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不住的喜欢——荣千树
时间:2022-06-16 07:38:56

  这回不是挡,夏棠梨抓了池依心的胳膊,“为什么说池商周不敢?为什么说他自卑?你胡说八道的对不对?”
  “有病吧你,放手。”
  “回答我,”
  “放手,你发疯啊,” =
  “是不是胡说八道的!”
  “不是不是,那女人干了丑事,死的不光彩行了吧!所以池商周30岁都不敢结婚,他根本就不敢让人知道,你放手你!”
  “依心!”
  空气馨香的花房里,两个纠结在花架下的女孩子被一个苍老的声音喝住。老太太站在花房另一道出口前,一丛粉白的牡丹花旁边,宽松布衣罩住的胖身体挤着花朵。
  牡丹花娇艳,但此刻没有人会去注意它。
  夏棠梨一下松了手,被放开的池依心脸色瞬变。如果只是恶作剧,她做得过头了。
  “不是我一个人在说,你怎么不吼她。”
  “你闭嘴!”
  “反正从小到大你就是看我不顺眼。”池依心倒打一耙救了自己,推了一把挡在身前的夏棠梨,扭身从另一边逃跑了。
  -
  阳光花房里的花卉有专人养护,什么千奇百怪的花都有,什么名贵、独特的花都能在这儿成活,开放。花香味,草香味浸在空气中,让每一口呼吸都变得愉悦。阳光花房一侧推拉门下就连接着鱼池,水份蒸发的清冷味又冲淡、调和了花香味。
  鱼在水里拍打的声音浅浅传来,风撩动草尖,细枝头的花朵也摇出声响。老太太乍一听平淡,细听显然有些悲伤的腔调混在这些细小的声音里。
  “你哥哥他还没跟你说过家里的这些事么?”
  “嗯。”
  “那我跟你讲讲吧。”
  池商周不愿意让人知道的事,他会愿意她去了解吗。老太太双眼悲伤,夏棠梨点了头,眸子里沉着浓愁。她希望池商周平安幸福,希望他也许存在的悲伤只是他个人错误的认识,她听着老人家缓缓道来。
  老太太说那是个她这辈子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人,没有任何人能比得上,就是那个人自己生的儿子池商周也远比不上。
  但是这个人命不好,忒不好,太波折。她幼时无父无母,在港城的孤儿院长到半大,却被一对年过半百的米国夫妻领养,还是一个富豪之家,也就有了后来的不平凡。
  老天给了她最好的容貌,也给了她被人认识的机会,只是这个人太天真,也太单纯,爱上一个男人后就快乐地丢弃了原来的生活,带着自己继承的所有遗产嫁了。
  老天爷将这么一个人送给了池家。
  “她一笑起来一双眼睛都在发光,唰唰地闪,我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就像仙女儿下凡到了我们家。你妈妈是见过她的,这家里的人,外边来拜访的人,没人不喜欢她,谁她都乐意相处。她一乐,一排白牙,那嘴角,那眼睛,比电视上好看,比照片上好看,……”
  “一辈子也不跟谁争,她要是争了也不至于一个人出国,她要是争了也不至余有今天。在家里生活的那么多年,从来不跟谁置气。刚来那会儿更是见谁都乐乐呵呵的,对谁都没有防备,……”
  可惜人心太坏,就是这么一个人,生病了,死了,没人替她说话。
  报纸,杂志,网络,钟爱流量。
  1、昔日之星,米籍华裔女演员离婚后生活糜烂,染艾滋病而故。
  2、一个天真烂漫的女人参与慈善活动,在非洲血液污染害病而故。
  哪个可信?
  人性不喜爱关注无聊的事实真相。
  天使堕落,自然是扣击人心的舆论。尤其前者只需几张似是而非的照片便可煞有介事,而后者只是平常繁琐的文字说法。
  老太太对这个人有喜爱,有愧疚。因为没人不喜欢她,因为她离开以前留下了自己的全部财产,救了池家濒临破产的产业。
  一个烂漫的乐天派,无所求,不会争,害怕抢,被另一个女人纠缠8年后,留下所有,自己走了。
  天生纯良的人以为自己成全了大家,殊不知最后是害了一个男人,害了自己的孩子。男人在她离世后的第二年,清掉所有相关舆论后,车祸而故,孩子终身活在那年受人指点的阴影之中。
  这就是全部,是池商周永远不愿提及,不愿探明真相,任何人不敢在他面前说起的全部。
  但这些事老太太也向另一个人提起过,那便是老人家以为池商周已经妥协于硬塞给他的人。以为“屈打成招”了,“生米或许能煮成熟饭”,想摁头将他硬塞进一段感情中,或许他也会屈服,会接受新的生活。
  谁知是她老太婆看走了眼,信错了人,错付了努力。
  老太太将叶家女孩儿当成了未来孙媳妇告知家事,叶唯喻却因受不了池商周的拒绝就将事情传了出去,而池商周更彻底的缩回了他压根背在背上不肯卸下的壳里。
  -
  和老太太分开后,夏棠梨回了客房,拨通了池商周的电话。
  事情已经是陈年旧事,就算五年前她以为池商周会结婚,背后却是受了那种侮辱的那些烂事,到现在也都成了旧事。有伤,有痛,但也早结了巴,伤好了,巴掉了,如果还留有印记,那也是一日一日,每夜每夜积淀而来的。
  像一棵小树苗,种下了,经过了太多岁月它已成参天大树。想要清除已经太晚,因这棵树的成长而造成的伤害也早已经完成了,注定了,再到适应,最后融洽,一切都早学会了和它和平相处。
  但夏棠梨还是压制不住的悲伤。
  电话接通,对面的人漫不经心的问她午觉睡醒了么。
  “池商周,”
  “声音怎么啦?”
