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既教数学、书法,又教体育、思想与品德,喉咙几乎没什么时候是能停下来的,还被办公室的老师们在私下里戏称为,永动机。
因此,不仅广受学生们的欢迎,更受老师们的钦佩。
所以贺承隽轻而易举就凭自己的本事,顺利借到了男生的那把吉他。
贺承隽是练的孜孜不倦,可苦了时温。
每晚的音乐都没得听,被迫听他一遍遍重复练习53231323,还得时刻操心他消不掉红痕的肿痛指尖。
时温坐在小板凳上,托着腮帮子问他,为什么突然想起来要学吉他了。
“元旦晚会总要有人表演,多学几首曲子防患于未然。”贺承隽是这样说的。
很快,时温就品出不是这么个事儿。
按理来说学曲子应该是符合小朋友们喜欢的那些耳熟能详的儿歌,再不济也该是国歌和□□。
但贺承隽熟练掌握各个和弦以后,反倒更像是自己在尝试作曲。
时温闲来无聊就会坐在他对面,吸着红鼻头抱着一包纸抽调侃他,是不是所有哲学家都跟他一样,这么多才多艺的。
贺承隽置若未闻,专注干自己手头的事情。
他的学习能力很强,脑子又好,无论什么没接触过的新东西只要他愿意学,绝对能在短时间内快速上手。
吉他也不例外。
明明上个星期还只会弹《小蜜蜂》,这周都会弹《天空中最亮的星》了。
时温光盘里的edm trap和future bounce听腻味了,如今每天晚上都爱搬个小板凳,边烤小太阳边坐在他对面点歌。
美名其曰帮他多练习几首好听的曲子,实际上就是自己想听了而已。
一个月不到的日子,贺承隽连指弹《无题》都没什么大问题了,如果不是看着他从最基本的开始,时温真要以为他原先已经学过很多年吉他了。
元旦晚会如约而至,是意料之外的振奋人心。
孩子们的家远,太阳落山后行路不安全,只能将晚会提早到下午开。
几个老师齐心协力,在唯一一个大型多媒体教室里,粘彩条吹气球写板字,其他人去给孩子们买零食和饮料。
时温吹气球吹到面红耳赤,还害怕气球会突然炸掉,不敢往大吹。
贺承隽实在看不下去,主动替她吹气球,赶她去写板字。
好在孩子们不算太多,在大型多媒体教室里挤一挤还是都能放下的。
每个孩子脸上都洋溢着兴奋喜悦,叽叽喳喳和同伴说个不停。
老师们依次上台表演自己用心彩排的节目:跳舞、唱歌、变魔术,小品、相声、打太极。
抛开质量怎么样不说,至少让孩子们都振奋的吱哇乱叫,开心的手舞足蹈。
许多孩子还自发地举手,要上台给老师们表演节目。
从《国歌》唱到《鲁冰花》,再唱到《一闪一闪亮晶晶》,全程没在调上却让人由衷地感到好听。
从《咏鹅》朗诵到《静夜思》,再朗诵到《咏柳》和《春晓》,少男少女天真的声音洪亮而震耳发聩。
那是被山外的世界看不到的纯真,也是被发展的社会忽略了的声音,一字一句读的是渴望,一诗一歌说的是梦想。
原本打算实在无聊就给孩子们放个电影看的planB也没用上,老师和孩子们意兴昂扬地玩成一团。
时温怀里抱着个瘦瘦小小,脸上全是铅笔灰的小姑娘,教她和台上的几个男孩子一起诵读‘小荷才露尖尖角’。
贺承隽见这次的元旦晚会办的异常成功,不需要他再活跃气氛,也就没打算再出风头。
融在孩子堆里好生照看他们,跟他们一起说笑玩闹。
日幕更迭迅速,夜幕如约降临,送走了个个兴高采烈、乐此不疲的孩子们,诺大的校园迎来为期三天的空旷寂寥。
每到短期节假日,就是他们最无聊的时候,既不想在短时间内往返江南,又实在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事情。
时温单方面决定,要在宿舍里睡三天三夜,以犒劳自己劳累许久的病体。
明天就是贺承隽的生日,这里没有外卖可送,自己做蛋糕也不现实。
手持扫把心不在焉的打扫残余狼藉的多媒体教室,时温绞尽脑汁都没想出,到底该怎么给贺承隽过这个生日。
贺承隽关注到时温的情绪低落,不动声色地加快手中收拾垃圾的动作,琢磨半晌故意装可怜,“时温,今晚都没人愿意听我唱歌。”
用这招拿捏时温从来都是十拿十稳,她从来见不得他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