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还没开完?”
“开完了,我是想拿钱去买东西。”
谢徊闻言抬了抬下巴,意思是让她别愣着了,赶紧拿。
他们住的这个村子上有两家小卖部,只有大的那家可以用手机支付,但这个时间了,大超市已经关了,只剩下小的只能用现金支付的那家还开着。
她从小包里抽了两张一百的,跟谢徊一起出门。
隋知本来想把文房四宝买齐,但是小卖部规模小,只有毛笔,其他的都卖完了。谢徊看出了她的意图,要了盒英雄牌钢笔水,又拿了个单线本,让她先凑合着用。
“怎么想起来要练字了?”等老板找钱的时候,谢徊问。
这家小卖部不仅规模小,而且装修老旧,还是最原始的水泥地,谢徊穿着熨帖无暇的衬衣站在这,被昏黄的钨丝灯一照,一副下凡来的谪仙样。
隋知心里感叹BBZL 着真好看,嘴上接话说:“不是练字,我就是想写几个字。”
她想把那五个字再写一遍,好有一个清晰的对比。
谢徊没再多问,低头看了眼手机,忽然说:“李庭念怀孕了。”
“……”隋知怕他又给她设陷阱,掀开门帘,边往外走边语气欢快地说,“怀的好,怀的妙,怀的呱呱叫。”
说完,她还快速鼓掌,强烈表示她绝对没有一丁点对于前未婚夫的留恋。
乡间深夜总是宁静,月光如清水一般,透过树梢树缝隙,斑驳映在谢徊脸上,让骨骼看起来更深邃。
谢徊低头,与她四目相对,她也并没有躲开的意思,直直地迎着他的目光,笑意盈盈。
他问:“看什么?”
隋知笑:“看你好看。”
谢徊语塞。
不禁想起来,那张一模一样的脸,也经常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那时候她说话含蓄得多,只说是在发呆,以至于,他一点都没往这边想过,只觉得挺巧,每次发呆都看着他的脸。
谢徊清了清嗓子,接着刚才没说话的话题:“怀孕了,李庭念一时半会儿应该就没办法离开赵谨了。”
隋知疑惑不解:“她为什么要离开赵谨?”
谢徊一愣,脚步顿了下,脸上的树影随之静止:“上次她来家里,不是说,赵谨出轨了?”
“那她自始至终也没说过想要离开赵谨啊。”隋知一脸理所应当,她眨眨眼,“她当时的诉求是,想让赵谨专一,可没说要离开赵谨。”
“……”这话一听竟然挑不出错处,谢徊追问,“那你当时为什么不劝她离开?”
隋知挠了挠眼皮,认真询问:“你是想听彩虹屁版的,还是想听真心话?”
谢徊:“……”
谢徊:“后者。”
小卖部离招待所不远,他们聊着天就走到地方了,隋知打开房门,放下袋子,接了杯清水出来放到桌子上:“那我就说实话了啊,刨除我跟李庭念有点个人恩怨这一点,我实打实觉得,她本身还是一个不错的人,跟了赵谨挺可惜的。”
这个说法还是第一次听,谢徊饶有兴致:“可惜?”
“嗯呢。”隋知点头,拧开钢笔水瓶盖,“外人都觉得她是嫁入豪门变凤凰了,但这就是只看见贼吃肉没看见贼挨打,赵谨那人好像是封/建/社/会的残留物一样,还在后宫佳丽三千的观念里没走出来,李庭念嫁过去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她说话的时候,表情变化不大,没有讽刺,也没有惋惜,哪怕这两个人跟她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谢徊身子往后靠了靠,一时没想好,是该说她通透,亦或是该说她冷静。
“但我跟她的关系你也看出来了,说水火不容不至于,但说不上好,这样的关系之下,我让她离开赵谨,无异于是在否定她的选择,否定她择偶的能力,进一步理解的话,也可以说是我在否定她这个人。”隋知挽起袖子,将笔杆放在拇指BBZL 食指中指的三个指梢之间,蘸了蘸墨水,“我觉得我是为人家好,人家大概率还觉得我是在打她的脸,我没必要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
谢徊默了默,沉吟片刻:“那如果你当初嫁给赵谨,打算怎么办?”
这个问题,当时李庭念问的时候,他没想法,但现在,他也好奇了,李庭念看不透这一层,所以嫁了,那她这样通透的一个人,该怎样破这个局。
隋知盯着他看,确认他没在阴阳怪气,才轻飘飘地说:“没办法。”
还是那个答案。
谢徊:“嗯?”
“这就好比我只有十块钱,挽救集团和买赵谨专一都需要二十,我姥姥补给我十块钱,但只能选择挽救集团,所以我从一开始就放弃专一这个选项了。”隋知在墨水瓶边缘扫去了多余的墨汁,“浪子回头永远不成立,如果一个人享受专一,那他从一开始就不会去浪,人是不能被改变的,逆着人性做事只会累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