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拍脑袋结婚——陆云云
时间:2022-06-18 08:32:05

  “好,你有,也管的对。”
  慕黎黎在他的笑容里看到了口是心非的揶揄,笑她只会逞口舌之利似的。她才没那么小气,天天围着男人转。
  慕黎黎盘腿坐在卧室窗边的小沙发上,情绪不高地说,“不真实也有一点,但好好的承诺被你们贬得一文不值,也像是你们男人给自己找好的不专一和不坚定的借口,听起来怪不舒服的。”
  席烽说:“你这么说,其实心里也已经认可了对吗?”
  从她复述小苏观点的时候,就能看出来她明显的摇摆,“在爱情的看法上女人比男人要盲目、标准也更高,但也不会真的视而不见务实的那一面。谁都会为自己打算、会权衡利弊,不论他们还是我们,谈恋爱也好结婚也罢,你能保证一辈子认准了一个人、感情就不会生变?”
  “我… …不知道。”慕黎黎仰头听他说,感觉绕着绕着又绕回了小苏的问题里,男人们的观点居然出奇的一致。
  “不可能不变。我相信女人和男人一样,只有善变和不善变之分,没有变与不变的分歧。时间越久,变的可能性越高。”
  同一天被人说服两次,第二次她已处变不惊得多:“会不会太消极,反正听得人开心不起来。”
  “这种问题越思考越找不到方向,因为时间线太远,或者人心想要的太多。你不觉得,比起来,更重要的是当下的付出和努力?”他的想法比她坚定,“别想什么一生一世,眼下相守在一起不分开,会不会更真实更有温度一点?”
  慕黎黎点头,又觉得席烽很会分析道理,再点点头。
  翘首睁着水盈盈的眼睛,等他多说两句温度更高的话,却落了空,只换来他揉乱她的刘海:“几岁了你,还像个小女孩。”
  慕黎黎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差,长吁短叹:“也许只有年少的小夫妻,才有对永远那么虔诚的执着。”
  席烽听得刺耳:“什么意思,又来感怀你的青春了是吗。”
  “不是感怀。”慕黎黎起身穿起拖鞋要走,又不情不愿地站住说他,“是觉得你吝啬。”
  “我吝啬?”
  “物质上是不吝啬,可… …说了这么多,你理性归理性,一点都舍不得说几句好听的话。惜字如金的吝啬。”
  席烽第一次被人提这种要求,拉住她的手牵过来,心里想着这要求也合理,该对她俯首听命。然而话却说得短而苍白。
  “我们现在,不是在一起吗。”他停了一停,“好好的在一起… …还需要说什么?”
  他的一贯表现让慕黎黎确信,今晚再逼他,好话也就说到这个层次了。
  反过来,就像现在慕黎黎想响应他,列举几句其他适合此刻两人间分享的情话,好像… …她比他会更简而言之的词穷。
  说到底,他们是同一类人,感情没那么浓稠的热烈,习惯表达不会是一朝一夕的事。
  想到这,她踮脚靠近,手拽住他的衬衫领口,在他嘴上轻如鸿毛地亲了一下。
  “上次你不是说,我从不主动亲你吗,也省得你又来说我吝啬… … ”好像她多负心多不在乎他似的。
  话题拐了弯,席烽勾唇一笑,眉眼之间的轻佻转瞬即逝,被慕黎黎捕捉到,心神和眼睛同时被他晃得摇曳了一下。
  “那你理解错了,我说的不是这种。”他学她的样子拉住她的睡衣领口,往前拖进怀里,“不是敷衍,至少要闭眼睛、有深度的,再来一下试试— — ”
  慕黎黎犹豫,席烽又说,“上回说要给我压惊,你想好怎么做了吗?没有吧,我替你想了一个… … ”
  他在她耳边轻声嘀咕,不见她表态,用双关语说道:“也许我说得不好听,但我更愿意用做的。”
  她脸红,席烽又说:“做的你不愿意也行,那你别打岔,我们就接下来换你说。”
  … …声东击西的小把戏没几分钟被他看穿,在这里将她的军。
  慕黎黎心里骂他精明且坏,脚下一动进了衣帽间。
  … …她第一次知道他还有这种嗜好,许久后卧室吊灯忽地亮起来,一切偃旗息鼓后,慕黎黎在灯下细看床上缎面的皱褶,气道:“我就说我不要,你看这怎么办,好几处都开线了!”