  夏棠梨压压眉,清了下嗓子,“没事,我,刚睡醒。”
  对面的笑声沉沉的传来,很近,很私人,似乎通过手机就能触到那人的呼吸。
  “你事情办好了吗?什么时候回来?”
  “想我啦?”
  “嗯,嗯。是想你了。”
  情绪不对,声音自然受影响,控制不住。池商周听出异样,夏棠梨的谎话倒是张口就来,说自己刚刚做恶梦了,有点害怕,所以想见他。
  “傻丫头。脸转过来,我回来了。”
  “你已经回来了?”
  “嗯。不是门口,是窗,回头。”
  心酸的很,酸到有点迷糊,视线从门口转向落地窗,看出去,草坪蜿蜒的小路里走来一个人。
  就像老太太说的,她眼睛里藏着天上天星星,他眼睛里也有;她一笑那嘴角,那眼睛,他也同样。
  像天使一样的人儿,命运为何薄待。
  夏棠梨想起多年以前,在那久远的她刚开始建立起性别意识,情窦初开的伊始。那年夏天,池商周来锦城,爸爸跟他在窗口下下棋,她们一帮小孩儿挤在一边围观。乔西说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白菁用电话手表偷拍了一张照片,糊成一片大家也抢着要。从她们嘴里她重新认识了池商周的特别。
  后来池商周越发的没空来锦城,他很忙,有很多她看不明白的事要做。再后来他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能与他匹配者,听来的都是达官显贵,背景让人望尘莫及。也就是这样的女人也甘心或殷勤,或默默,或转弯抹角盼着他的青睐。
  池商周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不自知的携着许多人的幸福。而他本身又如何会不幸福呢,谁能想象得到他的不幸福。
 
 
第58章 
  房间朝院子的一方是一壁落地窗, 左右两边是一扇可以推开的窗户,离地不太高。池商周身上还穿着黑色的衬衫,他让她退开。她离开窗口, 他修长的手指落上窗框,颜色冷素的手掌一撑,黑色身影就从室外到了室内,矫健利落得很。
  他也有青春张扬的一面, 不循规蹈矩的一面。
  他不该总记着那些事,活在那些事给他造成的阴影里。
  “做的什么噩梦?”
  夏棠梨眨眨眼, 扩展开紧压在一起的眉, 克制一些不该表现出来的情绪,“就乱七八糟的。”
  “还是吴文德的事?”
  “不是,不是的, 早就忘了。”
  池商周笑了, 笑声轻松, 明朗。“过来。”他背着窗口, 背着室外清白的天光,双臂敞开。
  他的怀抱宽敞,有力, 安全,有肉眼可见的幸福。她挪脚过去, 填进他给的美好。
  他的大手掌拍上她的后背。
  明明黑衣黑裤,明明年轻,明明怎么看也不能看出他会有耐心, 细心, 也不像个会照顾人的人。
  池商周在头顶念叨着些类似迷信的字眼, 夏棠梨不作声, 只是伸出细手臂圈住他的腰。
  他说:不怕,不怕了,梦是反的,要是做的梦越吓人,就表示要走好运了。
  她鼻尖深深嗅他身上好闻的味道。
  就当今天的事是一场噩梦,噩梦醒了,这个人没有任何不幸。他一直都是,就像她看到的那样,是一个幸福的人。已经存在的抹不去,就创造新的,用新的填补缺失,创造新的幸福代替一切陈旧的痛苦。
  夏棠梨在忧愁这件事,而池商周一直拍她的背。
  他会小看她,大概就是她的谎话太多。明明自主独立的人,在善意的谎言下成了个连噩梦也害怕的人。
  在海城他们只待了三天,最后的一天时间,池商周早上出门,到晚上夜深了也没有回来。因为做噩梦的谎话,她被他塞给了老太太,他这样解决她的害怕。
  夜深人静,姨婆早就睡沉了,不算夸张的鼾声缓慢有节奏,老人家很健康。枕头下突然亮了一下,闭着眼睛也感觉到变化的光线。
  夏棠梨摸出手机,是池商周回来了。
  厚重的木门缓缓打开,再关上,一点声音也没有。从老人家房间出来,软布拖鞋踏上木质地板发出细细的声响。那头,客厅电视机前的沙发上,池商周果然在哪儿,照顾老太太起居的阿姨在跟他说话,俩人脸色都高兴。
  阿姨走开,被她身体挡住的桌面露出来,有份蛋糕,已经分切好,勺子,叉都已经拆开摆好。
  银色餐具,在灯下亮晶晶的。
  池商周已经听到来人脚步,抬眼,原本高兴的脸更是温和。他才刚回家,身上还穿着规矩的衬衫,端正英俊的容貌压着眼底的疲惫。他手掌从膝盖挪上沙发,在身旁的位置拍了拍。
  “过来。”
  空气里已经浸出蛋糕的甜香味,暖香味。他看着她走近,在身旁坐下。她嗅着越来越近的,除了蛋糕味以外的气味。
  白天池商周是去处理工作了,身上果然有香烟味;夜里还应酬了,果然有酒气。他工作、应酬,都拍了照片给她看。她问为什么要拍照片给她,他说主动给她查岗。
  “我听说女人都喜欢查丈夫的岗,你不想查我的岗?”
