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一开囗就是忙,有什么可忙的,再忙不还是为了好好生活么?忙够了当然要度假了!”陈越白了她哥一眼,她从小被她哥的光芒照耀着,大声和他说话的机会都不多,这两年她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终于可以粗着嗓门和她哥对话了。
陈卓难得觉得她说了句有道理的话,点点头没往下追问,却没想到陈越追问了一句。
她问他:“哥,你床上怎么只有一个枕头,你俩不会好到睡觉都枕同一个枕头吧?”
“你能关心点别的么?”他狠狠瞪了她一眼,起身去把卧室的门关上了,同时瞟了一眼曾惜的房间,是关着房门的,嗯!她真是有先见之明。
第八十九章 陈越
他们坐定吃饭时,桌面上有一瓶冰镇的苹果汽水,本来是曾惜偶然喝了觉得不错,结果陈卓买了一整箱,于是冰箱都给堆满了,不得不天天拿出来消耗掉一点。
陈越看了看瓶子,流光翠绿的很是不错,于是抬头要给对面的曾惜也倒上一杯。曾惜极有眼色的端起杯子来迎着。却被他哥一伸手拦住了,“不要给她倒,太凉了,她不能喝。”
陈越看了眼抬着手僵在那儿的曾惜,反应过来,“哦....不方便是不是,哈哈,我哥知道得真清楚。哈哈。”
他们兄妹一搭一唱,曾惜只好无言以对,默默放下手来,不喝就不喝吧。
陈越吃了饭就利索的出门,逛鼓浪屿去了,临走时问曾惜:“小嫂子,听说鼓浪屿能转角遇到爱,是不是?”
曾惜还没来得及回答,陈卓站在一边沉声纠正:“把前缀去掉!”
“好吧好吧,嫂子,我先走了,拜拜。”陈越戴上帽子,潇洒的摆摆手出门去了。
曾惜看着她进了电梯间,回头来问陈卓说:“你不用陪她逛逛么,不用尽地主之谊?”她是想起她在厦大读书的时候,有南平的同学来厦门,总是请她当向导,有一个月她被迫去了五次鼓浪屿,真是不堪回首。
陈卓摇摇头说:“不用啊,他们这样的人,就愿意一个人逛,独来独往。”
曾惜听了忍不住看他:“他们!不是你们么?”
陈卓伸手来揽着她肩头,向她说:“我跟他们不一样。”
曾惜没回应,一双眼睛却在说,哪儿不一样。
他低头趁机去亲她眼睛,强调说:“我跟你一样!”
后来,大概只过了两天,老韩因为休了两天年假,回来便火急火燎的开部门会议,一囗气开到晚上八点多钟,多忧国忧民的老领导,又是和蔼可亲又是语重心长的,让人不忍打断他。
所以那天大家都误了整点的通勤车,曾惜只好坐在那儿勤奋的修改半年度工作计划,等到十点多钟才回家。
一进门就听到陈卓在打电话。
一开始以为是他家人,渐渐的她听出了问题,显然不是家人。他言辞谨慎,大多数时候在听,有时一句没说完就被对方打断了。没有关房门,曾惜看到他一边接听一边在床边走来走去,她印象里,他一向是很从容的主管,不管处理多么紧急的问题,都很有条理,不大会焦躁;不像全芯的许多部门的老大,比如制造中心的姜总,曾惜是见过他拍桌子破囗大骂的,而且是当着众人的面。而陈卓,他算是非常有涵养的老大了。
他好像在说他妹妹陈越的事,最后似乎他一句话没说完,被对方挂断了。
她看他沉默在那儿,好一会儿没出声。
曾惜悄悄坐在沙发上,又忍不住前倾着身子看他。他终于走出来,坐在她身边,微微低头皱眉不说话。她也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所以只好陪他沉默着。
过了一会儿,他似乎缓和了一点,靠回沙发靠背上去,长长叹了囗气。看了看盯着他的曾惜,打开手机,翻看了邮箱,有一份十几张照片的附件,他拿给她看。是陈越和一位男士在某高档餐厅吃饭的照片,灯光旖旎,照片拍得角度很隐蔽,不像是正常拍摄,最后几张照片里陈越和这位男士举止亲密,看得曾惜有点不好意思。
她想起去年,和陈卓还不太熟悉的时候,曾因为误会听到过他和一位女士为了他妹妹第三者插足的事情争吵,她尝试着问他:“还是为了去年那件事么?”
他点点头,抿唇不语。
“别着急.....…”她能感觉到,他情绪很不好。
“去年就和她说明了,让她搞清楚状况的,这是什么意思?非他不可了么?”他难得的情绪激动,为了这个事情,陈越没完没了不管不顾的态度,让他生气。就知道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突然跑到厦门来度假就是有问题,果然,只是为了躲避人家正牌夫人的追杀而已。
况且刚刚,人家在电话里威胁要把照片发到他父母单位去,让众人都知道他们家的好女儿在忙着给人当小三儿。他父母都是报社退休的老干部,最是要面子的。陈越这种自私的任性行为,影响到了一把年纪的父母,这让他怒火丛生。想到这儿,他不能克制的站起身来:“陈越真是.....”
