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周末去拍摄时,少的那份心情。
池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喻泽却低下眼来,下秒笑了一声:“……没事。”
说着抬眸懒散地看着她:“去忙吧。”
池年不疑有他,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喻泽轻敲了下桌面,许久站起身透过玻璃墙看向外面。
可能他真的需要静下心来想想了。
……
祁深下午开了早会,晚上又见了一个大客户,喝了几杯酒。
司机请了假,陈扬也应酬了,没喝酒的宋朗将祁深送回来的。
保时捷停在公寓门口,祁深神色冷静地靠着后座醒酒。
宋朗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喝了那么多香槟竟然还这么衣冠笔挺,目光清醒。
下秒他想到什么,趁着他醒酒时戒心不高再次好奇地问:“你和小池年到底进展怎么样了?”
祁深的目光一顿,抬眸扫了后视镜一眼。
宋朗莫名觉得他的视线透过后视镜的反射,更冷了:“看来不顺利。”
祁深想到上午被拒收的银行卡,脸色一黑。
宋朗笑开:“这算不算因果轮回?你想想你当初怎么拒绝小池年的?”
祁深愣了下,想到过去四年,神色微敛,徐徐开口:“你很关心池年?”
总是“小池年小池年”的叫。
宋朗听着他这明显酸味十足的话,耸耸肩,他分明是在好奇他第一次追求人的过程:“好吧,不提小池年了,”说着拍了拍方向盘:“你这车没之前那辆好开,怎么突然换了?”
祁深:“……”
宋朗察觉到气氛的诡异,扭头看了他一眼,随后不可思议地挑眉:“不会也因为小池……”
“闭嘴。”
宋朗乖乖地闭了嘴,下秒发现新大陆一样看向前方:“小池年!”
祁深刚要让他安静,却在看见前方不远处的女孩时住了口。
池年抱着一叠相册一样的文件夹,安静地朝公寓楼的方向走着,身上的浅黄色长裙在夜色里微微飘动,长发半拢在耳后,眉眼娇俏。
“小池年今晚加班啊。”宋朗看着手机嘀咕一声。
祁深闻言睨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小池年几小时前发了个朋友圈,”宋朗拿起手机屏幕给他看了一眼,“你没看见?”
“追求人家也太没诚意了吧?”
祁深表情一僵。
他的名字还在她的黑名单里躺着。
宋朗察觉到他的反应,想到这段时间他很少看手机,隐约猜到了什么,睁大了眼睛看着他:“被拉黑了?”
“……”祁深沉默了几秒钟,揉了揉太阳穴,最终没忍住,“操。”
宋朗奇异地看着他,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祁深吐脏,笑看着他:“看来你任重道远啊,”说着认真思索了下,看了看他这张精雕细琢的脸,“要我说,还是色.诱最靠谱。”
祁深凝眉看着他,许久嗤笑一声,打开车门大步流星地朝不远处的女孩走去,下秒脚步却顿住。
另一边开来一辆白色的保时捷,停在池年身边。
池年停了脚步,和保时捷的主人笑着打了声招呼,嗓音清甜。
二人又说了些什么,保时捷才缓缓驶入地下停车场。
祁深半眯双眸,他认识那辆车的主人。
喻泽。
明知道二人只是打了声招呼,祁深却依旧难以克制心里翻涌的酸意。
对他,她已经很久没那么清清甜甜地说话了。
池年今晚按照白天喻泽所说的,处理一些片子的后期工作,因为照片繁杂,难免效率低了些,直到现在才处理完。
电梯刚好到一楼,池年走进电梯,按了关门键。
电梯门徐徐合上。
随后门外一阵沉沉的脚步声,电梯门再次打开。
池年抬头看去,瞳孔微微放大。
祁深一手撑着电梯门,一手随意地拎着西装外套,严谨禁欲的白衬衣纽扣解开了两颗,露出干练的锁骨,领带松垮垮地坠在颈间,弥漫着淡淡的酒香,双眸半眯着,反而带出些空濛,正看着她。
而后,他开口,语气淡淡的,嗓音却低哑磁性:“池年。”
第056章
池年看着祁深, 呼吸下意识地放轻了许多。
她一直都知道祁深很好看,从当年第一次见到逆着光、只勾勒出个大体轮廓的他时,就这么觉得了。
可他一贯是高冷又清贵的, 永远高高在上, 克制理智。
然而此时的他, 明明还是淡漠的模样, 俊美且冷艳,可双眼微阖的样子,给人的感觉便像是变了一个人。
凸起的喉结和清晰的锁骨, 干净且性感, 就像……涂了媚药似的。
尤其他叫自己名字时, 喉结也在微微滚动。
池年的睫毛抖了抖,飞快地避开了他的眼神:“你干嘛?”
