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她沦陷的英朗眉目赋予着无限安全感,那道明浅的酒窝,宛若她生命中治愈系的惊鸿一掠。
他带着她在山川湖海间漂泊,享受不在意身往何处的流浪……
周韵斐握着玫瑰胸针的手又紧了紧。
急催的丝弦声,与她幻想中的华彩吉他交织,飘出古镇,在绕山公路上回荡。
蜿蜒的盘山路尽头,一辆纯黑的G级Benz正越上陡坡,踏着她的幻想之音追逐。
袁浚轩谨慎地盯着路况,小心驾驶在狭窄的公路上。
明媚却令人心碎的弗拉门戈吉他声,从车载音响中持续传出。
太阳已藏入浓厚的云层,他脸上的光亮褪尽,露出倦色。
昨晚,因天气原因,预定的航班晚点了五个小时。到达M市后,他从朋友那里取了辆越野车,独自开上了去络琼湖的公路。
急速的鼓点正如他的心情。
先前,不管是飞纽约还是欧洲,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迫切想要见到她。
也就只有一天而已。
——
正午过后,天色忽然暗沉,赵姐察觉天气有异,提前载着周韵斐返程。
“您和爱人以前在江州是做什么工作的?”周韵斐问。
赵姐说:“我俩共同经营一家小型外贸公司。我是江州本地人,我们的年薪最高时有150万,车房无贷,没什么大的经济压力,就是工作强度太大,熬夜加班,身体吃不消,后来就决定干脆一走了之。”
周韵斐佩服这样的勇气,“放弃在大城市的很多机会,没有遗憾吗?”
赵姐淡然一笑,“看你到底想要什么了……选择就必然意味着放弃。”她忽然换了一种说法,“倒不能说是放弃,说是‘放下’更为准确。”
周韵斐不停回味这两个字。
她千方百计想要逃开周家,归根结底是因为没有放下。
如果周家的一切在她心里激不起任何水花,那才算是真正的放下。
现在,她所谓的“一刀两断”仍是暂时的逃避。
她应该大胆去享受爱情,专注于自己的精神追求,不该再受这一小搓杂草的牵绊。
赵姐望了眼不太对劲的天气,已经完全顾不得与她谈心。
“看这样子是要下雪了,这几天的天气怪异的很,你来之前刚下了几天雨。我们得抓紧,争取雪落之前回去。”饶是赵姐嘴上着急,但在盘山路上终究还是不能开快车。
因为紧张心急,她全神贯注看路,也不怎么和周韵斐聊天。
路旁静谧的湖区,连上方的空气都仿佛凝固。
短短十分钟后,天空飘起了小雪,还夹杂着水滴打在车窗上。
湖面的轻雾蔓延至山间,能见度忽而降低。
赵姐的手机提示,这条公路的古镇入口刚刚封闭,但他们已经早一步驶入,没有退路,只能继续前行。
地面很快变得湿滑,赵姐已将车速降至20,勉强龟速移动。
天昏暗到有种误入暮色的错觉,越来越大的雨夹雪砸在挡风玻璃上噼里啪啦直响,车窗两边结起透明的冰晶,被风吹得片片裂开。
周韵斐隐约从水晕模糊的侧视镜中,看见后面还跟着一辆黑色越野车,亮着双闪。
两车一前一后,保持着几乎不变的车距。
碎石混着大块的雪从山坡滚下,赵姐不敢再往前开,挪到路边的避险带停下。
周韵斐不禁看了眼那辆黑色的车,司机似乎也已意识到路况的危险,缓缓停在他们的车后。
公路是单向车道,很窄,紧贴山体,车顶已被滚落的碎石砸出了小坑。
赵姐烦躁地拨弄着手机,“刚好停在个没信号的地方,真崩溃!”
周韵斐没有经历过类似危险,看着手机顶端“无服务”三个字茫然无助。
脑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想要和后面那位共同“落难”的同胞抱团取暖。
山坡上的雪堆和巨石不停滚落,前路已被彻底阻塞。
赵姐看了眼另一边不太平整的开阔地带,“咱俩还是下车躲远点儿吧,一会儿下大了,遇着滑坡更危险。”
她从后备箱拿出羽绒服和雨披给周韵斐穿上,撑起伞,两人搀扶着准备跨过路边栏杆。
“哗啦啦”的雨声中,山上隐隐发出不太和谐的声响。
情急之下,周韵斐迈出的腿被雨披绊住,赵姐来不及拉住她,破碎的土石已从身后涌来。
她刚要回头,身后突然环上一双温热的手臂,抱着她向湖水跃去。
刺骨的水中,她紧紧抓着对方的衣襟,再抬头,倏然对上那双熟悉的深沉眼眸。
他身后是巨幕般的雨帘,水流冲刷过的俊朗面庞如雨后的澄净碧空。
她已然忘记岸边滚滚而来的碎石。
已然不觉倾泻而下的雨水冰冷。
这一刻,她忽然明白,自己已然逃不开他的怀抱。
他伸手抹掉她脸上的泥水,温笑:“好巧。”
“你跟踪我?”周韵斐带着心底的纠结,仍旧不愿低头,心虚地娇声怨怼。
袁浚轩没有否认,抱着她,语气如磐石般坚定:“是,跟定了,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放你走!”
