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上大二的时候,她身边的同学都开始恋爱了,一起骑自行车上下课,一起去食堂打饭,一起周末去图书馆学习约会。
常有男生拿着鲜花或者三明治牛奶等在女生宿舍楼下,等心爱的女孩下楼。
那个时候的姜梨,心里还没有完全放下周敬屿的,她有时候会偷偷上那个号,看着逝如秋叶的名字。
也会想到周敬屿温柔的再见。
她想走出来,不想再哭,也想被人爱,也想谈一场甜甜的恋爱。
陈良森就出现了,来自一个地方一个高中,人长得也高高瘦瘦清秀干净。
背影…还有一点像他。
或许在最开始的时候,他们也有过美好的,青春的悸动,对恋爱的幻想,对大学生活的期待。
他们还曾经在操场的草坪上并肩走路,陈良森以玩笑的口气讲他的白月光,姜梨也以玩笑又伤感的语气讲过周敬屿。
姜梨讲着讲着就哭了。
陈良森很无措,慌忙拿出随身带的纸巾,很温柔地递给她。
或许真的无关爱情,但却是他们期待爱情的最初样子。
姜梨想到这里,眼睫毛眨了一下。
陈良森好像也想到了,他端起了一杯酒,敬她。
姜梨擦了擦眼睛,却没喝那一杯酒,但这一刻,过去——
过去——
终于全部释怀。
“梨梨。”
“梨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姜梨听见安悦在叫她。
“你们家周老板来了。”安悦有些不安地道。
姜梨怔了一下,才发觉不知何时包厢变得很安静,只有屏幕上的背景乐在放着,没有人唱。
她疑惑地抬眸望去,下一秒,却愣住了。
呼吸陡然变快。
应是侍者给开的门,周敬屿斜斜地靠在门边。
他是从公司赶来的,应该为她换了衣服。
身上是件深棕色的皮质夹克,内里是黑色毛衣,下面是同色的长裤,显得身形高大修长。
他没进来,一手松散地抄着兜,另一手指间夹着烟,猩红一点,偏了偏头看她。
他甚至都不需要说什么,ktv虚幻的光影撒在他那张游戏人间的脸上,是令人难以呼吸的俊美清冷。
即使在这种环境下,都难掩身上的贵气和压迫感。
就算不知情的人,也联想到了那一句——“你不知道她老公是谁”。
无人说话,背景音乐更显得包厢里死寂。
最终还是和陈良森一起的刘斌最先反应过来,上次在ktv被周敬屿教训过。
“周哥,您怎么来了。”
“要不要一起坐下来唱个歌放松一下。”
刘斌殷勤地将麦克风递过去,压根没有提陈良森和姜梨敬酒对视的事。
“周老板!一起坐下来玩呗!”安悦也反应过来,跟着打招呼。
周敬屿倒没什么,神色一直挺松散的,看不出什么,他摘下唇边的烟,淡道:“不了,我来接我老婆回家。”
说着,视线微微压下,落在姜梨身上。
“宝贝,回家了。”
第88章 结局
五分钟后,姜梨在众人或好奇或羡慕或惊讶或复杂的眼光中,拿起包厢旁边的呢子大衣,拎上包包朝门口走去。
包厢里还是很安静。
不知是谁把音乐背景调得很小。
姜梨路过时,隐隐能听见一些细碎的议论声。
好帅啊,到底是谁,也太帅了吧。
姜梨听见这些议论声,脸颊也有点不自然的红,加快脚步。
周敬屿目光落在她脸上,淡淡地望着她。
“走了。”
然后他很顺手接过她臂弯间有些繁复的大衣和链条包包,另一手掐了烟,牵过她的手,十指紧扣,冲包厢内打了个招呼,往外走去。
“哎我想起来了!!!”
包厢里突然有道男声抬高了。
周敬屿和姜梨的脚步也顿了一下,回头望去。
那是一个憨憨的大男生,也意识到自己声音有点大,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我想起来了!您是天中的,天中的周敬屿,咱校草,我也是天中的,咱们一个初中的,我是初二一的。”
这些话,帮姜梨过往的回忆都拉了回来。
她歪过头看向周敬屿。
“有一次咱们还一块打球,我们班还有个女生喜欢你,以为我跟你很熟,还让我转过情书。”男生见他没想起来,急急地道。
“有印象。”周敬屿默了两秒,温声地道。
“初二一的,块头很大?”
