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在发现裴令容的下落之后,他还是选择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沈渊,他真诚地希望自己没有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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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艘星舰载着沈渊,驶向一个遥远的临时收容所。
其实军部已经准备把裴令容转移到首都,但是沈渊没有办法继续在首都坐着等待。从看到那段视频起,他就失控了。
他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登舰的,在路程中他感到剧烈的头痛,视觉和听力也逐渐模糊,他勉强颤抖着按下了舱内的白噪音播放键。
裴令容失踪之后,沈渊排斥除了她之外的其他向导的接近,因此这三年中他没有接受过精神疏导。作为帝国最优秀的哨兵之一,强大的精神力足以支撑他在这段时间中维持清醒。
此时这种濒临崩溃的感觉他曾在三年前体会过,但那一次似乎都没有如此强烈。
因为那时候的沈渊并没有真的明白裴令容的离开意味着什么。他曾经得到过世界上最好的爱人,度过了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这段日子仿佛是一个漫长的、温柔的春天,然而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已经仓促地结束。
而今天他再一次听到了爱人的声音,这种狂喜让他的灵魂都为之震颤。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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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上一次审问又过去了两天。
裴令容仍未适应项圈的干扰作用,这个沉重的金属制品扣在脖子上,像是一条冰凉的蛇缠紧了她。她始终昏沉无力,更糟糕的是她好像开始发烧了。
过高的体温让她的右腿又痛又麻,仿佛有个糟糕的厨子正在用一把钝刀肢解这条残腿。
所幸这里似乎没有接到继续转移她的指令,裴令容得以喘息片刻。她躺在狭小的铁床上,试图用一团浆糊的脑袋思考前程,接着就发现自己这次是彻底完了。她大概很快就会被处决或者流放,总之是活不长了。
她原本就算是逃兵之类,在逃亡期间还给另一个通缉犯做了精神疏导,更是罪大恶极。虽然帝国的向导是一种珍稀资源,但不听话的向导也是可怕的威胁,这次军部大概不会轻饶了她。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裴令容并不是很难过,甚至感到一丝诡异的轻松。她已经太累了,恨不得现在就长眠不醒,更何况她确实不应该再活下去。
事实上三年前“裴令容”就已经死了,但她偷来了一点时间,在R-139区用57这个傻名字活着。这段时间她觉得很自由,也挺快乐。但没想到最后她还连累了安姐,这让裴令容有些担心。她揪着头发仔细盘算安姐应该如何脱身,又突然意识到这位侠肝义胆的女英雄在当地广结善缘,在这片法制不太健全的地界不管遇到了什么麻烦,总是会有人帮她全身而退。
这个姓赵的女人好比常山赵子龙再世,天下应该没有她摆不平的困境。
老天保佑,希望这一次她也平平安安。裴令容费力地伸手揉了揉右腿,心里有一点遗憾——可惜她不能当面和赵子龙女士说再见了。
除此之外,她已经准备好迎接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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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还没有弄好?!……所有人都出来,别管那些没用的……”
“……扔掉!扔掉!把新的东西换上来!”
外面的声音非常嘈杂,有许多人在大声呼喝来回奔突,整栋楼好像都要跟着一起震颤起来。差点进入昏迷状态的裴令容居然也被吵醒了,她实在想不到这个收容所还能这么热闹。
从今早开始这里就陷入一片狂乱之中,作为一名前公务员,裴令容猜测这种狂乱叫做领导突击检查。
尽管已经离职三年,她看到此番景象仍然心有戚戚,因此一大早被叫出去整理仪表时,她还是拖着一条腿,挣扎着爬起来配合了。
她仍在低烧,洗漱时感到每一滴水都重若千钧,砸得她晕头转向。
这里收容的犯人不多,现在都沿着墙根排了一溜队伍,任由狱警搓圆捏扁。少数几个带着项圈的都是重点关注对象,垂头丧气地被一拨又一拨人反复折腾。众人灰败的面色被簇新的囚服一衬,简直凄惨到了可笑的地步。
片刻之后,其中一个尚有两分活气儿的大哥终于没忍住,开口问了句:“哎,这是哪位大人物要来啊?”
狱警并没有回答他,而是转头指向了蜷缩在队尾的裴令容:“你,出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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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令容被单独带到了一间隔离室中。
带她来的人已经匆匆离去,裴令容立刻有气无力地仰在了椅子上。她迟缓地转动眼珠,尽管视线十分模糊,但她还是发现这个房间的监控相当严密。
不仅如此,她的位置刚好面朝着墙上的单向镜,这让她感觉自己像一只供人参观的动物。
站在镜子那一边看她的人会是谁呢?
让这个边缘地带的收容所为之大动干戈的高层们,难道是特意跑来看一个被收押的向导吗?
裴令容觉得事情应该不是这样,然而想不明白。右腿还在持续地疼痛,而且几乎烧干了的脑浆也不足以支持她再思考下去。
她转了转脖子,感到那个金属项圈越发沉重,已经坠得她坐不住了。裴令容的脑袋被拽得往下一点一点,最后只好趴在面前的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