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桌都是公司的砥柱,纷纷点头。
何姜也不想在这会提太多工作上的事情扫兴,聊两句家常就算。
她吃完饭回公司,把干活用的运动装换成裙子,戴上耳环和项链,头发放下来垂在肩上,粉底眉毛和口红上妆后,踢踢踏踏穿着小皮鞋走人。
走得也不远,就是从九楼到十六楼而已。
余望早就在本楼的前台处等着,看到人伸出手说:“欢迎何总大驾光临。”
不仅是说,还挂着长长的横幅,像是接见什么重要领导。
何姜盯着横幅差点没憋住笑,配合地清清嗓子说:“余总太客气了。”
两个人好像是初次见面的合作伙伴,连间距都拉开半米。
余望正儿八经说:“何总不介意的话,我带你参观一下公司。”
何姜倒是想说不介意,一脸为难道:“可惜我腿脚不便。”
余望就是走个流程,说:“那何总办公室请吧。”
他的办公室也很有年轻的气息,就是有几幅花里胡哨的挂画,看上去风格很不统一。
何姜好奇凑过去看说:“咦,不是画。。”
初来乍到的人第一眼都看不出来,余望解释道:“是邮票拼成的,我从世界各地带回来的纪念品。”
世界各地四个字听上去就很有分量,何姜道:“真好,很有纪念意义,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有机会集齐这么多东西。”
语气里怅然又渴望。
余望面色如常道:“以后会有的。”
心中却是狂喜,一个计划也由此诞生。
第46章 🔒表白
余望憋着口气想跟何姜表白不是一两天了, 苦于没有好的计划,毕竟就人家亲爹每次精心设置的排场,他不管做什么好像都是逊色。
不过他灵机一动有更好的主意, 那就是何姜对环游世界好像有很多兴趣。
说真的, 要带着人真这么转一圈难度并不大,但战线拉得太长, 两个人未必能抽出时间来。
但通过计划达到同样的效果,就未必是件难事,为此他第二天没上班, 在家里是翻箱倒柜。
他是富三代,很小的时候就有条件到处玩,每到一处总会买点纪念品,有时候也未必是当地特色, 不过是路边他看中的一样玩具。
这样长年累月下来, 藏品大概有一千多件,有半人高的木雕, 也有金属的小卡片,满满当当占着一间房, 保存得还很完好。
如果用这些的话, 拼成世界地图肯定是没问题。
余望都想夸自己是个天才, 研究着哪些是比较值钱的。
他买东西只看眼缘,带回来的是自己与物品之间的记忆,仔细回想居然都颇有故事。
比如当年他踩狗屎运在阿肯色挖到的钻石, 虽然才一克拉多点;在迪拜从ATM机换出来的金块;在意大利街头买的画——值得一提,这位画家的最新作品拍卖价为三百多万。
珠宝首饰, 余望多数都买得起, 哪怕一掷千金他也舍得, 可惜他知道那些未必是最能打动何姜的,因为她爸太有钱。
他生命中能称为宝贵的恐怕就是这面墙,承载着他人生的过往。
把过往送给一个人,是不是又稍显沉重了?
余望思量再三,平常算是果断的人居然也踌躇不定起来。
这让他不得不想起高中一位朋友,在约会的前一天把要好的人都叫到家里,只为帮他挑牛仔裤。
人在重要时刻会犹豫,是因为要去做的这件事事关重大。
朋友在此刻不用,和孤鸟又有何异。
余望翻开通讯录,挨个给发小们打电话。
这房子陈晨来过好几次,进这间房倒是头一遭,哪怕是见惯世面的他都不得不感叹一句道:“搜集这些不容易吧。”
集的时候不觉得,现在想想要再凑一模一样的东西简直是难如登天。
余望道:“所以你觉得送这个怎么样?”
好啊,听上去就感人肺腑。
陈晨难得说句人话道:“我是何姜一定当场爱上你。”
余望从他嘴里听到这个假设都得抖一抖,说:“你是的话我就自尽。”
陈晨翻个白眼说:“但我觉得她现在也是爱惨你,不然谁跟你去徒步啊。”
作为徒步的“受害者”,他觉得自己还是很有立场说这句话的。
余望没好气道:“讲过一百遍,何姜很喜欢好吗!以为都跟你似的。”
反正陈晨是绝不相信,看着刚进来的钱德明说:“老钱你信吗?”