“对对对,就是我就是我!!周哥好久不见啊!!”男生热情地上前,一把握住了周敬屿的手。
周敬屿也握了握他的,拍了拍他的后背,“好久不见。”
男生笑呵呵道,“真没想到您会和我们高中班花在一起了,缘分啊缘分!!”
周敬屿也平和地笑了笑,“是很有缘。”
“是啊是啊,行了那你们快走吧,再见啊周哥再见姜梨,真是太有缘了!!”
男生也是爽快人,打完招呼就回去了。
一回头,看见众人都盯着他看,男生嘿嘿笑道,“我初中校草,说是有史以来最帅的,比我大一届,帅吧。”
“那他家里是做什么的呀。”有人好奇地问。
安悦看过来。
男生面憨却不是心傻的,耸耸肩,“不能说。”
“真不能说,多不好。”还有人来问,男生被问烦了,打了个哈哈,“不过我们当时私下里会叫他周公子。”
……
“哎,你走那么快干嘛。”
从ktv出来,走廊两侧包厢都是鬼哭狼嚎的声音,周敬屿还牵着她的手,但步伐极快。
“你等等我等等我,我今天穿的鞋子有跟。”
周敬屿回头看了一眼,步伐稍慢。
包厢在二楼,他们搭乘电梯下去。
进了电梯,姜梨也不顾三七二十一一把抱住了周敬屿劲瘦的腰身。
他腰真的好细啊,难以想象那么有力。
“你生气啦?”
她仰头问他。
“嗯。”周敬屿压下眼皮,平淡地道。
姜梨刚才路上就在思索,她自认为自己没做错什么,不就是和人家对视了一下眼睛有点红么。
她想的也不是陈良森,也不是那段青涩回忆,而是想到了那个时候那么美好的自己。
但她转念一想,如果换作周老板有这样一位前任,即使不爱,再见面这样对视喝酒……
光这么想想,姜梨就要气炸了,像有毒蛇在身体里疯狂撕咬。
她可能根本没有周敬屿那么好的涵养,还同她同学打招呼。
“对不起嘛老公。”
姜梨抱得更紧一些,将头在他胸膛上蹭了蹭。
“但我真的没有其他意思,顶多有些……有些感慨吧。”
“我爱你的,只爱你的,我只是你一个人的。”
她话还未说完,就被周敬屿蓦地抵到了电梯的墙上。
“我知道。”
他低下头,俯视看向她,平淡地道:“你不用解释,我都清楚,我也相信你。”
“嗯,那周老板……”
“只是梨梨我一想到你和他在一起六年,哪怕你说没什么感情,可是我一想到——”周敬屿说到这里,手指缓缓地抚摸过她的脸颊,“我一想到,就要发疯了。”
“我知道的。”
姜梨背脊靠在电梯壁上,更紧地环住他脖颈,“我知道的老公,因为换成我,我也会嫉妒到发疯的。”
“但你发疯可以,就是不要生气好不好,生气对身体最不好了——”
“唔……”
她还要说,周敬屿已经不想再听了,从刚才在包厢的时候,在看见她红着眼睛望别人时,他就想要这么做。
想吻她。
狠狠地吻她。
甚至想当着众人面,这样吻她。
让她只属于他一个人。
“周敬屿……”
他的吻有些粗暴。
他们经常亲吻,各种各样,温柔美好的轻吻,诉说爱意的甜吻,带有情谷欠的热吻,恨不得唇齿纠缠在一起的拥吻。
但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粗暴强硬。
可这样的他,好吸引人。
她知道周老板是喜欢强势的,有时候也很强势,但大多还是掩盖在温柔皮相之下的。
“嗯……”
姜梨踮起脚尖,睫毛颤抖着,回吻他。
还好电梯没有人。
他们一路下到负一层停车场,电梯停住。
周敬屿吻得更肆意一些。
逼仄空间都是热意,又怕电梯门突然打开。
直到,姜梨额发都湿了,周敬屿帮她理了理衣服,抱着她往外。
穿过停车场,很漫长。
“来。”
周敬屿是从公司赶来,也没换车,司机直接送过来的。
他将她抱在后座。
姜梨不习惯这里,但是也覆水难收。
谁说女孩子就不会。
隔板早升上去,周敬屿吩咐司机开车。
他低下头,也喜欢她这样坦坦荡荡,将姜梨双手圈住,再吻上去。
