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绥陵嘛,多稀奇的事都不觉得奇怪。
大不了就是穿越咯。
但这事儿坏就坏在,实验室里的文保教授们目前都是燕大的考古系教授,上了年纪的人经验足,讲起课来,那叫一个得心应手,如鱼得水,几句不那么重要的话,翻过来倒过去的说,等他们底下人无聊到拿衣服上扯下来的线翻花绳的时候,实验室那边才终于进入正题。
事死如事生,营建绥陵的后人给墓主人在另一个世界准备的用度不仅数量巨大,且五铢钱的码放极其细心,用心,由于前辈的这份心意,一项非常重要的文化信息,得以完整如初的保存下来。
那就是印在椁底板的席子在提取时,惊现文字。
由于这批五铢钱当年就经历了长途运输,再加上长埋地下上千年,字迹模糊到已经无法用肉眼清晰辨认,出现在大屏幕上的封泥匣照片,都是红外线扫描过的。
根据文字排布不难看出来,上面原本应该有六个字,但是第二个字已经平了,只能看见其他五个字。
最前面一个字是“谢”,后面四个字是“家钱五千”。
作者有话说:
青花龙缸原型出土于明定陵。
咦,刚发现棺椁马上要到实验室,那就是岁也快遇到言了哎。
-
第42章 天赋异禀
看清经过红外线照射后清晰无比的五个字, 因为偷翻花绳而半弓身子的隋知猛地坐直,惯性带的椅子腿“吱”的一声划过地板。
安静的会议室里,地板摩擦发出的尖锐声响尤为突出, 好几个同事往这边瞟了一眼。
但隋知这时根本顾及不到别人,看着扫描过的字,血液横冲, 七上八下。
这次,是巧合, 还是幻觉?
“你们看啊,经过测量, 十枚五铢钱,重41.94克, 每枚的重量在4克以上,这个数据是有史以来最精准的数据。”
那边把镜头切换到实验室里,又给他们细致讲解起了这批五铢钱,这些钱分不同批次烧制,总共有近200种版本, 好似全天下搜罗,就算活人不活了, 也要把万贯家财都给到绥陵里的那位。
隋知听着他们说话,强压住内心的震撼记着笔记, 心思仍系在椁底板出现的文字。
“之之,”程以岁也坐起来了, 她也看见了那五个字,戳了戳她的手腕, “你觉没觉得, 刚才大屏幕上那几个字, 跟你的字好像啊。”
隋知写字的手轻颤,“五千”的“千”一划写成了“乇”。
她拿碳素笔之类的硬笔在写的字,比如现在,说难看都是侮辱了难看两个字,当初她们上高中的时候,老师对她写的字评价是得写完趁热看,凉了隋知自己都未必认得。
可就这样一手抽象到得趁热看的硬笔字,同样一个人,同样一只手,无意中写出来的毛笔字,却落笔如云烟,在当年的高中生书法BBZL 大赛上打败了从小就练字名家儿女,荣获那年高中组金奖,狠狠打了一把在旁边阴阳怪气的班主任的脸。
获奖的事隋知自己也记得,在那年之前,她知道自己会写毛笔字,但是不知道写的字是什么程度,报名书法也只是一时兴起,直到过五关斩六将,赢了学过十几年书法的同学,她才知道,原来她的字,实际上好到那个程度。
当年她还接受过采访,记者问她师承于谁,每天练字时间多少,如何平衡书法与作业,她当着镜头的面一问三不知。
程以岁后来进书法班,也是当初她妈妈就是因为看见隋知这一手好字羡慕到不行,把她也送进去培养了。
但隋知写的颜体楷书,她后来阴差阳错学的是行书,两人的字体天壤之别,之所以把她的软笔字迹记得这样清楚,是因为那时候她的老师很喜欢隋知的字,甚至还临摹过。
“越看越像。”程以岁刚对着屏幕拍了张照片,这会儿再看手机里的图片还觉得像,她胳膊肘碰了下隋知,“对了,你的字是在哪学的啊?”
“我,”隋知盯着自己的手,好像答案写在手上似的,小声说,“我没学过。”
程以岁没想别的,点了点头:“那你这真算是天赋异禀了。”
对面的文保教授们又滔滔不绝讲起了封泥匣,封泥匣是保护玺印封泥的装置,避免运输过程中封泥受到不必要的损坏,是北燕时期较为常见的物品,这些事他们都知道,没什么新鲜的,听不听都一样。
隋知就这样捱到了会议结束,她让程以岁把刚拍的照片发给她,一溜烟跑出了会议室。
她没头苍蝇似的跑回房间,想着拿了钱就走,结果一开门,看见了谢徊。他人高高大大的坐在沙发上,腿又长,很难不在第一时间注意到。
“慌什么?”谢徊问。
早上问他要不要走他没正面回应,隋知还以为他已经走了,在房间里又猝不及防地看见他有点意外,愣了两秒回答:“没什么,就是回来拿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