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鹊——江千苏
时间:2022-06-18 08:25:54

  “是谁?”闻祈年似乎咬着牙,声音压抑。
  奚白直接把手机一转,屏幕展现在他眼前,“你见过的,林颜。”
  闻祈年视线飞快掠过她们的对话,而后神色微松,想说什么,奚白却已经低下头回复消息。他滚了滚喉结,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指节泛着劲白,捏出响声。
  奚白和林颜说了声自己就回去,林颜立马提议中午吃火锅。
  林颜:正好你还有个把小时才能到,我去超市买点食材,咱们中午吃麻辣火锅行不!
  奚白顿了下,向车外张望。
  奚白:还是我去买吧,刚好前边有个超市。
  超市人多,林颜又没心没肺惯了,要是被磕到撞到就麻烦了。奚白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让她待在家最安全。
  林颜回复的很快:行,正好我还没洗头。嘿嘿jpg.
  奚白也回了个表情包过去,想到什么,侧头看向闻祈年,“前边那个超市停下,我和林颜中午吃火锅,要去买点食材。”
  “好。”闻祈年已经平复好了情绪,勾唇应下,“那今天又不能邀请我上去了?”
  奚白捏着手机没说话,闻祈年正要说自己开个玩笑,忽地听见她声音娇妩清泠:“那你要上去和我们一起吃吗?”
  闻祈年顿住。
  刹车一踩,车倏地停下,恰巧在停车位内。
  他看向奚白求证,勾起的嘴角都有些迟疑了。
  “我能吗?”闻祈年听见自己的声音没出息的卡了下壳,还透着紧张。
  奚白随手解开安全带,见他这模样实在有趣,没忍住弯眸,捏着他衣领往下带,在男人唇上轻快地啄了口,“允许吃顿午餐。”
  她歪头笑:“要吗?”
  她刚给林颜发消息询问,林颜表示不介意。
  闻祈年覆身,伸手将她圈住,两人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唇瓣相贴,呼吸交融。
  暧昧和缱绻悄然滋生,暖气晕红了奚白的脸颊。闻祈年看着她,奚白唇角还带着点笑意,眸子很亮,像普通的情侣那样询问男朋友要不要跟自己去和小姐妹吃饭。
  放在从前,无人敢向闻祈年提出这样的要求。如今,却是他自己求来的。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同时,他就应下:“要。”
  他喉结微滚动,望着奚白纯欲的笑眸,明知这里边有反常,却还是做不到拒绝她的任何。
  就算是奚白开口要捅他一刀,他都应。
  这个念头刚一出来时,他自己都被吓了跳。可下意识出现的想法,才是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闻祈年小心翼翼地低下头,试探地吻向她的唇瓣。下一秒,奚白贴了上来,手臂勾住他的脖子,配合地微微张开唇,闻祈年眸色陡然幽邃,握着她的手腕抵在椅背上,用力加深了这个吻。
  或轻或重。
  末了。
  两人均是微喘,唇色水润。
  奚白指尖微动,滑过男人凸起的锁骨,语调不稳:“为什么突然纹身?”
  闻祈年垂眸看着奚白,眼睫低伏,投下一片阴影。他任由奚白手指在他纹身附近摩挲,喑哑的嗓音和呼吸声交织纠缠,车内气息缱绻,他咬着牙轻笑:“你凑近点,我告诉你。”
  奚白拿眼尾扫他,而后挑眉往他怀中靠了靠。
  男人轻哼了声,炙热的呼吸洒在耳垂上,闻祈年含住,咬着字音刻意压低了声线,一字一顿:“当然是要让你每次......的时候——”
  “想到的都是我。”
  中间的声音说得很轻,但奚白还是听清了,她掀眸。
  男人黑眸中酝酿着,强势偏执的占有欲。
  .....
  一顿火锅下肚,林颜吃饱了回房间午睡去了。
  奚白送闻祈年出门,她倚着门框,眉眼娇妩柔和。闻祈年心尖尖就好像有人拿着羽毛扫过去,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下,低着声音:“我走了。”
  “闻祈年。”奚白冷不丁地喊他名字,声音温柔得仿佛能掐出水来。
  可她越是这样温柔不吵不闹,闻祈年就越慌。
  他也觉得是自己近来被周知敛和魏迟的出现逼得有些神经紧张了,平白无故地怎么会心慌。可是,这种不安就好似微弱的火苗,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没能将它掐灭,马上,它就会如同春风拂下的星火,一点即燃,瞬间燎燃一片草原。
  雪球越滚越大,这股火,愈烧愈烈。
  年轻女人的唇瓣微肿,湿润泛着水光,耳垂上还有个小小的齿印,浑身都散发着股慵懒的暧昧劲。闻祈年喉结滚动,那都是他刚才在厨房里留下的痕迹。
  阳光照耀进来,落在瓷砖上,投射出五彩的光。
  奚白伸手勾住他的衣领,闻祈年唇角轻挑,顺从地低下头,镜片后的黑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的每一处,“怎么了?”