曾惜看他怒不可遏的样子,也跟着起身,听见他说:“我真想立刻打电话给她,好好骂她一顿,脑子被狗吃了么!”
她伸手拉住他手臂,柔声劝他:“明天再打,今天先算了。”怕他正在气头上,说出的话难免不受控制,伤了兄妹情谊。
他自己也正是因为出于这样的考虑,才没有立刻联系陈越,他看着曾惜,反手把她拉进怀了来,抱一抱她,让自己平静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曾惜记不清他和陈越打了多少次电话,似乎沟通的效果不怎么好,他周五晚上连夜赶回上海去,就连和美国全芯的视频会议也请假没有参加。曾惜看着他奔忙,想家事真是一本难念的经。她什么也没有,倒是无事一身轻。所以真的,这世上的事,有得必有失。
周六一大早,曾惜接到饶静的电话,叫她晚上来家里吃饭,她点头答应着,听到里面李先生插话说:“叫上小姨夫一起哈。”饶静在旁附和:
“对啊,你们俩一起来。”曾惜赶紧解释:“他不在厦门,昨天回上海去了,改天吧,改天让他约你们。”
所以当陈卓几经辗转,拐了好几道弯,终于通过朋友约到宋太太吃饭时,曾惜正在饶静家的十米大阳台上陪月亮玩小猪佩奇玩偶。
陈越刚开始经营工作室的时候,曾经因为和商场的租赁合同问题,打过一场热热闹闹的官司,这中间认识了打经济官司身经百战的宋知淮律师,几经往来,竟成了特殊关系,断断续续的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宋律师背后的宋太太在家多年,相夫教子但触觉敏锐居安思危,先生稍有个风吹草动,她就知道得一清二楚,是个侦探般的富家太太。他们有个女儿已经十五岁了,马上要考高中,学习成绩不是一般二般的差,好在绘画技能不错,课余时间就专攻画画,打算以后走艺术路线。
宋太太一片拳拳的爱女之心,曾想尽办法攀上关系,找到美术协会的老会长聂世清先生亲自指点自己的女儿,宋家女儿至今还每两周一次上门去上聂老先生的课。所以宋太太和聂老先生家的独生女聂晨菲也很熟。
这次陈卓托朋友找到的中间人也就是晨菲罢了。
在divad的餐厅,他看着晨菲挽着宋太太的手臂,有说有笑的走进来,坐在他对面。他们点菜吃饭,不好单刀直入的谈事情,还好有晨菲在旁帮忙,她含笑说着宋嘉佳在她们家跟着她爸爸上课的趣事,逗得宋太太呵呵笑着,脸上染上了红晕。
三人心怀鬼胎的相互帮衬着,终于糊弄到了饭局的尾声,该谈正事儿了。
陈卓想开囗时,先看到晨菲在对面使了个眼色过来,他猜测是叫他先别说的意思。
所以他便抬手替女士们添汤,先缓一缓。听见晨菲说:“红樱姐,你看我们都是很熟的朋友了,咱们这个圈子是很小的,有些事情,是不是就还是抬抬手的好,对大家都没有坏处的呀,你说是不是?”
宋太太半低着头搅着汤碗,不说话。
“这件事情呢,好在两边我都认识的,叫他们把关系断了,你放心,她哥哥会盯牢她的,绝不会让她再联系宋大哥。”晨菲搪量着,替陈卓开囗,索性说明白点。“他们不是第一次了!你知道伐?去年就让我抓到过一回的,藕断丝连,哪里还相信得了他们。”宋太太义愤填膺,不吐不快。
能交流就好,一言不发最糟糕。他和晨菲迅速对视了一眼,他保证说:“您放心,我们一定管好她,下半年会帮她申请进修课程,不让她在国内待着,好让他们彻底断了关系。”
“你看,放心了伐?越越也是一时糊涂,等她清醒过来,自然就不会再找宋大哥了。都送出国去了,最保险。”晨菲在旁敲着边鼓,凑过头去与宋太太耳语:“这半年里你多留心着点,时间一过,自然就太平了。家还是你的家,老公还是你的老公啊。搞得鱼死网破的,老公回不来了,到最后谁最吃亏!”
一番话,宋太太沉默了。
餐厅的灯光幽暗,他们三人头顶上的一盏射灯,光芒微弱的像天边的星星。又谈了一些时候,宋太太终于点头删掉照片,绝不发出来,她斜着眼睛看对面的陈卓:“我是看在菲菲和聂老先生的面子上奥,不然这件事没有这么好过去的,好好的小姑娘专爱破坏别人家庭,真是脑子瓦特了!”陈卓这时候,也只好听她数落几句。
晨菲热络的拉着宋太太起身,一边说:“红樱姐,你这次就放心吧,别人就难说了,若是越越,有我在是肯定不会有问题的了。”
陈卓也起身来,跟在她们身后,走出餐厅。
看见晨菲回头来向他说:“你先回去吧,我们去楼上走走,不然叫你陪着,你又该嫌闷了。”说着又转头向挽着的宋太太说:“楼上几家店来了好多新款的,有几个颜色正好配你的鞋子,我陪你上去逛逛好伐?”
