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幼雪不放心, 要把荣白城送进卧室躺下才放心。
医生说过, 荣白城现在需要静养。
“我没那么娇弱。”荣白城笑。
陈幼雪:“不行, 你先在是病号,得听我的。”
陈幼雪打开荣白城的卧室房门,牵着荣白城走到床边,她才忽然顿住了。
这是陈幼雪第一次走进荣白城的卧室。
她有胆子穿着睡衣去敲荣白城酒店的门,却从来没有敲过荣白城卧室的门,一次都没有。
在荣公馆,她恪守着和荣白城的界限,只有荣白城去她卧室,她从来没来过荣白城的卧室。
今天着急荣白城的身体,竟然无意之中,打破了这个界限。
“在想什么?”荣白城低头问。
“我……我进了你的房间。”陈幼雪垂着头说。
“嗯,进了。”荣白城说道。
陈幼雪抬头,瞪大了眼睛:“我可以进吗?”
她眼睛本来就大,瞪起来,有一种天真之感。
“当然可以。”荣白城说。
陈幼雪的脸上现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那你快躺下,医生说了,你需要多休息。”陈幼雪催促。
荣白城无奈笑道:“我要换衣服。”
“啊、哦!”陈幼雪扭头就跑,跑到门口,拉着门把手,头也不回地说:“那你换好快点休息,我晚点来看你。”
说完迅速开门出去了。
门关的那一刻,荣白城失笑,怎么好像回头看他一眼,会被吓到似的。
陈幼雪关上荣白城的房门,兴奋得不知如何是好,她连荣白城的房间都可以进了!
走廊地板上铺了深色地毯,陈幼雪一激动,没忍住,跳了两下,像个开心极了的小朋友。
张妈给荣先生准备了药,用托盘拿上来,刚走到转角,就看到陈小姐在荣先生房间门前蹦蹦跳跳的。
和平时非常不一样。
她忙走上前去:“陈小姐,您怎么了,是地毯不舒服吗?”
陈幼雪听到身侧的声音,整个人都僵住了,她艰难地缓了缓身体,清清嗓子:“哦,我试试地毯的隔音效果,还不错。”
说着要走,忽又停住脚步,转身说道:“你晚些再进去,他在换衣服。”
说完,才转身,大摇大摆地走回自己房间。
张妈僵住,陈小姐竟然进了荣先生的房间?
还知道他在换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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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幼雪回到房间,马不停蹄地联系李嘉昊。
这几天荣白城身体反反复复,陈幼雪都没来得及处理惠素心的事。
现在荣白城已经无碍,陈幼雪要考虑吧惠素心的投资还给她了。
她不觉得惠素心应该给她什么,她也不会做惠素心的玩偶。
没有关系,就是最好的关系。
李嘉昊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他和陈幼雪创业,本来就是玩票性质,主要是想看看这小姑娘能走多远。
当初凌肃喜欢陈幼雪,他还不以为然,相处下来,发现陈幼雪确实有可爱之处。
只是陈幼雪一颗芳心,早已有主。
与此同时,金秘书也受荣白城的命令,给惠素心送去一份录像带。
录像里,陈乐山用一种慢悠悠的口吻,回忆着和惠素心的往事。
惠素心激动地砸了电视。
金秘书:“荣先生说了,如果您再打扰幼雪,这盘录像带,会遍布各大媒体。如果您想见到陈乐山本人,他也很乐意在媒体中和您见面。”
“滚。”惠素心失力地说。
一边是十九年前就已经放弃的女儿,一边是悉心营造多年的形象和家庭,惠素心早在多年前就过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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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幼雪在确定荣白城已经入睡之后,坐飞机连夜飞往槟城。
工作室在学校旁边的写字楼里,陈幼雪到的时候,李嘉昊还在整理东西。
房间内全是萧条之感,大纸箱在地下摆了整整三箱。
李嘉昊没想到陈幼雪会回来,陈幼雪说不能让你一个人。
她蹲下帮李嘉昊整理东西,映入眼帘的是他们耗费三个多月做出的品牌设计,“M”品牌的品牌图标。
“抱歉,因为我个人的原因,让我们工作室停摆。”陈幼雪说。
李嘉昊:“没关系,我本来就是帮你打工,现在不用受你压榨,我开心还来不及。”
冰箱里还剩两瓶灌装啤酒,李嘉昊拿出来,和陈幼雪一人一灌。
陈幼雪知道自己不擅长喝酒,一小口一小口地喝。
两人都有些惆怅。
陈幼雪的手机铃声响起,她接起,是酒店工作人员打来的,说是苏福星扰民,被酒店其他顾客给举报了。
陈幼雪费了一点劲儿,才想起苏福星是谁。
想起之后,赶紧打车去酒店。
苏小少爷在酒店住得非常舒服,白天躺着吃送上门的一日三餐,晚上把天桥底下的乞丐带到房间开party。
乞丐中有位老者,常年拉二胡,晚上也拉,饶是酒店隔音效果好,这二胡如泣如诉的声音实在太大,还是吵到了邻居。
陈幼雪听过工作人员介绍,简直哭笑不得。
敲门,隔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开门,苏小少爷不知道穿的谁的衣服,看着像穿了个麻袋,头发也许久没剪了,长了许多。
房间内一定有很多人,随着苏小少爷打开房门,各种声音涌进陈幼雪的耳朵,陈幼雪能分辨出来的,就有二胡声和萨克斯声。
苏小少爷侧身让陈幼雪进去。
陈幼雪身心俱疲,也有点醉意,摆摆手:“我虽然破产了,但是还能养得起你。可是你如果因为扰民被酒店赶出去,我就真的不管你了。”
苏小少爷定定地看着她,好像没听懂她说话。
陈幼雪直接问:“苏福星,你听到了吗?”