  “闻祈年,你知道魏迟为什么退赛了吗?”
  闻祈年唇角笑意陡然僵住,他维持着这个姿势没出声,感觉到奚白柔软的指尖顺着脖颈抚上他的脸,动作轻柔。
  “我问你呢,嗯?”奚白靠在门上,抬眸看着他。
  在商场上征战最激烈的时候都没有此刻来的紧张,闻祈年身体僵硬,大脑内一片空白。上一秒还柔情蜜意,下一秒就陷入了沼泽抉择。
  他指尖渐冷,半晌后,自然道:“他本身就不是在国内发展,自然是权衡利弊后回去了。”
  不知道是听到哪个好笑的词,奚白忽地轻轻一笑,一字一顿重复他的话:“权,衡,利,弊。”
  她说得又轻又慢,语调中也带着股软侬味,却透着股冰棱子似的寒意。
  “好一个权衡利弊!”她倏地提高了音量,指间力道拽得更紧,勒得男人冷白的肤色微泛红。四目直视,奚白扬唇:“行,那你告诉我,周知敛被长久驻留在国外也是权衡利弊吗?”
  “他一个做音乐的,联姻危机解除,又有家族庇护,权衡什么利弊?”
  奚白看到那条短信的时候,要比现在更愤怒。她无法想象,闻祈年的手段能这么卑劣。
  “你以艺术和联姻要挟他,迫使他不得不放弃在国内大好的事业,远赴一个他没有生活过的国度。你还是他的长辈,是他最最最信赖亲近的长辈。”
  奚白气得心脏疼,她咬牙切齿:“闻祈年,你怎么敢的?”
 
 
第62章 
  “闻祈年, 你怎么敢的?”
  奚白的句句指责,掷地有声,一字一句砸在闻祈年的脸上,
  如同响亮的巴掌,狠狠地、带着失望地抽下。
  闻祈年喉间干涩,他像是被定在了原地,挪不开步子,漆黑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奚白, 眼眶发酸,扯了下唇角:“枝枝, 你又站在他们那边。”
  他轻笑:“先开始是顾清时, 然后是周知敛, 再之后又是魏迟。而这次,就算是有人告诉你的,你却都不向我求证一下真假,就给我下了罪行的判决书。”
  奚白神色微顿。
  她抓着闻祈年衣领的手指松了松,垂下来, 随后退开一步, “那你——”
  但下一秒,闻祈年笑起来,狭长的眼眸弯曲,笑意浓烈得过了头, 锐利的眉眼间带着几分痞气:“不过,这件事的确是我做的。”
  “我不否认, 也不后悔。”
  奚白倏地怒目而视。
  有种被耍了的感觉, 这种情绪不亚于在手机上看到那一封消息时的愤怒。
  那封邮件中, 详细讲述了周知敛的近况。
  他手底下的国内工作被全面叫停, 僵持了几天后,有狗仔拍到他状态颓废地出现在机场,被保镖护送着上了飞机。可从那几张照片中来看,与其说护送,倒不如说是押送更合适。
  但奚白从来没看到过这条报道,连一丁点风声都没有听到过——
  很明显是有人不想让她知道这件事。
  她压下心里的火气,指着电梯门,不再看闻祈年:“你给我滚,我不想再跟你掰扯了。”
  闻祈年心一慌,可是心底的那股无名火实在烧人。他往前压去,将奚白抵在怀中,捧着她的脸迫使两人对视,牙关紧咬:“我不滚!”
  “枝枝,你总是这样不信任我。”
  他眼眸中有愤怒,但更多的是克制到极致的心慌。
  可闻祈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在慌什么。被奚白不信任的委屈以及那些野男人随便一句话都能叫奚白对自己插刀,他嫉妒得快要发狂。
  他指尖用力,奚白如雪的皮肤上立马浮现出一抹红痕,她吃痛地咬牙瞪他:“那你逼走了周知敛难道是假的?”
  闻祈年重重咬了下牙根:“我没有逼周知敛,我只不过是把他要面对的事情提前罢了。”
  “周家借着我的名号在京都受着其他人的照顾和忌惮,他们的那些大项目哪一个不是旁人看在我的面子上,因为有求于我,分给周家的。因为那个女人,我与周家有点浅薄的血缘关系,我自认为对他们已经仁至义尽了,每年闻氏会与他们有一小部分的合作,那是旁的公司求都求不来的!”
  “而周知敛呢?”他一字一句反问,唇角仍旧勾着。
  “周知敛他出生起,就享受着家族的荫蔽,享受着这个姓氏给他带来的红利,光是每年公司的分红都足以让他衣食无忧。”闻祈年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像是要将所有的事情都掰碎了塞给奚白,“枝枝,你以为,周家每一个孩子都能像周知敛那样自幼便接受大师的指导,想学艺术就能学艺术吗?”
