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墓后对整张白玉宝座进行整理后,直接转移到临时搭建的考古实验室,那里早有多位教授和文保人员虚位以待。
他们在墓里的人,继续对其他文物进行勘测,关于宝座的话题一刻不停,昨天碍着组长的情绪不敢聊,这会儿撒了欢使劲聊。
基于墓葬的奢华程度,大家对墓主人的集中猜测仍然是大雍的某位神秘皇帝,但是皇帝的灵牌上竟然没有字,这可以联想的就太多了。
第一个想到的,还是历史上唯一的那位女皇帝,因为武则天的乾陵,立着一樽无字碑。
“武则天,那可是了不得哦,治理国家的手段太厉害咯。”说话的是今天文物局刚派过来的一位姐姐,名叫成艳,老家是渝城那边的,一口浓重的乡音听上去十分接地气,“可除了开国的雍元帝,雍朝哪还有明君,居然也立无字宝座?”
考古队的同事接话:“那没准这皇帝是觉得自己太无能了,不好意思写了呗?”
他们这些人对雍朝的历史都滚瓜烂熟,皇室自孝成皇后控制朝堂后,为了保证权力不被分散,而安插了许多同族亲信并委以重任,连她的小外孙女也没有幸免,被迫嫁给她和雍成帝的亲儿子。
如此一来,权力是集中了,但各个酒囊饭袋,皇帝图有虚名,手里没有实权,前有不得不娶外甥女的傀儡皇帝赵瑾,后有要小太后抱着上朝,话都说不清的奶娃娃皇帝赵括,最讽刺的是,当朝人信任敬仰的小太后,后世发现她早暗地早跟奸臣勾搭到一起了。
因此那句既合理又扯淡的猜测,引得众人一片会心的笑。
成艳点头:“要得要得。”
毕竟,要说哪朝的皇帝最无能,大雍说第二,都没人敢站第一,无能到对于其他朝代可以说是断层式打击。
人家武则天是强大到不用写,他们是卑小到不敢写,如果真能有材料辅正,也不是完全说不过去。
在一旁的隋知没参与他们的对话,只在心里默默地觉得他们说的不对。
碑文是碑文,歌功颂德,或记录生平,若没有记载,或许是不敢写,但是灵牌却是身份的象征,比起卑小,她觉得更像是墓主人有意在隐藏身份。
那如果是一个刻意隐藏身份的皇帝,还会给自己配备如此BBZL 奢华的高等级墓葬吗?
隋知不这样认为,可她也无法证明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干脆选择了沉默,专心蹲在地上记录五供前这口巨大的青花龙缸缸底的数据。
她想问问程以岁什么想法,一抬头,看见程以岁的胳膊下烛火摇曳,隋知看到火身子控制不住的一抖,跌坐在地上。
程以岁把面前的本子拿开,烛火随着她的动作熄灭,她问隋知:“你坐地上干嘛?”
“火……”隋知直勾勾地盯着刚才亮过火苗的地方,对火的恐惧让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哪有火呀?”程以岁把本子拿回来,接着绘图,还跟她开玩笑,“你真逗,有火也灭了两千多年了,这要能烧到我,那我也挺光宗耀祖。”
她说话时火已经灭了,隋知强忍着恐惧,撑了下地面,支着站起来。
青花龙缸内储着油质,油面有个铜制油瓤子,瓤子中有一根灯芯,灯芯一端有烧过的痕迹。
隋知闭着眼搓了搓脸,再睁开,只见油质已经凝固的表面,从痕迹看得出来,龙缸在当年绥陵封闭后因为氧气匮乏就已经熄灭,绝没有在刚才点燃的可能,否则油质不可能凝固的这样完整。
所以刚才,她看见燃烧的油灯,是幻觉?
隋知大口大口倒抽凉气,吸到嗓子都干了,才停下来让口水划过喉咙,润了润干涸的嗓子。
而闭上嘴的时候,她也有种并不陌生的窒息感。
是鼻炎又犯了。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应该,是又要换季了吧。
他们现在在记录的这个青花龙缸,在雍朝时期也叫做长明灯,仅存于雍朝墓葬,意为夜灯长明,为君主照亮来世回家的路,是雍朝极为特殊的独有墓葬祭祀品。
先有北燕的五铢钱,雍朝的长明灯,不禁让他们陷入了一个根本无法解开的谜题。
那就是,这座墓的墓主人,到底该多神通广大?
历史上王朝更迭频繁,但哪次改朝换代,不是闹得血雨腥风,你死我活,新的君主恨不得把前朝赶尽杀绝,最仁慈的也不过是做些表面功夫,堵住天下人悠悠之口,哪里见过还厚葬前朝君主的?
除非,就像她最一开始猜的,墓主人压根就不是皇帝。
那么,跟大雍有关,又能跟北燕牵扯到一起的,隋知隐隐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还不等她把这个可能性想明白,科研所的实验室里那边来了重要消息,考古工作即刻暂停,清理现场,回到招待所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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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刚一进会议室,就得知是先前运输回科研所实验室的那批五铢钱,眼下有了进一步发现。
而且这项发现非同小可,可以说是对破解北燕货币存贮的基本单位等信息,有无法估量的积极含义。
等他们人到齐,现场接入连线,一开始照旧是双方的消息同步,听他们说五铢钱的绑绳时隔两千三百年还是很牢固并且惊叹不已时,招待所里的人都麻了。
怎么说呢,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