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锡盯着电梯上的数字。
韩尧只得接了电话，这个时候电梯门开了，韩尧也走进去。
邵锡瞥他一眼，“留步”
打着电话就让人家走，有些没礼貌了。
韩尧在领导手底下干到现在，懂不少，还是执意走进电梯。
电梯门还没关上，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询问，“炽炽今天跟你联系了吗，我打不通她的电话”
电梯里安静，手机的声音略显清晰。
韩尧安慰道，“她没事，妈，我刚从家里出来，她正在家里吃饭呢，估计是没听见手机响”
孟姑姑这才放下心来，“你怎么去S市了，最近不忙？我想着这几天天凉了，把厚衣服给她寄过去，也不知道她租的房子具体地址”
韩尧胡乱应付道，“我知道，我一会儿就给您发过去，我现在还有事，先挂了啊妈”
邵锡一直都比较安静。
只是在韩尧挂了电话之后，突然听到邵锡开口，“孟风臣......跟你是什么关系”
韩尧随意答道，“她是我妹”
第26章 那个人是你哥哥？
韩尧见邵锡不说话了，以为他是好奇俩人长得为什么，便多解释了一句，“堂兄妹”
再多的话他没说。
邵锡愣了好大会儿，就连电梯门开的时候，他都没什么动静。
韩尧提醒他，“慢走”
邵锡回过神，似乎笑了一下，“好”
然后就走了，脚步轻快。
韩尧不明所以的收回视线，心想孟风臣的老板真是个怪人。
前一秒还感觉不怎么好相处，下一秒就不是那回事了。
第二天孟风臣还没睡醒，就听见韩尧敲她房间的门，“我有点事出去一趟，中午不回来了，你自己点外卖吧”
孟风臣：“......”
她略清醒一些，听见韩尧在外面噼里啪啦的收拾东西，就问了一声，“你干什么去？”
韩尧随口一答，“警局”
孟风臣彻底清醒了，“你犯事了？”
韩尧脚步急匆匆，走到家门口，关门之前留下俩字，“捞人”
孟风臣觉着这画面似曾相识。
她上高二的时候韩尧上高三了已经，周六日原本他该在家学习的，却接了个电话之后突然提上鞋往外跑。
当时姑姑和姑父都不在家，孟风臣问他去哪，他说的也是“捞人”。
后来他回来的时候脸上有一道血痕，细细的。
孟风臣问他，他说是被玫瑰的刺划的。
可谁会用玫瑰来打人？
孟风臣不知道。
韩尧也不说。
孟风臣猜那是个姑娘，指不定还是韩尧很喜欢的姑娘。
不然韩尧可受不了别人打他还看上去没一点生气的样子。
——
孟风臣周一上班的时候穿了平底鞋，走路小心翼翼，稍微有些奇怪。
一到办公室，苏媛看她来了之后就问她，“怎么周五请了病假，哪不舒服？”
孟风臣抱歉的笑笑，“不小心崴脚了，这两天你们辛苦了”
她把在办公楼对面咖啡店买的咖啡分别放到几个同事的桌子上。
然后看了一眼最里面的办公室。
现在是九点，他应是不来这么早的。
孟风臣迈着不怎么和谐的步子，飞快地把咖啡放到他办公桌上，瞥见了他办公桌角处的烟盒。
桌子上还有烟灰缸，但是里面是干净的。
孟风臣没敢多留，转身就要走，却在一出办公室抬眼的时候看见了邵锡。
她心脏猛地一跳，险些被吓死。
邵锡瞧见她脸上吃惊的表情，一时觉得好笑。
他往孟风臣刚关上的办公室门看了一眼，“孟学妹又给学长送水来了？”
他的表情有些挑弄的意思，让她想起来大学没毕业的时候，他在食堂见到她，故意问她，“孟学妹，想见学长直接说不就行了，还总让旁人打听做什么？”
孟风臣自动忽略他加重的那个“又”字，“是咖啡，每个同事都有的”