  “其他人,为了不被挤出公司边缘,都或多或少的放弃了什么。而他,一直是随心所欲的。他说他不想进公司,学金融,学管理,行,我替他说话,他去学音乐了。他不想联姻,我帮他挡了几年。”
  “可享受了家族给他的一切,他就要承担义务的,我没义务帮他一辈子。可周知敛近些年太狂了,他自以为他如今在音乐上的地位就足以与家族抗衡,就可以选择拒绝。”
  没有家族替周知敛铺路,引荐,他能顺利走上现在的位置吗?光是圈子里那些无声的鄙视链和黑手就足够他喝一壶的。
  有多少才华和实力兼有的音乐人在这条路上被打压,受尽磋磨。
  更别说,周知敛如今对奚白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枝枝。”闻祈年勾起唇角,狭长的黑眸后尽是冷意,“他喜欢你。”
  奚白愣住。
  周知敛...喜欢她?
  闻祈年冷笑着狠狠咬牙,一字一句:“所以,我就更不可能让他回来了。”
  所以他停了给予周知敛的所有帮助,让他看看,他的那点才华,是不是真的能够如他想象的那般足以生存。
  “至于魏迟,他还算有点能耐。可那又怎样?”闻祈年低头狠狠吻上奚白的唇瓣,扣在她腰间的手指微微收紧,低着嗓音哑道:“只要他敢再来找你,我保证——”
  “一定会让他,在国外也混不下去。”
  说着,他又勾唇低低一笑,舔了舔奚白的耳垂,声音低磁缱绻:“忘了说。”
  “只要我活着一天,周知敛就不可能回国。”
  “啪——”
  闻祈年的脸被这一巴掌打得偏过头去,冷白的脸颊上立马浮现出一个红痕。
  他僵了下,幽黑的眼眸看向奚白。
  奚白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了他,气得浑身都在颤抖,她甚至都不知道今后要怎么面对周知敛和魏迟。
  那封邮件的最后,是一段恳求。
  刘宁说,奚白,求你让闻总放过魏迟吧。
  千字的邮件,全程一句没提奚白,但又好像句句都在指责她。这种愧疚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承认,闻祈年的话或许是对的,可他怎么就能那么理直气壮地说自己卑劣的手段没错呢。
  奚白用力闭了闭眼,呼吸都是乱的:“闻祈年,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她的声音很淡很淡,闻祈年喉结上下滚动着,一股不知从何而起的不安顺着血液蔓延在四肢百骸,令他开始发冷。他伸手想去牵奚白,却被躲开。
  他僵硬地悬空手。
  这一刻奚白的态度,叫他冷不丁地想起来上一次被分手。
  “闻祈年,如果你不能反省,并且补救好这一切。”
  奚白深吸了口气,情绪渐渐地平静,又或者说是冷漠下来,她道:“那我们就不用再见面了。”
  -
  灯红酒绿的酒吧内,一楼舞池的鼓乐声隐隐约约透进来。
  傅津澜把文件袋递到闻祈年手边,“这是贾璐璐那个案子的进展,你看看,过两天就是最后一轮了。”
  丛桢不服判决,选择了上诉。
  闻祈年看都没看一眼那文件,领口半敞,面前的茶几上摆了一满桌的空酒瓶,“不用告诉我了,你是专业的。”
  说着,又一口闷下杯子的酒。
  傅津澜想起来近来在圈子里听到的消息,闻祈年把最崇拜他的那个小外甥送出了国,直接下了死命令——闻祈年还活着一天,周知敛就一天不能回国。
  其二,有人说他为了个女人争风吃醋,把情敌也给整走了。
  第三,也是最让人八卦的一点。
  据说周家小少爷也喜欢那个女人,舅甥两人向来亲近的关系因此彻底决裂。
  但闻祈年也没落得好,听说人姑娘让他滚,到现在还不肯见他。
  傅津澜给自己倒了杯白水,靠在沙发上睨他:“你这是后悔了?”
  闻祈年冷嗤了声:“是,我是后悔。”
  他灌下一整杯烈酒,琥珀色的酒水顺着滚动的喉结流进领口,滑过锁骨纹身时,灼烧的刺痛,他狠狠咬牙切齿:“我后悔没把这事做得再隐秘些,别让我查出来是谁告诉她的。”
  商场如战场,他要是在这种事情上心慈手软,难不成要等着他们俩任何一个人跟奚白结婚,然后给他送来请帖?
  除非他死了!
  许是酒精的作用,闻祈年现在满脑子都是奚白那天打他的那一巴掌,她满眼失望,把自己隔绝在门外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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