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喝了酒,她今天起得要比平时早些,洗漱完,太阳也只是从地平线上冒出一个小小的边缘,此时此刻,同事们都还沉浸在梦乡里。
招待所的早饭还没准备好,隋知拉着谢徊去了村子里的早点铺。
她点了两碗豆腐脑和当地的特色烧饼,大大咧咧地坐在塑料板凳上,看他还站着,招呼道:“等一下他们做好了会给咱们端上来的,不用等着呀,先坐。”
村子里的民营小早点铺,木质的桌面快被油烟盘包浆了,装着一次性筷子的不锈钢桶边缘不知道多久没清洗过,围着一圈陈年旧灰。
偶尔路过几辆自行车,从门口路过扬起一片灰扑扑的尘土,谢徊眼看着脏土飘进门口那桌人的豆浆里。
顺着他的视线,再看见他嫌恶的表情,隋知就懂了。
她揪了两张粗糙的纸巾,绕到对面给他擦椅子,不由得想到上次和不同人的同样场景。
那时候她可是只顾着自己吃,理都不理赵谨的,再看眼前,屁颠颠的给人擦椅子,隋知边擦边感慨:“程以岁跟我说她上辈子欠我的,我看我上辈子也欠你了。”
谢徊闻言一怔,这才看见她的动作,弯腰从她手里把纸拿过来,擦了他要坐的这把椅子,然后换到对面,擦她刚才坐过的椅子,和两个人即将要用的小桌子。
小摊主端过来两碗豆腐脑,看见这衣着体面的男人在擦桌子,意外的眼睛都瞪大了一圈。
他跟隋知他们挺熟的了,顺带也开起了这男人的玩笑:“哟,这金贵人还会干这个?您瞧,这鞋底儿都快比我们这桌子干净了!”
谢徊抬了下手臂让开食物,他那么站着,比小摊主高了将近一头,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摊主,动了动嘴本来想说点什么,但想了想,还是咽下去了。
小摊主一辈子生活在乡下,没见过谢徊这号人物,只觉得他那衣服干净的都快反光了,送烧饼的时候又止不住感慨:“您瞧瞧,这一表人才的,放在过去准得是皇帝!”
谢徊捏了捏眉骨,眼睛都没抬。
等摊主离开,他问她:“经常在这吃?”
“也没有经常吧,偶尔会来。”隋知掰了两只塑料小勺,擦了擦递给谢徊一只,“招待所里就那么几样,米粥豆浆咸鸭蛋,有的时候吃腻了想换个口味,就跑出来吃。”
谢徊面无表情的又看了这小屋一圈,心里有了想法。
隋知对物质的要求没那么高,她舀了一勺豆腐脑,吹了吹送进嘴里,吃着暖暖热热的,就觉得人生很美满。
她吃着吃着,想起来问:“你就这样过来,集团里的事怎么办啊?”
像赵谨那么胡闹的人,接任了公司都忙的脚不沾地,而谢徊掌管着更庞大的集团,一直因为这点小事来回折腾,她像会不BBZL 会影响到他。
谢徊云淡风轻地回:“可以不管。”
“啊?!”隋知听蒙了,她看了看附近还有人,凑近了点神秘兮兮地问,“为什么你的钱这么好赚?分享一下,我看看我有没有机会也来点。”
“傻不傻?”谢徊被她这副鬼灵精怪的样逗笑了,揉了揉她头顶,“我的钱不就是你的钱。”
“现在是这样的嘛,可万一哪天要是离婚了……”
她话没说完,谢徊手里的勺子“嘎嘣”一声被撅成两半,生生打断了她的话。
他向来波澜不惊的表情霎时阴沉,嗓音高了两分:“你要离婚?”
“不、不是……”隋知吓得肩膀一颤,其实她说这话的时候没怎么过脑子,但是他这么一说,她倒是想起来结婚时候说好的事,“就,那个,咱们当时不是说,咱们就结婚半年就,就那啥吗……我,就想着……”
谢徊一口也吃不下了,扔了筷子,沉着脸擦了擦嘴:“现在已经结婚两年了,半年的约定不作数了。”
隋知:“……”
隋知:“?”
难道不是她更需要这场婚姻吗?
谢徊被她一句话说的没了开玩笑的心思。
到如今,他的产业已经形成商业护城河,拼接出各个行业内的商业帝国,每一个模块都会有行业内的佼佼者拼搏厮杀。
就算发展速度再加快70%,他也依然可以五十年巍然不动。
隋知默默咬着烧饼,又听他念叨了一堆她听不懂的,心思早就神游到两年前了。
之前刚结婚的时候,她还想着要是他未婚妻忽然出现了她该怎么办,但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那个未婚妻,还一直神龙不见首也不见尾的状态呢。
反正他说有就有呗,虽然隋知也不是那么相信,但她没证据,更找不出谢徊那样一言九鼎的人撒谎的理由。
他爱怎么说,她就怎么听。
回招待所的路上,迎着平绥的晨曦,各怀心思的两人一路无话。
隋知踢着小石子,一路叮叮当当,倒也不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