“不要叫我苏福星!”苏小少爷终于说话了,“你说你破产了?”
“是啊。”
“那你拿什么养我?”
“我男人有钱。”
“你拿你男人的钱,养我?”
陈幼雪问:“不行吗?”
“不行,这太不道德了,我有钱,你拿我的钱赚钱养我吧。”
陈幼雪那些许的醉意,都被苏小少爷吓醒了:“你有钱?”
“对啊。”苏小少爷无所谓的点头。
“你有钱你当乞丐?”陈幼雪理解不了苏小少爷的脑回路。
“行为艺术,你不懂。”苏小少爷说。
陈幼雪确实不懂,但是她现在更关心钱。
苏小少爷塞给陈幼雪一张卡,摆手让陈幼雪走,他要关门了。
“等等——”陈幼雪好像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头脑又很乱,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们会小声的。”苏小少爷说。
“好、好吧。”陈幼雪看着苏小少爷关上了门。
陈幼雪拿着卡回到了学校附近的写字楼,对已经收拾完东西的李嘉昊说:“我们好像不用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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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幼雪飞回槟城,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陈幼雪在微信上和荣白城说她去澜城了,但是回到家里,看到荣白城,陈幼雪还是有点心虚。
她是在荣白城不知道的时候离开的,荣白城一定很担心她。
荣白城还是躺在床上,不过精神比昨天好多了。陈幼雪觉得荣白城已经和平时无异。
陈幼雪站在荣白城床边,像听训的小学生一样垂着头:“我下次绝对不会不告而别了。”
她是想赶在早上的时候回来的,就当没有离开过。可是苏小少爷竟然给她钱,陈幼雪不必破产,就忙了一上午工作室的事。
陈幼雪故意说:“我现在好累,可不可以先休息一下?”
荣白城本就是坐在床上的,闻言,笑了一下,向另一侧移去,给陈幼雪留出一半位置。
陈幼雪不敢置信,荣白城竟然让她上自己的床?
“不是说累了,还不上来?”荣白城问。
陈幼雪“哦”了一声,甩掉拖鞋,爬上床,荣白城的床没有她的软,但是也很舒服。
陈幼雪躺在枕头上,荣白城为她盖好被子,给她裹得像个蚕宝宝。
“休息吧。”荣白城说。
“嗯。”陈幼雪答应着,但是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荣白城就坐在她旁边,穿着黑色的睡衣睡裤,正在笔记本上处理工作。
他没有戴金丝眼镜,少了几分贵气,却和记忆中那个少年,更加像了。
荣白城发觉陈幼雪在看他:“影响你?”
