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年前的那个春天,就是在这条原先脏污满垢、坑洼不平的深巷里,贺承隽对她说‘站起来’。
那时的时温还以为自己的身体可以站起来,但灵魂永远站不起来了。
却没想过就是这个男人,一点点用自己的言行举止感化她、教育她,让她的灵魂也站了起来。
“贺承隽,我才想起来,咱俩认识了十一年,你竟然一次都没说过你爱我。”时温走在前面转过身子背着手慢慢往后倒着走,跟贺承隽翻旧账。
面前的男人一如初见时那般穿着简单的白衣黑裤,身高腿长面相不善,逆着巷口打进的暖光向她走来。
他说,“时温,我在你身后。”
有那么一条她看不见光的深巷,吞噬光明,藏纳黑暗。
有那么一个她窥得见心的男人,披荆斩棘,心怀希望。
他从不说我爱你,他只说,时温,我在你身后。
他也不过多废话,他只是,领她,去找寻光明。
原来,这世界上有一种爱不需要说我爱你,有一种希望叫身披黑暗逆光前行,也有一种时光眷顾是心中之人永远在身后。
哪怕她从未遗忘过往,从未遗忘鲜血淋漓的事实、生活给她的教训、铺天盖地的黑暗和复杂难揣的人心。
但她身边总有这么一个腰杆挺直、不惧风雨的少年在为她模糊回忆,直到将自己身上的光明全都渡之与她。
他会踏过污泥,越过沼泽。
不忘脱下沾染尘垢的衣服,来拥抱她。
第99章 . [最新] 番外一 贺承隽,好运过万,时光眷泛。……
那是时温和贺承隽来临村支教的第一个元旦。
临村所处的位置海拔较高, 早晚温差极大,时温刚来时及其不适应,没少因此生病。
月经期一到必然会感冒, 好不容易感冒快好了,又该到下个月的日期。
循环往复,没几天是舒服的。
上课都得戴着口罩。
后来被贺承隽强迫每天早上去晨跑,身体素质渐渐好了些,也不再月月感冒。
倒是临近元旦, 气温骤高忽低,昨天还是五六度的样子, 今天立马跌到零下七八度。
时温不幸的, 又感冒了。
这半年里, 学校陆陆续续来了不少短期支教的老师,少则一两个月,多则半年就走。
不是刚大学毕业想以此增添阅历和简历,就是考了研想以此加分。
每个人都从刚来时的朝气蓬勃,被打磨到后来的疲惫不堪。
能坚持下来, 全靠一页页撕掉的日历, 和一天天过完的日子支撑。
时温见多了表面上激愤高昂,背地里骂三道四的短期教师,没多说,也就当不知道。
毕竟如果不是真正热爱、纯粹尽善, 没人愿意放着在大城市里好吃好喝的神仙日子, 非要来这里受苦遭罪。
她能理解,也尊重。
凡事有好也有坏,年轻人的活力和鬼点子总是很多,能苦中作乐。
以往平平无奇的元旦假期, 无非是早些放学归家,但今年不一样。
有位从江北来的女孩提议,她们就快要走了,不如趁着这个机会,今年大家都聚在一起,办个有意思的元旦晚会吧。
村里的孩子连学都快上不起了,哪儿还有多余的时间和财力去拓展乐趣。
不用想也知道,让孩子们表演,无非就是集体朗诵、唱国歌,有点本事爱闹腾的,能上台表演个翻跟头。
很难能有意思的起来。
贺承隽明里面不改色,但暗地里为这事儿上了心。
有个异想天开的来短期支教的男生带了把吉他,说是反正这里网不好也没什么事情可做,想每天放学之后自己练练。
没想到光是白天讲课就给他累个半死,回到宿舍只想倒头就睡,哪还有闲情雅致去练吉他。
放在宿舍里吃了不少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