钱明德算半个极限运动爱好者,没事去跳个伞什么的,说:“为啥不信。”
得咧,陈晨深感只有自己弱小可怜又无助,盘腿坐下来说:“那行吧,好锅配烂盖。”
又强调道:“好的是何姜,烂的是你。”
余望无所谓道:“你说我是癞□□都行。”
又忧心忡忡说:“再帮我想想要怎么安排。”
送礼物总得有个流程吧,人家江叔叔都知道安排个海贼王主题。
余望觉得自己压力很大,心想难怪人家说女儿要富养,不然容易被骗走。
好在一人计短,两人计长。
陈晨虽然吊儿郎当的,倒给出个建议说:“我知道有个人,会做全欧宴。”
余望一时没听出来这个“欧”指的是什么,蹙眉道:“啥玩意?”
陈晨解释道:“欧洲那个欧,从开胃酒到甜点,总之是特色大融合。”
余望还真不知道有这么家店,拍着他的肩膀说:“好主意,不过起码得五大洲才符合主题,剩下四个有推荐的厨师吗?”
陈晨在朋友之间被戏称为“民间米其林”,毫不犹豫比手势说:“交给我了。”
压力顿时给到钱明德这边,他苦思冥想道:“再搞个无人机表演?我认识几个不错的设计师。”
他平常对这些就很有兴趣,有不少志同道合的朋友。
真是发小在精不在多,余望难得感叹道:“真是三个臭皮匠赛诸葛。”
大家别看平常相互调侃得厉害,这年纪还偶尔打两场架,该为兄弟付出的时候还是当仁不让,席地而坐“密谋”到深夜,留下一袋子的烤串签和小龙虾壳才散开。
何姜浑然不知,也无心察觉,因为她最近很忙。
公司也不能老花时间在搞福利上,她又不是真的出来做慈善的。
她每天都是早早出门去上班,到吃夜宵的点才回家,风风火火得像个女强人,一问就是业绩还没动静。
吃砒/霜都还有发作时间,江宋稳得住,反正他亏得起。
说实在的,做父母的都有矛盾的心理,一方面是望女成凤,盼着孩子能一帆风顺;一边又怕她顺隧到将来承受不了打击,很多时候就是适当的挫折才能让人成长。
他在女儿的事情上不免优柔寡断,小心翼翼,这天吃早饭的时候说:“忙归忙,人不是只有工作,我看你最近都没怎么跟朋友出去玩。”
何姜坦然道:“今天就去。”
本来嘛,江宋也不会追问她跟谁去哪,但今天比较不一样,他道:“挺好的,去哪玩啊?”
何姜手指在鬓角处挠挠说:“余望找我玩。”
余望啊,江宋了然道:“行,去吧。”
他是个开明人,只要不是什么奇怪的人,小朋友们怎么往来他是不管的。
何姜自己倒有些心虚,想想说:“会早点回来的。”
怎么有股子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江宋在桌子上点点说:“十点的门禁。”
到底是姑娘家,在外面待得太晚不合适。
何姜眨巴眼说:“十点我都要洗澡睡觉了。”
她作息稳,从哪里都没有让大人操心的地方。
倒是江宋自己还熬夜看个球,觉得这也算是其身不正,哈哈尬笑两声。
何姜笑得更大声,吃过早饭还上了一节西班牙语课才去挑衣服。
九月里下过一场雨,温度往下降一点,早晚的风已经是吹得人需要穿长袖,因此她选的是件黑色波点的长裙搭配针织开衫,头发挽起来后再用蕾丝发带绑上蝴蝶结,有一种优雅和大气。
余望来接她,弯腰行礼说:“公主上车吧。”
何姜笑不露齿,骄矜地伸出手说:“小余子,扶本宫一下。”
这两下是中西合璧了,余望配合道:“嗻。”
看得出平常也没少看古装剧。
何姜捏着裙摆坐在副驾驶说:“你小时候玩过家家吗?”
余望想半天说:“cosplay奥特曼算吗?”
也算吧,何姜道:“我会披着床单假装自己是公主。”
余望车已经开出两米,停下来侧过头看她,真挚地说:“本来就是。”
何姜不好意思地咬着嘴唇说:“也没有那么好啦。”
表情却不尽然是这个意思。
余望也深谙语言的艺术,说:“在我心里是。”
何姜偷偷笑,低下头数裙摆上有几个波点。
余望心里有事,生怕自己不小心带出两句来,索性闭上嘴巴不说话,离餐厅越近就越紧张,连何姜简单问他一句“中午吃什么”,都反应激烈道:“没什么。”
何姜没想过还有这种回答,茫然道:“没什么,是什么?”