祁深深深地注视着她的反应,许久抿了抿唇:“难受。”
池年一愣,嗅着他身上的酒味:“你喝酒了?”
祁深停顿了一会儿, 才应:“……嗯。”
池年勉强放下心来, 终于直视着他,想到以前他喝得再多也没像今天这么失态过, 想必肯定喝了不少:“醉了?”她又问。
祁深看着她明显放下戒心, 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目光,原本清醒的大脑莫名的有些混沌, 胸口微热, 他下意识地扯了下领带。
池年的眼神飞快地从他若隐若现的锁骨下方一扫而过, 一抬头正对上祁深深邃的眼神。
心里一阵心虚,池年飞快地让开位子。
祁深走进电梯, 站在她身边, 脚步虚浮。
池年被淡淡的酒香与泉香包围, 呼吸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电梯镜忠实地映出祁深此时的样子,颓然里带着□□人的美感,惹得池年不断地看过去,又迅速地移开目光,她忍不住瘪瘪嘴。
祸水!
祁深像是没注意到一样,站在原地,目光微垂。
电梯一层层上升,眼见数字变成十一。
电梯内的灯光却突然闪烁了几下,而后彻底陷入黑暗中,电梯井也发出一声闷响,电梯猛地停下。
池年惊呼一声,下秒便察觉到鼻息间那股酒香和泉香更浓郁了,沉沉而温热的呼吸好像就在自己的耳边。
所幸持续了不过一分钟,灯光再次亮起,电梯门徐徐打开。
对讲机传来清晰的声音:“抱歉,B栋一座电压刚刚有些不稳,目前已经修复。”
池年心有余悸地松了口气,而后才发现自己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手虚护在她的腰间,整个人像是被围在那只手臂和电梯壁之间一样。
池年眨了眨眼,抬头便看见身前紧皱眉头的祁深。
他也正看着她,眼神幽深漆黑。
池年一愣:“你没醉?”
那她刚刚透过电梯镜看他的样子,他岂不是都看见了?
祁深极快地僵了下,随后眉眼微阖,朝她的方向倒去,难受地皱了皱眉,一言不发。
池年忙扶着他的手臂,看了眼他少有的虚弱样子,松了一口气。
看来是真醉了。
想着他刚刚下意识地护住她的动作,池年嘀咕一句“算你走运”,想着干脆送佛送到西,扶着他上了十二楼。
所幸喝醉的祁深出乎意料地听话,让做什么做什么,验证指纹,开门,换鞋。
池年边吃力地扶着他坐在沙发上,边说:“你就好好休息吧。”
祁深双眼半眯,垂眸看着话里话外打算把自己扔下的女孩。
小没良心,她喝醉了他从来都一直顾着她的。
顿了下,祁深看了眼一旁的茶几,眸光微沉,下秒膝盖重重朝桌角磕了过去,整个人不受控地朝沙发倒去。
被牵连的池年震惊地睁大眼,同样身体重心不稳地朝前倒去,直直地倒在祁深的怀里,手撑在他的胸膛着,身体紧贴着他的身子。
池年错愕,手不自觉地动了动。
祁深的目光一沉,喉结微动:“够格当你的模特吗?”
池年怔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僵硬地看着身下的男人。
祁深被她压在身下,手稳稳地护在她的腰间,唇死死抿着,眉眼有灯光作祟像泛着流波,因为居高临下看着他的原因,她甚至能看见他若隐若现的胸肌。
之前也只看过腹肌,此时池年才注意到,他的胸口上方有一道伤疤,并不可怖。
“池年?”祁深又唤她。
池年眨了眨眼睛,猛地回过神来,撑着他的胸膛站起身,脑子里突然冒出林涵白天说的那句“谁上谁下”来。
她只觉自己的心脏不断地跳动着,全身的血液朝头部聚集:“什么够不够格,”说到这里,她抿了抿唇,“我刚刚是不小心倒在你身上的。”
“嗯。”祁深应了一声,听不出信不信。
池年皱眉强调:“真的是不小心!”