  是她衣柜里唯一那件旗袍,婚前席母特意找的手工定制,只穿过一天就被妥帖的收了起来。谁知席烽这么久了还惦记着。
  男性本色,豁出去一回彩衣娱亲,污掉一大片内里不说,过程中慕黎黎几次听到醒目的布料撕破的声音,疼惜极了。
  当时拗不过他,此刻软绵绵得和晒久了太阳的波斯猫似的,炸毛把气都撒在他身上:“你真是暴殄天物,说好的穿好不动呢,一个大男人言而无信说话不算话… … ”
  席烽看都没看她脱下的衣服一眼,心想好说,下次让席母照着尺寸做几件不同颜色的赔她好了。
  慕黎黎近来胖了两三斤,穿上年初的婚服有点紧,但尺寸也不用改。该撑起的地方、该收下去的地方反而更有起伏连绵之感,纤弱的纤弱,女人的女人。
  当她纯净的脸上渐渐浮现出柔媚,没有男人能抵得住这种秀色可餐。最深处抵死缠绵的亲密感和交融难分,他停不下来,她亦沉沦不已。
  “我哪儿知道。”他斜她一眼,低头笑意敛不住地道,“光以为我自己久旱,谁成想你发大水能发成这样… … ”
  慕黎黎衣服也不要了,闷头给他一整件的甩过去罩在头上。衣不蔽体的席烽也不恼,长臂一伸箍住她的腰,又把她按进了被窝里。
  慕行长在医院一直住到小年二十三,医生查房时劝他出院。他已能自己下地,除了每日上午输几瓶液,没有再在医院休养的必要。
  慕黎黎专门去找医生,乞求地问能再住一周吗?医生说这已经宽限了好几天,院里医疗资源紧张,特殊时期管得又严,后面只许一个护工在病房,家属都不再允许探视。
  于是慕黎黎每晚开车一趟回慕家,两头跑,席烽心疼她辛苦,隔个两三天也要去一趟,看望老人兼给她当司机。
  家里常有慕行长的朋友络绎不绝地探望,慕黎黎不太喜欢,生病就要静养,迎来送往太多肯定影响正常休息。
  医嘱上说半年内病人要频繁复查并且长期用药维持,慕黎黎在手机上定好日历提醒。慕行长打完又一个约明天来家里的电话,慕黎黎扶他坐下,说起工作的事。
  “也没剩两年,要不您干脆办病退得了?”
  车上慕黎黎发微信给慕岚岚,问她的意见。
  席烽问:“她站哪一边?”
  “也认为我爸应该早点退,说会帮我劝他。”慕黎黎熄灭手机屏幕,发愁地绕着发尾呆了呆,问他,“你觉得呢?”
  席烽来接的时候家里的争论已经平息,没闻到火药味但慕黎黎一脸的不开心。
  “退吧。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老革命更不能不顾本钱。”
  慕黎黎问:“以后公司贷款可能不好找人了,也没关系吗?”
  “敲门砖而已,目前烽火的流动贷款在其他银行置换也没问题,不用考虑这个。”
  “可是我爸就是不同意,唉。”慕黎黎力劝,章女士也跟着劝,都被慕行长撅回来了,“他说他没到退下去发挥余热的地步,还能坚守岗位再干几年。”
  “男人活到老奋斗到老、服输可以服老不行,我爸也这样。”
  她不忿,“说的好像只有男人特别似的,你这话有煽动性别对立的嫌疑。”
  这罪名安的,席烽说:“好,时代变了,你们这群女士比我们更有奋斗到老的事业心,OK ?”
  慕黎黎想了想,心里仍是不舒服:“我们走了,估计章女士一吹风,我爸更要坚持己见了。”
  她有意倾诉,席烽接着话问:“她也很担心你爸的身体,按说不会不和你站在一条在线。”
  “那就不知道了,我爸的退休金不少,可也没有现在的工资多,再说… … ”
  慕黎黎把前几天听到的对话学给席烽听。病房里隔音差,她在门口听到慕行长对守在床边的章女士说,幸好这病缓过来了,也给他敲了警钟。
  两人岁数渐老,将来的事情现在开始筹划都嫌晚了。慕行长用很平静的语调絮叨,大概率他会走在章女士的前面,走之前无论如何要给章女士留下足够的看病钱才行。
  不光给她傍身,将来也不给两个孩子增加负担。按他在医院里耳闻的各种例子,大病重病的情况一个老人至少要花费百八十万。
  进口药的钱,化疗放疗的钱,手术和护理的钱… …五十万是门坎,只会多不会少。大城市医疗条件好,但经济上也是这么的残酷。
  席烽咂摸她的话音:“没给你留,又觉得偏心了?别多想,这是作为另一半的责任,给也该我给你。”
  慕黎黎看向他,他认真的时候目光会凝聚起来,专注地看着她的眼睛,视线很有重量却不迫人。
  和房子不是一个性质,慕黎黎叹口气,“以前会,现在… …算了,我爸留给我的已经很多了。”
 
 
第六十八章 年前最后一天
  腊月二十九这天是上班族的最后一个工作日,早晨刚上班,老唐已经候在了老板办公室里。
  “几点到的公司?”席烽进门换下大衣,第一句问他。
  “八点钟。”老唐搓搓手,自嘲,“我也是几年没有这样沉不住气了。”
  席烽没说别的,“我懂。”
  今天是新投资方资金到位的日子,前面又是宣传、又是陪同考察的做了若干铺垫,这才是最见真章的时候。
  前两天汇报此事时,几家欢乐几家愁,下面的中层兴高采烈,而几个身处最核心的副总会后纷纷去老唐办公室坐了坐,虚实问了个详细。
  老唐一再保证不会有变数,比板上钉钉还牢靠。只有在席烽这里,他的担惊受怕流露了些许,直言一天钱不到也不敢掉以轻心。
  搞得席烽昨晚也夜很深才去睡。明明洗过澡,慕黎黎不喜他身上狗都不一定闻得到的烟味,把他赶出浴室又洗了一次,越洗越精神。
  席烽内线叫丁助理送咖啡进来,顺道给老唐沏杯清心去火的茶。老唐心事重重,席烽知道此刻和他说什么他也没心思回应,等待的焦灼正折磨着他。
  他坐下来批文件,很是心无旁骛。年前的工作仍不少,今天排了好几个会议,也就每天早晚一两个小时还有些处理案头工作的时间。
  老唐坐在沙发区不吵他,一会儿看一眼手机,一会儿又往格子间里张望,心静不下来。
  终于到九点半,办公室的门被敲响,穿了件修身的红色针织裙的慕黎黎进来,行走之间明亮的暖色悦动灵巧,房间里的暗沉瞬间被点亮。
  “资方那边刚刚通知,已经打款啦!”