邵锡微微挑眉，点了点头，“成，谢谢孟学妹”
他说完，从孟风臣身侧走过。
两人都没走几步，孟风臣就听见邵锡喊她，“孟风臣”
孟风臣下意识回过头看他。
邵锡问，“那个人是你哥哥？”
孟风臣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的‘那个人’是哪个人。
但转念一想，应该是韩尧。
孟风臣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么，愣愣地点了点头，“怎么了？”
她瞧见邵锡笑了下，说话语气也轻快，“就问问”
孟风臣“哦”了一声，回去后想了好大会儿也没想明白邵锡问韩尧做什么。
第27章 就不能专门送你了？
下班的时候，孟风臣因为手头的事情晚走了几分钟，彼时办公室已经没什么人了。
她拿上手机，去等电梯。
胡乱翻看朋友圈的时候，余光见身侧多了一个身影。
她扭过头，邵锡双手插兜，目视前方。
孟风臣礼貌性的说了句，“老板也下班呀”
邵锡“恩”了一声，但是语气轻快，似乎心情不错。
两个人走进电梯，空间狭小，似乎有些别扭。
孟风臣摸了摸眉心，尽量低着头表示自己正专心致志的看手机。
出电梯之前，邵锡突然开口，“我去北二环”
孟风臣抬眼，不知道邵锡去北二环跟她说什么，表情有些愣，“哦”
走到写字楼门口，邵锡又道，“我的意思是，我送你”
孟风臣下意识摆摆手，“不用了，我坐地铁就好”
邵锡睨她，“你不听老板的话？”
听他这么说，孟风臣没再拒绝，只是好奇，他这是做什么。
于是坐到副驾驶的时候，孟风臣问，“你去北二环，是有应酬？”
邵锡轻笑了声，“没有”
孟风臣心中疑惑，却也不合适问太多。
昨天陈灿灿问她知不知道价格尚可的租房，她今天问了几个朋友，还没回陈灿灿。
正打字的时候，妈妈发来了消息。
孟风臣垂眸，点开。
【炽炽，天凉了穿厚点，别感冒了】
距离上一次的消息，已经隔了一个月。
不知怎得，她收到消息的第一反应，竟是觉得别扭。
她回了一句，【知道了，谢谢关心】
就关上了手机。
天边发暗，夕阳渐渐只剩下一个影子了。
她有些难过，这些年来，总是会因为这个难过。
红灯之前，邵锡踩了刹车，偏头看了她一眼，“孟风臣”
印象里，他喊她名字的次数并不很多。
孟风臣也扭头看他，“恩？”
她似乎有些累，眼睛中也透着疲惫，没精打采的。
邵锡思索之下，只是说，“没事”
孟风臣更纳闷了，邵锡今天，有些奇怪。
车停到小区门口不远处，孟风臣拿好包下车，回头跟邵锡说了一声，“谢谢老板”
她兴致不高，不想多说话，转身走的时候，邵锡调下车窗喊她，“孟风臣”
孟风臣转身，“怎么了？”
邵锡淡淡笑了笑，“明天见”
孟风臣愣了一会儿，缓缓点头，“哦......好”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邵锡看她走进小区，才把车开走。
后来的几天里，邵锡都在她下班等电梯的时候站在她身侧。
今天下雨了，风也不小，叶子落了一地。想来，已经要到冬天了。
孟风臣看见身旁的邵锡，犹豫之下开口，“不会，还是顺路吧？”
邵锡挑眉，“不顺路”
孟风臣松了口气，“那就好”
她要接着往前走的时候，邵锡拦住她，示意她跟他一起往停车区走。
孟风臣愣在那里没动，“不是说不顺路吗？”
邵锡看着她，似笑非笑，“是不顺路”
孟风臣更疑惑了，“那......”
