氛围和四周很搭配。
到了医院孟之然没有立马去见谭痂,反而去给江佑白挂了急诊。
急诊医生看了半天眉头紧锁,语气像训导主任:“你这个年轻人对身体太不负责了吧?怎么能把胃折腾成这样?以后要好好养才行。”
说完还特别无奈地摇了摇头。
孟之然咬唇,原来他真的很疼很疼。
急诊医生给江佑白开了单子,让他去大厅里挂水,孟之然跟在他屁股后面伺候他。
偏偏江佑白板着个脸,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
孟之然本来挺难受的,看到他这样笑了出来:“不知道的人看到你会以为你便秘了。”
江佑白气得闭上了眼睛,噘着嘴:“这医院我下次打死不来了。”
“那你今天来了,医院也没把你怎么样啊。”
江佑白:“……”
孟之然给他把一切弄好,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杨雪也在医院,我去看看她。”
江佑白有些阴阳怪气:“杨雪也胃疼吗?”
孟之然:“……”
“我忙好了就回来,真的。”
江佑白点了点头,闭上眼睛一脸痛苦地靠在椅子上装睡。
孟之然无声地放慢脚步转身离开去了洗胃的科室。
江佑白听着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但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当杨雪看到跑过来的孟之然,整个人表情凝结住。
她不是在群里立马加了江佑白微信让他拦住孟之然吗?
明明江佑白答应了呀。
她恨铁不成地把孟之然拉到一边去:“你来干什么?”
孟之然低着头:“酒精中毒挺严重的,我就是来看看。”
“他没事,洗个胃去挂水了OK得很。真正中毒的是被他喝酒的那两个。”
孟之然讶异:“你不是说他拼酒了吗?”
“对啊。”杨雪摸了摸下巴,福尔摩斯附体,“以我行走江湖的经验来看,谭痂的酒量好得要命,这货平时肯定没少喝,不是正经东西,离他远点。”
“我能去看看他吗?”
“不能!”杨雪大声拒绝,“他父母到现在都没来,钱还是我和老同学一起付的,你进去他不讹你?”
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杨雪拍了拍的肩膀:“放心吧,他真的没事,我还能骗你吗?你先回去,等他好了把钱付了你再来不迟。他又没让你来,不显得你瞎操心了?”
孟之然看着她的眼睛,理性和感情拼命地打架。
不出意外,谭痂的父母那个也不会出现。毕竟是当初父母离婚都不要被哥哥带大的孩子。
“我知道了,但他父母挺没用的,你找他哥哥试试。”孟之然叮嘱了一句。
杨雪连忙应下:“我知道了,你赶紧回去吧。”
孟之然走回去的路上整个人思想都是放空的,她不是怕被讹钱,而是在乎杨雪的那一句话:他又没让你来,显得你自作多情。
明明一路上心急如焚,明明都到了医院,她和他永远都卡在最后一步。
孟之然不知道是不是她性格有问题,但她知道谭痂肯定不喜欢她。
慢悠悠地晃回了大厅挂水处,江佑白第一个小玻璃瓶刚好挂完,护士正给他换药水。
见到她过来,护士语气严肃:“你是江佑白的家属吗?”
孟之然一愣。
护士接着训斥:“你男朋友怎么回事?一直闭着眼睛药水完了也不说,幸亏我看到了,你做人家的女朋友也专心点,别乱跑了,看好你男朋友。”
她在瓶子上用黑色水笔写了一下什么,拿着玻璃瓶匆匆离开,只留下风中凌乱的孟之然。
江佑白这个时候不偏不倚地睁开了眼睛看她,皮笑肉不笑,语气贱贱的:“听到了没?护士让你不要乱跑了。”
第19章
“我没有乱跑,”孟之然下意识地反驳他,又补了一句,“护士姐姐误会了,我等会和她解释一下。”
江佑白勾起的嘴角并没有放下,嗯哼了声应下,明知故问道:“你不是去看杨雪了吗?她没什么事吧?”
孟之然不自在地挠了挠眉毛,小声:“还行。”
“唔~”江佑白拉长尾音收敛了笑容,“杨雪不会怪你过来陪我吧?”
“……”孟之然扫了他一眼,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不会,她不知道你来。”
江佑白又闭上了眼睛假寐,不着调地吐了一句:“那就好,免得有些人心里不是滋味,回头病得更严重了。”
“……”
她越听越觉得他在内涵人。
四周安静下来,专属于医院那股子药水味冲得江佑白心烦。
“孟之然,”江佑白扭了扭屁股坐姿,声音发懒,“我好冷,怎么办?”
孟之然顿了下,不是有空调吗?又转念一想他挂水可能会冷:“那我去给你找个小被子吧。”
他没吭声,孟之然去了护士站,护士没抬眸忙着处理手中的工作:“是你男朋友冷了吗?我这里没有被子耶,你拿身份证去领一床看护的被子吧。”
“他不是我男朋友。”
护士停下手中的活看她,讶异:“真没想到你们结婚这么早,看着很年轻呀。”
孟之然:“……”
原来她的母语是无语。
“其实……”
她话还没说完,一旁的座机电话响了起来,护士切断了和她的对话认真接听。
孟之然不好意思继续打扰人家工作,只好压了身份证领了一床蓝白条纹被回来给他盖上。
身上瞬间暖和,江佑白放松了身子:“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