  老唐一激动站了起来,赶忙拨手机打给小苏,偏偏小苏那边占线,怎么也打不通。
  慕黎黎合上门,看向席烽的时候他也正看着她,趁老唐忙着指了指她腰间,点了两下。
  早上出门席烽看着她换上的红裙,一秒变身精致小佳人,却嫌腰收得太紧身前后曲线勒得太明显,命令她把腰带取下来。
  慕黎黎阳奉阴违,回手把腰带偷装进包包,一到公司再系上… …他在家就一直看,进办公室又好几眼的看,眼底分明是欣赏的观感,就是太小气。
  五分钟后,小苏回电过来,老唐按下免提:“大额汇款银行要核实,刚完毕,资金已经到账了。”
  慕黎黎“耶”了一声,喜上眉梢地给两人道贺。席烽和老唐也面露喜色,可表情比起她要沉稳肃然的多。
  “可惜外面不提倡聚餐,否则真应该叫上大家,中午好好庆祝一下。哪怕就地取材,在食堂热闹热闹也行啊。”她遗憾地感叹。
  “不合适。”席烽说,低头忙他的事,示意老唐给她讲下去。
  “是啊小慕经理,之前事情没完所以没和你说,今天可以放心的给你做动员了。烽火的融资还有满满征途在前,今天既给我们画的句号,也了一个圆满是鼓舞大家下一站继续打拼的起点。春节假期几天容许你们歇一歇,节后— —都准时回来,要开始准备下一轮了!”
  “那么快?”慕黎黎意外,简直成车轮战了。
  “要的就是这种感觉和节奏,趁着第一轮落袋为安的热乎劲,再接再厉不能停!”
  好吧,老唐的说法对下是有效的,鼓动大家齐心协力的往前推。慕黎黎照猫画虎和部门同事鼓吹的话,肯定能把大家的积极性保持住。
  可是她望了望席烽,这里头肯定有玄机,真当她是天真的小姑娘嘛。
  席烽的桌角放着一份红头文件,是运营部门昨天发给高层的邮件报告。怕引不起重视,额外报了红头上来。
  烽火集团将将盈利一个季度之后,在这一波防控的趋紧形势下,眼看入住率又呈现往下掉的颓势。
  不显著但是几个商务酒店的经营数据已有了端倪,上周席烽去下头几家酒店转回来,第一个找的就是老唐。催他加快再加快,推动新投资人越早入资越好,迟则生变。
  要么推翻重新谈,要么估值还得往下调,已到了再也等不得的地步。老唐藏住消息,和慕黎黎使出浑身解数,总算没有辜负前期的所有努力。
  “所以第二轮也得快,事不宜迟。”席烽交待。
  慕黎黎心里顿时像揣着大石块似的沉重,看老唐接下担子,笑呵呵反像卸下了压力似的,奇道:“您还笑得出来,心态真好。”
  老唐说:“想开了就好,重走一遍老路总比开拓一条新路要容易。最困难的是去年这会儿,今年总会比去年更好。你想啊,第一轮投资者已躬身入局,和我们休戚与共骨肉相连,就好比筑巢引凤。这凤凰已经有一只栖上了枝头,还一时半会被拖住了飞不走,只能留下来窝… … ”帮我们搭
  另两人都觉得这个比喻滑稽,但还挺有实在的道理。慕黎黎想起刚来烽火第一次下酒店的情形,门可罗雀的比秋风扫落叶还萧条冷清问:“,不禁今年是第二年的春节… …怎么也能熬过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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