祁深看了她一眼。
池年心中一气,转身就要朝门口走。
手腕却被人轻轻地拉住了。
池年飞快地甩开那只手,谨慎地转头:“你干……”嘛。
话在看见祁深时被憋了回去。
他的手仍僵在半空,脸色微白,看着竟然有点可怜。
谁可怜也不可能是祁深可怜,池年愤愤地想,没好气地问:“你干嘛?”
祁深停顿了半晌,依旧是那句话:“……我难受。”
池年:“……”
深呼吸一口气,转身走到一旁,倒了一杯温水放在他眼前。
祁深看着温水,没有喝。
池年皱眉,刚要开口,祁深抬头看着她:“厨房有牛奶。”
池年不耐,刚要回一句“自己去拿”,却又在看见他那张秀色可餐的脸时顿了下,最终去拿了一瓶牛奶递给他。
祁深这次没说什么,安静地喝着。
吞咽之间,喉结微微滚动着。
池年顿了顿移开目光:“我先走了。”
祁深这次没多说什么,站起身跟到门口,目送着她走进电梯,看见电梯停在12层才缓缓转身走进客厅。
楼上也隐隐传来关门的声音。
池年到家了。
祁深摩挲着手里的牛奶,眼中的迷濛逐渐消散,被冷静与清醒取代。
许久他将牛奶放在桌上,掀起裤腿扫了眼膝盖,一道手掌长的红痕,微微有些红肿。
祁深随意地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远处的灯火以及镜子上倒映出的陌生的自己。
说难受并不算撒谎,只是他难受是因为看见了她对喻泽笑得那么粲然。
然而……
祁深想到今晚池年的反应,眉头紧锁,目光复杂。
如果她真的只是因为外在喜欢他,一辈子这么长,那……几十年之后呢?
……
池年回到家时,池母正坐在客厅等着她:“怎么才回来啊?”
池年:“工作室要处理一些照片。”
池母不赞同地看着她:“工作重要,可是身体更重要。”
池年点点头:“我知道了。”
池母一看就知道她左耳朵听右耳朵出了,无奈地摇摇头。
晚餐还温热着,池年飞快地吃了。
池母坐在一旁,忍不住嘱咐她一些事情。
池年安静地听着。
她知道池母的意思,池母就要离开云城了,她如今毕竟有自己的家庭,下一次见面,也许是春节后了吧。
这晚临睡前,池年和池母道了晚安,却在看见池母走进卧室时没忍住问她:“妈,你后悔嫁给爸吗?”
她记得那段婚姻的最后,父母每天争吵的样子。
那时她不明白,为什么当初那么相爱的两个人,没有第三者的插足,没有利益的纠缠,后来会用那样伤人的语言伤害彼此呢。
池母似乎也愣住,好一会儿温婉地笑:“还是会吧。”
池年不解。
“后来的彼此伤害是真的,”池母笑了笑,“可是最开始,妈妈也是真的爱你爸爸的。”
他们是彼此的初恋,在最好的年岁遇到了彼此,最初的岁月,是谁也无法否认的美好。
只是没有缘分走到最后而已。
池年轻轻地点点头:“我知道了,妈。”
池母笑:“不早了,快睡吧。”
池母是第二天上午的飞机,池年请了一上午的假,看着池母上了飞机,一个人直接回了工作室。
下班时又碰见了祁深,他再次恢复了高冷的模样,似乎完全不记得那晚的事情。
池年总算彻底放下心来。
只是,接下去的一段日子,池年几乎每天早上都能碰见祁深,手里总是拿着一份早餐,总是“凑巧做多的一份”。
有时早餐还会伴随着一本类似《要外在更要内在》的书一并塞给她。
池年皱着眉看着那本书,想了半天没想明白其中的深意,转手便扔到角落积灰了。
这天池年正在处理之前拍摄的几张静物照片,喻泽来了通电话要她去办公室一趟。
池年去的时候,喻泽正在看着电脑屏幕,听见她的声音才回过神来,扯了扯唇笑了笑:“池年,POI摄影大赛听过吗?”
池年不解地点点头。
POI是国际摄影大赛,以大洲为区域,设有不同的分赛事,每个洲赛同样很有含金量。
当年喻泽就是在亚洲区走向国际,又从POI国际摄影大赛上脱颖而出的。
这样一场大赛,仅是参与都让人受益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