姜梨也抬眸看向他。
周敬屿黑眸幽邃,俯视向她,宛如狼一般,充满占有欲,胸肌线条结实,白泽纹身顺着肌肉线条沿展,冷白的肌肤,腰细,韧而有力。
下颌线条利落漂亮。
这个角度看上去,些许的冷傲嚣张,仿佛睥睨众生,眸中又染有谷欠望特有的迷醉。
姜梨现在明白为什么男人都爱“豪车美人”。
她也一样。
谁不想沉沦呢。
*
姜梨嫉妒得发疯是说说而已,没想到周敬屿的发疯,几乎却是真的了。
他们在路上来回多次,最后绕着海岸线又开了一圈。
到家后居然已经近十点,周敬屿喂她吃了点东西喝了点热水,继续。
不过想想,之前因为彼此工作的原因,也耽误了两日。
半夜的时候,姜梨才看到手机上安悦的微信,是八点发来的。
问她到没到家,姜梨想回,手腕根本用不上力气,最后也作罢。
周敬屿也不抱她去洗澡,就好像刻意让她身上全都是他的味道一样。
从里到外都是。
一遍又一遍。
姜梨这才知道周老板温柔下的可怕与偏执。
那天过后,姜梨休息了三天,周敬屿也没放过她的意思,喜欢就会抱她,按在怀里热吻,到极致了再抱着她去洗澡,反复。
姜梨觉得,如果不是周末要领证探望周浅山的话,周敬屿这缸醋还能再腌上十天半月。
他们领证订在了十二月三十一日,已经和民政局预约好了,一个晴朗慵懒的冬日午后,也是二零二二年的最后一天。
领证的那天上午,姜梨和周敬屿去医院里探望周浅山,也是周浅山的要求。
姜梨有些疑惑,但时间还算充裕,细心打扮一番,有些紧张地前往医院。
上次见面还是盛夏,跟着小护士敲门进去后,姜梨差点都认不出来了。
周浅山瘦了很多。
周浅山原是一个高大壮硕的中年男人,保养得当,热爱健身,再加上相貌极其英俊,看上去也就四十出头。
现在一下子老了许多,也有了很多白发。
但,精神头看上去似乎还不错。
这里是极高级的私人医院私人病房,窗外还能看见海岸线,上午阳光甚好,内里和一般酒店套房无异。
客厅,书房,卧室。
周浅山就坐在客厅落地窗前的摇椅上,温暖明媚的冬日阳光丝丝缕缕撒下,手里还捧了一本书。
见他们进来,周浅山缓缓书放下了,抬起一只手,摘下了眼镜,“来了。”
周敬屿看着父亲陡然苍老的样子,一时也无话。
他可以怨一个狠戾冷酷的中年父亲,却没法怨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好半晌,他道:“来了,我把梨梨也带来了。”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好孩子。”
周浅山从摇椅上慢慢地起身,小护士忙过去扶他,他们这才发现周浅山走路很慢很慢。
他还撑了一只拐杖,好像半边身体不能动一下,走一步拖一步。
“发生什么事了?”
周敬屿皱眉问。
“你爸爸两个多月前中风了,你不知道么。”小护士语气里有浓浓的斥责。
周浅山坐到沙发上,用一只手摆了摆,“是我不准他来的,你先出去吧。”
小护士当然不知内情,就好像看两个不孝子,转身离开。
豪华宽敞的客厅里有些安静。
姜梨刚才就在心里计算,两个多月前应该是他们订婚的时候,难怪周浅山没有到场,只送来两个大红包改口费。
姜梨无法代替周敬屿原谅,但也不像周敬屿一样有隔阂,对她而言,这是爱人的父亲,她害怕,但也尊重,敬重。
“对不起叔叔,我们之前——”
姜梨身体前倾,还是愧疚地开了口。
“我都说了,是我不想见你们,和你们没关系。”周浅山有些疲倦地道。
“我今天叫你们来,不是谈这些的,姜梨,你过来。”
姜梨略有些紧张,周敬屿紧握了一下她的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