听上去像是什么绕口令,余望都想抽自己一巴掌,说:“等下你就知道。”
搞得神神秘秘的,何姜的期待值拉满,人到包厢门口就探头看。
余望准备的最大惊喜不在这,说:“进去吧。”
何姜其实有些模糊的猜想,不知怎么有些失望,但还是坐下来道:“所以今天是菜单也没有吗?”
余望很有范示意服务员上菜,说:“包你满意。”
何姜就像只等投喂的雏鸟,双手撑在椅子边,微微昂着下巴,等服务员端着两杯开胃酒进来。
她端起来闻一闻,轻轻抿一口说:“甜甜的。”
余望道:“这瓶贵腐,年份很轻,味道没有那么重。”
何姜并不擅长喝酒,又品一口说:“还有一点酸酸的。”
开胃酒只那么几口,喝完就是前菜,芝士片包着虾仁,她直接一口闷。
她也不是第一次吃这种分量小、菜色多的饭,但吃到一般奇怪道:“好像有十几道了?”
一般这个数量都该上饭后甜品了,但她好像还没吃饱。
世界那么大,再怎么样也就出来三四十道,这才哪到哪。
余望瞅着她的脸色说:“撑了?”
那倒没有,何姜摸摸肚子说:“半饱。”
余望松口气说:“还有很多。”
就这顿饭吃得何姜莫名其妙,说:“好像有很多噱头,但你都没跟我解释。”
余望的解释在后面,只能含糊过去说:“没有啊,就是比较有特色而已。”
越是这样越奇怪,何姜疑惑地看着他。
余望心想这个头开得不好,说:“吃吧,下午还有事呢。”
下午的说法是要去看展,但何姜现在对此很持疑,一直到美术馆门口才说:“真是看展啊。”
这是家私人美术馆,余望承租下来办大事的,进门后说:“抽个奖吧。”
何姜狐疑地看他说:“好像只有我们两个观众?”
余望也有自己的说辞,道:“我想办个摄影展,请你做第一个观众。”
摄影展啊,何姜环视一圈,目光停在地球仪形状的扭蛋机上说:“从这抽吗?”
余望给她一个硬币说:“启动资金。”
何姜越发觉得有趣,哐当投进去,得到一个拳头大的小地球仪,她两只手一用力,打开看说:“这是,印章?”
把手是只小金牛,但模样太小巧,她没看出来是什么图案,回过头寻求场外帮助。
余望道:“提示一下,你中午吃的牛排是澳大利亚产的。”
这几乎都算明示,何姜开始找和澳洲有关的照片在哪。
这座美术馆是由废旧工厂改建而成,上下两层楼面积还是挺大的。
何姜走马观花看,在《悉尼大剧院》面前停下来,上下左右观察后,指着名牌旁边的硬币说:“它吗?”
余望又不是带她参加什么密室游戏,说:“还有照片。”
何姜犹豫地伸手,翻到照片背面看,才发现是明信片,她小小的脑袋大大的困惑。
余望像个NPC道:“你在邮票的地方盖个章,集齐九十九可以兑换礼物。”
何姜端正地印上去,总算看出来印章是根据他攒的邮票篆刻的,一张脸写着开心两个字说:“好棒!”
余望心想他的惊喜还在后面,大方道:“还有呢。”
何姜抱着本子说:“我会好好收藏的!”
接下来她上上下下地跑,一点不觉得累,兴致勃勃得精神奕奕。
余望是个合格的讲解员,一步不错地跟着,还贴心地叫了下午茶给她喝。
何姜觉得今天的布置太多,疑神疑鬼道:“奶茶不会也有别的意思吧?”
余望倒没想到这个,遗憾道:“下次我会加上。”
何姜放心地喝起来,时不时数着自己集了多少个,等超过九十九个后说:“多出来的也可以换礼物吗?”
余望高深莫测道:“可以。”
他这幅样子,何姜又重整旗鼓,一点也不觉得疲惫,外头的太阳却慢慢下山。
她忙得不亦乐乎,把整个场馆的照片都扒拉下来后心满意足地说:“我集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