他是指他笔记本打字的声音。
陈幼雪马上摇头:“不影响。”
说着把眼睛闭上,不大敢睁开了。
她闭着眼,却怎么都睡不着。
很久以前,荣白城带她和兄弟们出去野炊。
说是野炊,也就是找个有山有水的地方吃一顿,没什么浪漫的。
白城经济落后,自然条件保存的倒是不错,城郊白河水经过。
河水声涛涛,岸边绿树杂草。
荣白城和兄弟们找一处空地,喝酒吃菜,陈幼雪兴趣缺缺,枕在荣白城的大腿上睡觉。
荣白城会用筷子沾一点酒,问她喝不喝。
陈幼雪说喝。
她不必睁眼,张嘴,就有筷子落在嘴里,她舔一舔筷子。
辛辣,辣得陈幼雪不住呼气。
荣白城又用小勺盛了饮料喂她喝。
兄弟们打趣,说荣白城还没结婚,就在养孩子。
荣白城把勺子放下,让他们吃饭。
他不用多说话,自然有人懂他意思,从那以后,没人再打趣他们的关系。
那天陈幼雪睡了很久很久。
醒来时暮色低垂,她身上披着荣白城的夹克。
其他人已经走了。
陈幼雪忽然不想走了,她想在这看星星。
荣白城把她抱在怀里,大腿因为被她枕了一下午,有些麻木,陈幼雪的手还不老实,总是碰到。
他就把陈幼雪的两只手,攥在身前。
陈幼雪像只小娃娃似的,随便他怎么抱。
荣白城抱着陈幼雪,等天幕从浅暗变成蓝紫,星星升起。
“流星。”陈幼雪忽然说。
她还想抬手去指,但是手被荣白城握着,她抬不起。
荣白城没有说话。
陈幼雪害怕回头会错过下一次的流星,就没有回头,乖乖地倚在荣白城胸前,抬着小脑袋,等待流行再次出现。
可惜没有再看到流行,陈幼雪不知何时,已经睡着。
回忆中的小陈幼雪睡着了,现实的陈幼雪却躺在荣白城床上,辗转反复,睡不成眠。
她睁眼,荣白城不知何时,已经工作完毕,正侧身歪倚在床上,看着陈幼雪。
陈幼雪忽然意识到,她现在和荣白城,可以称得上是同床共枕。
“睡不着?”荣白城问。
陈幼雪点点头。
“那我们说说话。”荣白城说。
陈幼雪这才放心地睁开眼睛:“说什么?”
陈幼雪也转过身去,和荣白城相对,距离近到,她可以看清荣白城的睫毛。
还没等荣白城问,陈幼雪就把她把惠素心的投资还回去,苏小少爷帮她忙的事情和荣白城说了。
说完,陈幼雪笑着想,这辈子在荣白城面前,是不会有秘密了,所谓不打自招。
什么成长就是要有秘密这件事,在荣白城面前不存在。
荣白城摸了摸陈幼雪的头,问:“怎么不找我?”
陈幼雪觉得荣白城的摸法有点类似撸猫,她舒服地把头在荣白城左右动了动。
陈幼雪不想说在事业想不想用荣白城的钱,看荣白城的嘴有些干,就转移话题:“好啦,你一直说渴不渴?我给你倒杯水?”
荣白城忽然笑得意味深长,靠近陈幼雪。
他们本就是相对而躺着,离得极近,荣白城突然靠近,让陈幼雪由不得多想。
更何况荣白城还穿着黑色真丝睡衣。
只听荣白城轻声说道:“像前几天那样喂我?”
第25章 告白
陈幼雪本以为荣白城那天在病中, 不能记得。
没想到他不但记得,还拿话来问她。
陈幼雪说:“我那天只是拿棉签沾水,给你擦嘴唇而已。”
“只是棉签吗?”
陈幼雪非常认真地点点头。
荣白城表现出非常震惊的样子:“唔, 那看来, 我是在梦中,与一位美人亲吻了。”
“唉,你不要说这种话。你现在要好好养病,不要胡思乱想。”陈幼雪故作严肃地说。
荣白城和陈幼雪离得很近, 他把头轻轻向前靠去, 和陈幼雪额头挨着额头,像两只刚刚出生的幼兽, 依偎在一起, 不分你我。
陈幼雪很快睡去。
荣白城休息了几天,一直没睡, 待陈幼雪呼吸平稳之后,他把头抬起,用目光一寸寸地抚摸陈幼雪。
看到陈幼雪肩上的被子有些下滑,又帮她拉了上去。
荣白城身体一向很好,正如法寂所说,他命硬,从小无父无母, 一个人在清荣街长大, 全靠拾荒老头偶尔给他点吃的长大。
他几乎没有体验过疾病的痛苦。这次高烧不退,反倒让荣白城有了另一种生命体验, 另一种人生视角。
荣白城更加确信, 他不能没有陈幼雪。
他依旧会给陈幼雪自由, 给她选择的权力, 但他不会再坐以待毙。
荣白城靠近陈幼雪,在陈幼雪额头上落下一吻,好像是一句无声的誓言。
陈幼雪知道荣白城已经大好,心里放心。她做了一个梦,梦到楚然的“无愧”品牌反响良好,大家都说她在设计大赛的时候是被冤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