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上的手在松开,怀里的人在松开,他的克制,已经在因为她纯真的投怀送抱变得不坚实,她还不自知的靠近,抓扯。像被谁从心脏上撕下一层皮,一点点撕,从心脏撕到掌心,再从掌心撕到心脏。
在夏棠梨将要从池商周身上分开的最后一线,池商周总算一臂将人捞了回来,大手掌握了对方的脑袋。
人,全属于他了。
吻有点急躁,险些不知轻重。
不可控制的想将这个人吞得连渣也不剩,想真正得到。
没有距离,任何事都不能成为阻挡,或许这个人根本不该被他定位在不经事的位置,实际上她也早就具备了一个决定自己行为能力的成人。
她已经是他的女人,而非其他身份。
池商周将人压在沙发柔软的枕头里,它们帮他禁锢着人,让他可以心无旁骛地吻尽她唇间的每一丝甜味。她早晚终将会是他的,这一寸寸的皮肤,细弱的骨,思想,笑容,未来,纯真的这一整个人。
温柔是克制出来的,怜惜是对她的本能。
夜在变深,但还有很多时间,一切都来得及。
接受亲吻的人以为施吻者这是反悔了么,接受她提议了。所以她开始紧张,开始害怕。她是想和他建立起更深的联系,建立起他不会再有余地的联系。而现在真正踏上她不敢细想的那条轨道了,她又害怕了。但在她害怕的最后,她打算用全部来深爱的人压下了全身翻滚的血液将她放开,如每一次的点到为止。
灯光落在他身上,她在他的阴影里迷糊,他手指蹭过她的唇角。勾起一道温和的笑,“还有很多时间,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所以不是现在,不是在一些事他还下不了决心坦白的现在。这个人也有权利完全了解他,他也该给她选择的权利。
池商周将迷糊的人送进了那间,他再野兽也不敢造次的老人家的卧室。
-
第二天,池商周仍是一大早出门,到午后才同蒋时一起回来,接上夏棠梨三个人直奔机场,很快就在锦城落地了。
蒋时自己离开,两个人再次回到二人世界。
车之前就放在机场,坐上熟悉的车,听着熟悉的广播,驶回熟悉的城市。
夏棠梨不时侧脸看池商周,他好像也很开心。
这是走的时候没曾想到过的结果。
走的时候是什么情况?快想不起来了。
此时此刻太快乐,静不下来,太幸福,静不下来。
“傻笑什么。”
“我没笑啊。”
池商周摇头好笑,看着前路。有车窗玻璃的隔热隔光,他的脸颜色冷白,眉眼干净青黑。
夏棠梨压着唇笑,将脸侧向另一侧。机场高速两侧的白扬树又高又直,车辆带起的风将枝叶扯的哗哗颤,地上的落叶跟着车轮飞舞。
放在膝盖上的手被覆住,握住,离开自己,再落下去的地方是被体温哄得温凉的西裤。
第59章 (正文完结)
回到锦城, 好像有些事就变远了。又大概是因为池商周脸上的明朗,让那些在变远。
好像已经不用再特意改变什么,做什么。而即使要改变什么, 做什么,也一切都好,也许她可以胜任,凭着此时此刻他们之间的情愫。
车一路回家, 不是池家,是她的家。两个人这两天心里的、外在的, 各有各的忙碌, 没有接到电话,就谁也没有记得给家里来一通电话,到家才发现家里一个人也没有, 只有满院的蔷薇在夕阳下妖艳的散着香味, 凉凉的花香气洇了一院子。
夏棠梨拨通父母的电话, “你回家啦?”唐女士在那头问, 她这么一问,夏棠梨心头猛地一跳,冒出一个念头, 所以顺嘴就接了一句:还没。
“我跟你爸在安城,那你回来前先打个电话, 我们就回家等你。”
“好。”
眼睛往外瞧,池商周离得她玩,听不到她的谎话。
真是谎话成精了, 张口就来。
电话打完, 夏棠梨头皮发紧, 不过自然而然的她就跟着池商周回了那幢老别墅。
玩物丧志, 不堪造就……
在盘算未来两天的计划里,她脑子里不时闪现这种成语。
几天不见,金山热情得很,缠着她又蹦又跳。时间还算早,在家里干活的阿姨还没下班,他们一回来,阿姨就请池商周进了厨房。
她的箱子和池商周的箱子都很轻,她一手拎一个就上楼了,金山跟前跟后的玩耍。再下楼的时候家里就只剩了池商周一个人。
支开金山,她轻手轻脚的进厨房。池商周站在打开的冰箱门前,冷素的手指扶着冰箱门框,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她脚步轻轻,走到他背后。被暖光照亮的冰箱里,食物塞得满满当当,池商周退开一步,才发现她的存在。
晚上吃什么?