作者有话要说:
古乐:音乐活化石其实是指纳西古乐,但我这里地域架空,就不特指了,方便发挥。
注:弗拉门戈是西班牙国粹,唱跳乐器为一体的表演。
注:这个真实事迹来源于西班牙著名弗拉门戈演员阿依达戈麦斯,她带着金属支架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西班牙国家舞团,后来任西班牙国家舞团团长,很励志了。
这章写得很自我。
下一章甜甜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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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原本清澈如镜的湖面,被雨雪砸的破碎不堪,但仍有一小块方圆在努力维系着完整。
周韵斐表面的冷傲推拒下,心却像此时的湖面。他锲而不舍的追赶如同掉落的雨雪,点点凹出深漪。
雨过天晴后,湖面将不留半点痕迹。
但她早已承认,他就是刻在心里那道最深的镌纹。
远方,浓稠水雾与灰白穹幕相接,遮掩了翠峰曲峦,泼出一幅雨中水墨。两人拥在画中一角,似乎不带一丝遇险狼狈。
山坡恢复了宁静,一部分泥石冲过公路护栏,最远滑到了湖边杂丛。
“水里太冷,先上去。”袁浚轩搂着周韵斐淌上了岸。
赵姐被拦在泥石堆的另一边,向周韵斐招手喊话,“小周,我这边离山远,比你那里安全,快过来!”
袁浚轩看了眼赵姐站的地方,刚好是公路转弯处,山体拐向另一侧,留出的地势也比较开阔,“你先过去,我从车上拿些东西。”
他见周韵斐安全走到赵姐身边,沿着窄坡走上公路。
万幸这股泥石没有把车完全掩埋,赵姐的那辆牧马人被掩住一半,大G的挡风玻璃已被砸坏,但车的后排尾部几乎无损。
袁浚轩试着用车载SOS寻求紧急援助,又从后备箱取出露营装备。
在那片空地上支起了帐篷,“路被拦腰截断,等救援人员过来不知还要多久,我们先在帐篷里躲躲雨。”
赵姐已经看出两人的关系不一般,极自觉的去自己车上,把户外装备搬出来,另搭了个新帐篷。
袁浚轩让周韵斐先进帐篷里暖和,自己又去车上拎行李箱。
周韵斐脱下雨披扔在帐外,又拧出羽绒服的水,摊开晾着。
她浑身已经湿透,牛仔裤还在不停滴水,身上的所有衣物就像浸了冰水一样黏在身上。
袁浚轩进来,先把手机放在干燥的地方,知会她:“这是你的手机,赵姐帮你从车上拿出来了。”他打开行李箱,拿出干净毛巾和衣服,“赶快把湿衣服脱下来,先把我这身换上。”
周韵斐刚把手放在毛衣下摆上,睨了眼袁浚轩,“你能回避一下吗?”
袁浚轩把拿出来的白色运动套装展开,轻笑着一扬唇角,“都看过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抬手拉上了帐篷出口的拉链,利索地脱掉自己的上衣,“正好一起换了。”
米色的针织衫套上他精劲的上身,手指又挪向裤带卡扣的位置。
周韵斐脸一涨,背转身,顾不得想其他,大胆地脱下,拎起干净的运动服穿上。
白色的男款运动衣罩在周韵斐纤瘦的娇躯上,长度刚好齐胯,她飞速穿上裤子,把裤绳勒到最紧,腰身还是肥了一圈,走路时必须提着。
袁浚轩走过去,拿开她抓着裤边的手,故意逗她:“当着我的面还讲究,穿一半就行了,钻到睡袋里去。”
被松开的运动裤顺着白皙匀称的双腿滑落。
周韵斐的双手被他擒着,对骤然裸.露的双腿无能为力。他微凉的手掌划过紧贴于曲线上的丝滑面料,将她抱起,放进保暖睡袋中。
他又拿了干毛巾,为她擦着湿发。
他身上还残留泥土的味道,新换的T恤散出青柠的芳香,好闻到想要钻入他怀里。
那双手柔缓地拂过她的长发,指腹隔着毛巾,在头顶轻蹭。
“对不起。”她说,“我知道,这种不告而别的行为很不好。”
袁浚轩在身后不语。
周韵斐低头扣着手指,“你……怎么不劝我?”