  这是晚上,一整天没听到他的声后,她打了一通电话过去池商周说的话,有点调侃,有点勾人。
  “尝尝,喜不喜欢。”
  “闻着好香。”受邀请的人压了腰,倾身闻桌子上的蛋糕。
  “当然香,刚出炉。”
  “这么晚,怎么会刚出炉。”她侧脸,眼睛亮晶晶的看过来。
  “那你尝尝,他们有没有骗我。”池商周手肘压在膝盖上,也倾身,俩人肩并了肩。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所有人都休息了。墙根下夜虫浅鸣,灯光浮在眼底,蛋糕甜味淡,奶香倒十足浓郁。
  手臂蹭着池商周的胳膊,腿上散开的柔软衣料依着池商周挺括的黑色西裤。侧脸,鼻腔里嗅到一抹香烟味,凑近过去,鼻尖就要触到眼底的衬衫布料。
  她嗅他的衬衫,倒不知道他也在嗅她,嗅她身上他觉得舒心的味道。
  “嗅什么?”他问。
  “以后每天少抽一点烟好吗?”她脸颊轻轻压上他的肩膀,没有顾虑,像占据一件本来属于自己的物品那样理所当然。脸颊蹭蹭,压实。
  是在嗅他的香烟味,也是在靠近。
  也像在挑剔一件既然已经属于自己的物品,所以该挑的毛病也得挑挑。她低着脸,看不到被挑剔的人有多喜欢这种挑剔。
  “好啊。”池商周用脸颊枕上已经敢理所当然霸占他的人。
  “你累不累啊?”
  “累啊。”
  “那我帮你按摩吧,我按的很……”
  “不,别动,别动,”
  池商周将人压回原位,他的臂弯里,俩人继续依偎。
  “我们明天就回去了吗?”她问。
  “嗯。”他答。
  池商周恣意的闭了眼睛,静默,好半晌后才有一个细小的声音打破宁静。
  “今晚,我想跟你一块儿睡。”
  池商周缓慢掀开刚放沉的眼皮。
  夏棠梨等他的回音,却没有回音。
  她没有如池商周一样闭眼,视线里是他的黑色西裤,是干净的纯黑,腿上因坐姿起的褶皱细腻地映着屋里的灯光,布料很精致。
  他为什么不回答?
  显然他不可能听不到。
  “我想,跟你一块儿,今晚。”既然说了,也不怕再说一次。夏棠梨厚着脸皮,大着胆子再朝池商周挪近,腿挤向他的腿,手臂伸向他的腰。
  心脏在狠跳,满身都面对着他的骨骼,肌肉,体温。
  不知道这件事的尽头是对是错,只是静不下来,等不下去,害怕变故。而她面对的对象不是件物品,他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有计划地在循序渐进。
  “今天我累了,放我睡个好觉,明天还得早起。”他将她的话只当了字面意思处理了。但夏棠梨心里已经敲鼓,好不容易拿起的勇气被拒绝,她低下眼睛,胡乱答嗯。
  她收手,上一刻还靠得很近的心,好像一瞬间就远了。刚才还能任她左右的人一下有了思想,主见,不能任她主自安排。
  就算他有许多不幸,但他是池商周啊,是很多女人求而不得的一个存在。
  一下变得不敢确定,。
  夏棠梨昏头昏脑地从池商周腰上收手,她感觉丢脸,所以当然不会知道池商周视线里全是她白皙的脸颊,白皙的眼皮。他看她软得像一块嫩豆腐,咬进嘴巴,会在舌尖下化得连渣也剩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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