紧接着，她就听见那人含着笑意问她，“就不能专门送你了？”
该怎么形容那一瞬间邵锡的眼神呢？
实在眼熟，孟风臣后来想了许久，才想起来是从哪里见过。
——
三年前的冬天，冷的要死。
孟风臣生日偏就在那冻人的冬天。
她没指望爸爸妈妈能记起她的生日，可那天走在路上的时候，妈妈给她打电话了。
孟风臣不自觉地笑，让林依凡先走。
她接了电话，那边的第一句话是，“炽炽呀，你有时间吗？”
孟风臣点点头，眉毛都是轻轻上扬的，呼吸的时候有哈气，“恩”
“你弟弟最近地理怎么也学不好，这都是高中了，你抽空给他补补？”
孟风臣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好大会儿没说话。
妈妈又说了些别的话，她也没听进去。
好几个瞬间，孟风臣想问一声，问问看妈妈还记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可她终究还是没开口。
明明答案已经清晰了，多问一句，只能让关系更尴尬。
她应下了妈妈说的事，挂电话的哪一瞬间，她才发现右手冻得有些僵了，触屏幕的时候都没什么知觉。
她僵硬地把手机放回兜里，此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她无处宣泄。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昨天下了雪，好大好大的雪，身边好多人打雪仗。
还有人拍照，堆雪人，在被踩实的雪地上滑来滑去。
脑子正乱的时候，后脑勺突然被打了一下。
直到散落的雪落到她脖颈，一凉，她才反应过来，是别人打雪球的时候砸过来的。
有男生走过来，微微弯腰，“不好意思啊同学，你没事吧？”
孟风臣糊里糊涂地摆了摆手，“没事”
就又想接着往前走。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同学，打雪仗也看着点吧”
语气不怎么好，替谁说话一样。
孟风臣正想转身，就有人伸手过来把她后脑勺上的雪拂掉。
她想回头看，又被他在身后摁住肩膀，“别动”
孟风臣果真不动了，邵锡拂去她身后的雪，才走到她面前，“怎么又是一个人？”
第28章 你真的一点儿都感受不出来吗
孟风臣摇了摇头，“谢谢学长”
她说，“我就看见刘淮学长走了”
邵锡挑眉，发笑，“谁说我找他了——”
“——就不能是来找孟学妹的？”
——
孟风臣盯着邵锡的眼睛，继而笑了笑，“老板别开玩笑了”
邵锡顺着她说，点点头，“成，是我有应酬，顺路送你”
他边说着，边走到车旁拉开门，孟风臣没动。
僵持片刻，她攥紧了手里的包，“我觉得，我们可能要保持一个适当的距离”
可现在，似乎已经超越老板和员工的限度了。
总让她胡思乱想。
邵锡垂眸，他略有些无奈，“上车”
孟风臣还是不动，“不用了”
邵锡缓了两秒，突然喊她，“孟风臣”
孟风臣盯着他，等他下文。
邵锡微微偏头，“毕业典礼那天，为什么对我说那些话？”
这似乎是两人自从重逢至今都没敢提起的一段过往。
现在他借着夕阳，突然想问问她。
孟风臣感觉心脏猛地一跳，千丝万缕的回忆涌进脑海。
邵锡毕业典礼那天，她说了什么？
“对不起学长，是我年纪轻不懂事，其实我发现我也不喜欢你了，以后也不打扰你，学长好好出国，毕业快乐！不好意思，那边还有人在等我，学长再见”
像背课文一样，仿佛已经在心里演练了千百遍。
孟风臣不自觉地蹙了下眉头，又很快振作起来直视邵锡，“老板猜不到吗？那时候你要毕业，我自知结果了，不这么说又要怎么说呢？”
邵锡向前走了一步，“你说自知结果，是什么结果”
孟风臣睫毛微颤，扬起下巴，与他争论，“无果”
邵锡盯着她的眼睛，两人较劲般。
他知道自己提起这个事情是自讨苦吃，不想与她争论，语气尽量柔和，“天黑了，先上车”
孟风臣还是坚持，“老板，我坐地铁就好”
邵锡气极，置气一般，“行”
孟风臣立刻往回走，可没走几步，手腕一紧，被人拽住。
她向后退了几步，没站稳，险些撞到他身上。
还没回过神，孟风臣听到耳边，邵锡一字一句地说出那句好像已经忍了许久没说的话。
他说，“孟风臣”
“那个时候我喜不喜欢你，你真的一丁点儿都感受不出来吗”
孟风臣心口一滞，这些年来的心理建设，在这一刻，溃不成军。
后来她有些狼狈的离开，答案已经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