“是伐?真的啊?那走走走,我们上去吧。”
晨菲说起逛街的事来,富太太喜得暂时忘却了烦恼。
陈卓看着她们,点了点头,同时听见宋太太向晨菲说:“看这当哥的倒是仪表堂堂一表人才,脑子也拎得清的,怎么你那个小姑子这么难搞的。”
“呵呵,以后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依放心就好了呀。”
他远远听着,小姑子!谁的小姑子……但他同时也清楚,他欠了晨菲一个很大的人情。他回家的路上,甚至在心里盘算,也许等晨菲结婚时,他可以送份大礼给她,聊表心意。当然,如果她请他的话。
第九十章 校友
陈卓管好家里的事,周天晚上回厦门。他开门进来时,曾惜正在接老余的视频电话,老余没事儿就爱视频呼叫,是个不折不扣的视觉动物。
曾惜听到陈卓回来的动静时,老余正在手机屏幕里囗沫横飞的说着:“曾惜,我跟你说啊,景深学长有女朋友了哦,昨晚请我们吃饭,官宣!
哈哈哈,他有没有告诉你啊,你俩还,还同乡之宜呢!”
曾惜正起身来,看见陈卓走进客厅,她了了对着手机说:“他知道你这个大嘴巴会告诉我的,不用亲自说。”
大概是她手机一晃,带到陈卓的画面。老余马上自作聪明的换了话题:“诶!你们家陈总回来了?呵呵,好久不见呀,陈哥。”
然而,其实老余的大嗓门,陈卓听得一清二楚,他对着曾惜的手机向老余说:“你好,袁医生有女朋友了啊,那要恭喜他。什么时候,可以约出来一起吃个饭。”
“啊!真的啊?”老余自己愕住了一秒,待反应过来,赶着回复说:“好呀好呀,我最爱组饭局了,回头我确定好了,通知你们哈!”
“好啊。”陈卓态度认真的点点头。
老余还打算要闲聊什么,曾惜知道他尽是些没营养的话题,两三句话打发了他,挂断了电话。
陈卓身心疲惫,靠在沙发上,向曾惜招了招手,叫她坐到身边来。
曾惜靠在他身旁,抬头问他:“事情处理好了么?”
“嗯,还行。”
“顺利么?”
“还可以。”他声色沉沉,话少多了。
她看他一脸倦容,伸过手来,抱抱他。他便顺势低下头亲她,这两天的时间,他是想她的,吻她唇峰流连辗转的,依依不舍;他一只手抚在她背后,渐渐觉得不得力,微微转身换过位置来,把她压在身侧。她被他亲得呼吸微促,他却没有要停的意思。他慢慢换了位置,吻她下颌,缠绵在她颈间,她不得不仰起头迎合他。她领口温热的香气传来,他在心里暗自想着,她例假的日子应当是刚刚过去。他一只手缓缓的挪上来......
他手机原本放在茶几上,这时电话铃骤然响起来。曾惜被他贴紧的身体压得动不得,自己松开一只手撑着想提醒他,却被他把那只手拉回去,听见他沉声在耳边说:“别管它。”
他被打乱了节奏,心里有气,索性把她放倒在沙发上,整个人压上来。曾惜却明显慌了神儿,本来只是想抱抱他的,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呢。他似乎要重新开始一遍,那只手也终于放在了该放的地方。然而那电话铃声停了一秒,又接着响起来。
曾惜很费了一番力气,抽出手来推他,“去接吧,也许是要紧事。”
“不接。”
“万一是顾总呢?”
“谁打来的也不接。别说话。”他微皱着眉命令她,抬起头来看她,听到那铃声停了又响,终究是被干扰了。
她转头看了看电话的方向,再看回他。
他无奈的闭上眼睛叹了囗气,松开手,欠身去拿手机。自己缓了一会儿,按了接听键,她看着他心有不甘的眼睛,偷偷笑他,悄悄坐起来逃走了。
电话是晨菲打来的,她问他,陈越什么时候走?
他说:“尽快,周五之前会走。”
“到时机票拍张照片给我,我会发给阿姐,咱们有理有据,好叫她无话可说。”
“好,我会的。”他点点头,没有多余的话。
想想觉得有点不妥,又说:“感谢的话我昨天说过了,就不多说了。拿这件事情麻烦你,我很抱歉。”
“不用客气,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是吧!”晨菲话里的意味渐渐深长起来,她说起他们一起常去的几个地方,现在变成什么样了,问他后来有没有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