吃什么都好。
喜欢吃什么?
什么都喜欢。
打下手行吗?
当然行,乐意至极。
夏棠梨对未来两天的规划很简单:不管是生活还是工作她会尽量帮衬池商周。但就如她早就有了的认识,她的进步永远会晚一步。
池商周一早便开了购物单回家,所以此时此刻冰箱满满当当。上午在海城,他已经规划好回来以后暂时在家办公,所以蒋时很快就带着沈学之手下的人从公司里来了家里。
院子里有风,大门开关的动静都被迫变大。水槽前,夏棠梨一下松了手里的蔬菜。“你怎么不告诉我有人来?”
一旁,池商周皱了下眉,低脸好笑,继续切手上的姜丝,“还要拿一个人藏起来?”
“……”也不是那个意思。
夏棠梨脸上泛红,耳朵发热。她眼睛往池商周身上瞧,男人浅色衬衫,黑色围裙。虽然,但是。她彻底松了手上的东西,手指滴着水,“那我去招呼一下。”
池商周一把将人扣在臂弯下,沾湿的手指垂在夏棠梨眼前,食指上粘了一条极细的姜丝,“你要去招呼什么?”
“……,请他们跟我们一起吃饭,”
“那不行。”
脖子被圈着,夏棠梨扭脸,抬眼。耳朵里已经有蒋时他们进屋的脚步声,“为什么不行?”
“我又不是厨子,所以,”池商周看着夏棠梨脸红,倒越起了逗弄的心,更是凑近她的耳朵,“只为你一个人服务,明白吗。”
“……”
如池商周所说,他不是厨子,怎么可能谁都能吃他做的东西。他也不是什么脾气顶好的人,所以蒋时放下东西,见机行事,这种情况,池商周是不会喜欢他留在左右的。
蒋时极自觉的就带着人走了。
沈学之手下的人是从海城总部带来的,对池商周也不算陌生,进屋以为会与这位,突然决心开辟西南市场的池总在一间超大的书房见面,听听他谈谈工作,却万万没想到看到的是一个系着围裙的男人。
所以集团最近的小道传言是真的?不爱江山,爱美人,池总不回总部,其实是为了一个女人。只可惜这美人一直躲在厨房不出来,没瞧见模样。
-
晚饭过后,池商周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就坐上了房间里的办公桌,处理最近积攒的工作。
生活,夏棠梨还勉强能帮上一半的忙;工作,好像连三分之一也帮不到。整理,抽检,分类,就再帮不上什么忙了。既然是送到这里的文件,当然样样都是需要池商周深思斟酌,亲笔签名的。
夏棠梨回了房间,洗好澡,吹干头发,连金山的牙都刷干净,侍候去睡觉了,池商周办公桌上整理出来需要今天处理完的文件也还很厚。
台灯暖黄的灯光将池商周的侧脸轮廓描了一条明亮的线,夏棠梨心疼地看他忽而皱眉,忽而落笔,忽而转头问她几点了。
高大的人,也会被工作压垮。
“商周哥哥,”
池商周还回了头来。
“你累不累啊?”心疼,崇拜,让她不自觉的改称呼。
池商周侧着脸看人,舌尖舔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看对方一本正经的样子,他配合着她的认真,点了下头。
“你看要不要这样,干脆我念,你听,你闭着眼睛琢磨,这样轻松一点。你觉得行吗?”夏棠梨以为自己想了个好办法,池商周琢磨了一下,她以为行,结果他摇头。
“可能不行。”
“为什么不行?”
“这样,哥哥看起来就不帅了。”
“……”
夏棠梨笑着侧开脸去,身旁的人拽了她的手臂。
“真想帮忙?”
她看了他一会儿,看他好像认真了,点了点头。然后被池商周一把拽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随着惯性力量,再坐下去的位置就是他的腿了。
体温烘着,气息烘着,好近。坐高了,他们目光平行,呼吸平行。
这样还怎么做事?
屋里安静得很,连呼吸的声音都能清楚分辨。
心跳的声音好像也会传到对方的耳朵里。
“这算什么帮忙?”目光乱浮中,她咕哝,但池商周已经靠近过来,在她唇上压了一下。“那,算作奖励吧。努力工作的奖励?”
吻密集起来,还不等她同意或是不同意。
心脏一个劲儿地撞,她横坐在他的腿上,拧着腰。
台灯就在他们背后,池商周的吻从浅到深,又从深到浅,再从唇上离开,到了颈侧。他想干什么?
