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眼角滚落,掉在玉枕上,结成一块扰人心智的圆,看得谢卿想杀人。
“你再这么躺着,”他想掐她的下颌,手伸到胸口,却不听使唤地攥成拳头,指甲发白,却不想动她,只沉声威胁,“我就杀了李绥念。”
李绥之倏然睁眼,愕然又惊喜:“找到皇上了?”
近些时日,她派了不少人搜寻赵瑾的下落,但都一无所获,谢卿如果找到李绥念,是不是就说明他找到赵瑾了?
谢卿眸色暗下去,忍无可忍地捏住她的下巴,往下扯了扯,扯的她下牙磕上牙:“赵瑾比我还重要,是吧?”
“没有,太傅最重要。”李绥之被他扯着下巴,说话也都不太利索,但一如既往地乖巧,眼睛渐渐回了光,“找到皇上了,我才能不管那些扰人的事,一心一意和太傅在一起呀。”
谢卿冷哼了一声,一副没把这派花言巧语听进去的模样,手却是不自觉松开了。
他总喜欢弄疼她,一开始,是因为顽劣,是为了羞辱皇权,如今顽劣之性早已过去,皇权不用羞已是大辱,但现在还想弄疼她,是为什么呢?
想看看她认识到他是这样差劲的人以后,会不会离开他么?还是想看,她究竟喜欢的是他的权利,还是剥离权利之下,阴狠的骨肉?
可是他为什么要试探?她就这样蠢着,不才最好么。
他松手BBZL 后,李绥之张着嘴活动下半张脸,感受了一下被捏到快碎了的下巴。
嘶。
还真疼。
她看着他晦暗的眸底,不知道他在掐她的时候想了什么。
就像她也不知道,知道李绥念下落的,不仅是谢卿,还有太后。
当初放走他们的人,把生死决策都拿捏在股掌之间,才能突破亲情骨血,让他们走远,向死而生,向血脉与传承,落入一个又一个圈套。
有得必有失,失去不想失去的,才能得到想要的。
如今故人再相见,已非昔日故时貌。
昔日被称作民间野丫头的皇后,如今仅低于太后一人之下,龙血凤髓,身上是连赵瑾身上都没有过的果决利落。
而昔日仪态万千的内贵人,眼神飘忽,骨瘦如柴手脚却臃肿,怀里抱着一个登手登脚的半大奶娃娃。
作者有话说:
“我一路的跟你轮回声。”改自《醉赤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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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碧玺手串
离宫一年, 李绥念经历了太多绝望,那种绝望,是与逼迫练琴写字全然不同的折磨。
练琴时, 眼下再痛苦,也是向上的阶梯。而在宫外的每一天,暗无天日, 且未来无穷无尽。
赵瑾对她是真心的,可他的这份真心分成了百八十份, 对青楼女子也敢许真心。
李绥念对赵瑾也是真心的,可若没有身下皇位, 她有太多事情无法忍受。
曾经深爱的鸳与鸯,脱离了权位, 竟落得还不如普通贫贱夫妻的下场。
带出宫的钱财坐吃山空,赵瑾又生来没有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意识,后来李绥念无意中遇到了高人指点,孩子一生下来,她就抱着孩子跑了。
“跑了?”李绥之拂袖起身, 一双柳叶眉紧紧拧着,“你跑了, 皇上怎么办?”
“不是,不是, 皇后娘娘。”李绥念跪地不敢抬头,小心翼翼地说, “不是草民不带皇上回来,是皇上, 皇上他, 不愿意回来……”
她说话语无伦次, 李绥之心知一时之间从她嘴里套不出来什么有用的话,话锋一转:“你一个人,身无分文,怎么回来的?”
李绥念稍稍把头抬起来一点,盯着那双绘金蝉金线凤屐,咽了下口水:“也是那位高人,在民女跑出来的时候,给了民女盘缠。”
“你说的这位高人,他人呢?”
这么一问,李绥念也察觉到哪里不对劲,她细想了一番,低头吞吞吐吐道:“恩公……没有同民女一道。”
李绥之皱了皱眉,从李绥念说的话中,她摒弃干扰得到了一条完整的故事线。
即李绥念最脆弱迷茫的时候,出现了一位陌生人建议她回宫,又在她跑出来的时候,为了让她没有后顾之忧,不计回报将盘缠送上。
高人也有身份,他是谁?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会在那么巧的时候出现?
频出的异样像是一大捆麻线,千丝万缕,布满刺手荆棘,从肌肤上摩擦而过鲜血溢出,可凭李绥之一己之力找不到线头,无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