她听见男人不在乎地笑了声,没有任何回答,继续仔细为她打理着头发。
等了片刻,她不解于他的沉默,突然回头,“你……啊!”
她动作太猛,忘记头发还在袁浚轩手中,发根被揪得生疼。
他用手掌轻摁着揪痛的地方,柔声安抚:“乖,别乱动。”
被揪扯的地方刚好在后脖颈发际线最下端,是周韵斐头皮最敏感的部位。
她疼得直皱眉,后颈突然覆上一层温软。
他暖融的鼻息将她的疼痛卷走,双唇代替了手掌,轻柔的品啄是比技法最高超的按摩师都要管用的治疗。
他从身后环上她的双臂,顺着耳后的薄肤厮磨向耳珠,含入口中。
周韵斐满身的血液都在加热沸腾,无处安放的双手寻到他的手指交握。
她酥软地后靠在男人身上,任由他在自己脸颊和唇瓣上肆意妄为。
袁浚轩前挪过身体,周韵斐彻底倒入他怀里,无力地吊在他的肩颈上。
悠长的吻,就像帐外的雪,透凉的晶莹裹挟着雨水融化在她口中,沁入心脾。
蓬顶哩啦的声响不停,与帐内柔细的轻嘤合奏出一首诱人的回旋曲。
有弗拉门戈的狂热。
有古乐丝弦的脱俗克制。
周韵斐仿佛在瞬间找到归宿,心底的热潮化为一颗亮钻,从眼角滑落,滴上袁浚轩的指节。
他感受到了这股湿热,移开唇,抬手抹去她的泪痕,哄问着:“怎么哭了?”
她闪动着泪眼,“你不怪我吗?”
袁浚轩抚过她不点自红的唇线,认真说:“周老师这么聪明,可以想明白,我相信你。”
相识以来,他对她说的最多的就是那句“相信我”,现在这声“我相信你”是他无条件纵她的底盘。
而这样的纵容仅是锦上添花的托举,他心爱的骄傲女孩不需要雪中送炭,他相信她本身俱有的自省和自愈能力。
这滴珍贵的泪水流下,只因被一份“信任”赐予。
周韵斐搂着袁浚轩的腰,紧靠在他的臂膀中,说出了他等待已久的那句话:
“我也信你!”
暮色中,微光在帐篷上映出一对恋人的剪影。缠绵的暖意温热了穹宇,将风霜雨雪稀释。
渐息。
袁浚轩把周韵斐重新塞进睡袋里,准备去烧热水。
周韵斐拉着他的衣角撒娇:“能再抱我一会儿吗?”
“不能。”他干脆地拒绝,起身走到门口,装起了燃炉,“我怕忍不住。”
周韵斐羞赧地抱着膝盖,齿尖轻磕着下唇,腿上还留有隔着轻薄衣物的触感。
他又回到她面前,坏笑,“而且,我是怕你也忍不住,刚才,某人都……”他凑到她耳边,用低沉的磁声描述出她身体的真实反应。
周韵斐脸涨的通红,像只地鼠,连头带脚钻进睡袋,蒙上脸。
袁浚轩唇边勾着笑,转身拿着换下来的湿衣服出去,拧干水,晾在支起的金属杆上。
周韵斐腾的一下坐起,惊喊:“坏了!胸针掉水里了!”
“什么胸针?”
“就是上次在庄园你送我的胸针。”
从古镇回来的路上,她一直捏在手里,跃进湖里的时候,因为惊讶突然遇见他,无知觉地松了手。
袁浚轩才反应过来是哪个,安慰她:“回头让F&A专门给你定制款新的。”
他并不知道,这些天以来,胸针上的字母在她心中的分量。
是用以不断支撑她接受这个姓名的基石。
他看出她仍旧不开心,捏了下她的尖下巴,“这么喜欢?”
周韵斐弱声,“上面有你的名字……”
一朵鲜艳欲滴的玫瑰花苞,正在袁浚轩心中摇曳着悄声绽放。
他像在请示:“在你这儿,我算是真正拥有姓名了吗?”
她搂着他的脖子,撅着嘴讨好:“是呢,袁总。请不要给我记旷工。”
“不行。”他摆出冷面,“这次必须记上一笔,免得你以后乱跑。”
周韵斐恃宠而骄,扬着脸暗搓搓盘算:记就记呗,以后讹你多少笔都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