心跳更急,眉压着,她看见地上他们的影子。纠缠,奇怪,池商周埋头在她脖子里。
颈脖处很快传来一点细细的刺痛,能感觉到吮吸的力量。夏棠梨不自主的双肘往后一支,胳膊差点推倒桌沿边的资料。
她侧开脸去看,脖子被放开了一瞬,但很快又被池商周捏着下巴拉回来。“没关系。”
夏棠梨的体重于池商周一点不碍事,他一手托上她的腿弯,一手抱着她的腰,人就跟着他的起身而升高。
吻,大概也是一件有开头,难结束的事,除非进行到底,宣泄到底。
仅有的理智只是让他不至于将人抱到这间卧室的大床上,他们卧上沙发,像那一夜,冲破束缚,索性亲了这个人的那一夜。
房间里只亮着台灯,沙发这方光线昏暗,被吻的人开始羞涩的回应,她在主动将自己送给他。
这一夜能让他停下来的条件都不存在了。
池商周停不下来,抓心挠肝的一股力量攥着他的思维,直到女孩横在他眼前的一颗纽扣挡住去路。
炙热的吻离开皮肤,陷进沙发。再不经事,夏棠梨也知道继续下去将要发生什么,而此刻的停下,大概是代表着那件事中断。
继续,她会害怕,而中断,好像更让人害怕。
昨晚相同的情况池商周停下了,他说还有很多时间。
心脏撞着胸腔,心不平静,和那天池依心挑衅时的不平静不谋而合。所以她又想起池依心,池依心说池商周有秘密;她也想起姨婆,姨婆说池商周一直缩在一层壳里,不愿意迈步。
台灯的灯光走到这方已经晦暗,她看不清他的眼睛,看不见他们之间是否有屏障。夏棠梨颤着手指抓住那只大手,拽着放在他刚才停下的那方,她的胸口。
“我愿意,池商周,我愿意。”
她鼓起勇气做的事,说的话,得到的却是这样回答:“日子还长,我们还有很多时间。等你彻底了解我的那天。”
池商周话说的很缓慢,好像很疲惫,他在从她面前离开。
“你说的了解,是你妈妈的事吗?”
一直存在的呼吸明显停滞了一瞬,池商周挪动的身体也僵在面前。
说出这句话,夏棠梨拿出了比先前更大的勇气。逃避很安逸,很安心,但也许有些事没办法这么处理。
“对不起,我,我是偶然知道这件事的,我不”
“你没什么可对不起的。”
池商周继续动起来,从她身边挪开,就好像无事发生。如果他们刚才只是平常地坐在沙发上聊天,那是无事发生。但他们刚才明明……池商周也不会这么对她。
“我不该从除了你以外的人去听这件事,这是对你的不尊重,但是……”
“别说了。”
“池商周……”
“行了,好了,知道了。”池商周打断,“我,口渴了,先下去喝杯水。”已经不及她阻拦,池商周已经出了房间,脚步声一点点消失。
老太太说池商周大概是信了那些最卑劣的谣言,老人家说不理解池商周为什么好的都不信,偏要去信那些坏的。
她以为或许池商周根本不是信了什么,他只是在逃避。这件事发生的起始他还那么的小,这样的事当时于他一颗幼小的心是如何的存在谁也不知道。而它就这样盘踞在他的生活里这么多年,如此之久,现在又成了个什么样的存在,又有谁能真正识得、完全了解。
她还天真的以为回了锦城,那些事就远了。
夏棠梨从房间出来,下楼。楼下只有壁灯亮着,池商周说了下来喝水,但餐厅里没灯,厨房里也没灯。
光线很暗,她在找人,却不开灯,因为不知道找到人又该如何,如何才是正确。直到她昏头昏脑,将所有事,以前的,近来的,刚才的搅拌成一团浆糊,将自己绊倒在沙发背后,池商周听到声音,从玻璃门外进来,将她从地上抱起来。
任何时候,池商周也不会不管她,果然如此。如果他真这么在乎她,他会放开一切,和她一起幸福的。
像害怕人会再溜走,夏棠梨一双手臂圈了池商周的脖子,他既然已经将她抱起来,她就不会任他将自己放下,夏棠梨收紧手臂圈着人。
没有前奏,就如池商周一贯跟她说话那样,“好的坏的都已经过去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不知道你这么在乎的原因是什么,你有你的道理。但是我只想告诉你,我已经很了解你了,我什么也不在乎,你也很好,你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你有多好。”
“我想告诉你一件事,这件事我从来没打算告诉任何人,也没脸把这种事到处说。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