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警察问薄梓佑,“你们认识?”
薄梓佑目不斜视,此刻他的眼里只有柯懿,他不在乎中年男子的死活,他只在乎柯懿未来的人生。
“你们开木仓啊!”中年男子怕脖子上的刀再刺深一点他就没命了。
为首的警察:“如果他真的杀了人,一定会被判死刑,我向你保证!”
柯懿不想再和警察耗下去了,她目光一凛,高高举起手中的刀向中年男子的脖子刺去。
木仓声和中年男子的惨叫声同时响起。
柯懿在倒下的那一刻看见了正向自己跑来的薄梓佑。
他好像......哭了。
为自己哭了。
如果可以,她很想对他说。
谢谢你,在我最绝望的时候让我看见了希望。
对不起,接下来的路我该一个人走了。
第11章
柯懿醒来后就一直盯着天花板发呆,一句话也不说,对周围的声音充耳不闻,神色异常平静。
周浩来回踱步,不停的用手拧眉心,“你这孩子……你父母泉下有知,该有多伤心!”
提到父母,柯懿的眼神微微闪动,很快又恢复自然。她晃了晃手腕上的手铐,嘴角划过一丝讽刺:“我都成这样了还能逃跑吗?”
她的左手手腕被铐在了病床上,很明显自己已经被警方控制住了。
右肩的zi弹已被取出,麻醉效果也已散去,此刻她能感觉到钻心的疼。
周浩脸色稍稍缓和,叹道:“你的做法已经严重危害了社会安全,戴手铐是必要程序。”
柯懿重新把视线转到天花板上,淡淡道:“我没什么可说的,该坐牢坐牢,该木仓毙木仓毙,我没意见。”
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杀人未遂还是故意伤害罪,总之坐牢是免不了的。
“警方查过你的手机,确认了短信。不是国内的手机号,也没有绑定实名信息,给你发过短信后就注销了。你怎么就能确定信息里说的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重要吗,那个人确实犯罪了。”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诈骗和杀人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了,诈骗犯的罪行毁了多少家庭,和杀人没什么区别。”
周浩被柯懿气的头昏脑胀,但一想到柯懿惨死的父母,他也很难说出指责的话,“警方调查过了,你挟持的那个人有不在场证明,你家出事的那天,那个人根本不在谷城,他也没有明显作案动机。”
柯懿再次选择保持沉默。
周浩重重叹了一声,“我会给你请律师。”
作为警察,他深知柯懿不会那么容易无罪释放。她还这么年轻,难道得背着案底过一辈子?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柯懿忽然问:“他……还好吗?”
周浩一时间不知道她说的是谁,但很快他就想到了被拦在医院外面的薄梓佑,“亲眼看到你中木仓,他能好吗。”
柯懿轻轻扯动嘴角,“他没那么脆弱。”
周浩不置可否,转身离开了病房。
当病房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后,柯懿再也忍不住了,她哭的很抑制,但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
……
刚出医院大门,周浩就被薄梓佑拦下了。
“她怎么样了?伤的重吗?”
周浩冷着脸,指着薄梓佑训斥道:“我听分局的刑警说你当时也在现场,还说要帮她杀人?你是个警察,竟然说出这种话,你脑子是不是不清醒?她疯你也跟着疯?还好那个诈骗犯没什么事,否则你就等着受处分吧。”
薄梓佑一点也不畏惧领导的威严,也从不否认自己说过的话,只是现在他一点也不想听到这些,“所以她到底怎么样了。”
“你这什么态度,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没有?”周浩忍着揍人的冲动,摆了摆手说:“行了,这事你不要再问了,也不要再管,你管不了。”
“我看过了,住院部大楼的后面有一条水管。”薄梓佑面无表情的说:“我能在十分钟之内爬到五楼,二十分钟内爬到顶楼。”
“混账!你要是敢爬我就卸了你的腿!”周浩气的整个人都在颤抖,但他知道薄梓佑一向言出必行,如果放任不管指不定能闹出什么事,“她没事,肩上的zi弹已经取出来了,医生说一两个月就能痊愈。”
听到柯懿没有性命之忧,薄梓佑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松动。
目前,他只想知道她的伤势如何。
一个月后。
柯懿虽然没有关在牢里,但她的病房外一直有警察值班,就相当于是在坐牢了。
这段时间她瘦了很多,人也没什么精神,仿佛风一吹就要倒了。
因为她的伤势好的差不多了,案件开始审理,她从医院转移到公安局的看守所,病号服换成了囚服。
周浩给她请了一个胜诉率很高的律师,律师对她说,无罪很难,只能尽量为她减刑。然后律师又教她在法庭上该如何陈述。
柯懿就怕自己无罪释放,所以她很坦然的接受了律师的规划。
律师还是第一次看见对量刑漠不关心的被告。
她不禁猜测,这个女生是否已对未来的人生失去了希望。
这个案件并不复杂,法庭上,柯懿按照律师所说的陈述,没有狡辩没有哭诉,仿佛在说别人的事。
律师特意强调了中年男子是个正在被通缉的诈骗犯,想利用将功赎罪来影响法官的判断。
除了必要的问话,柯懿一直不发一言,显得十分安静。
听众席上的每一个人都很难相信这样一个温婉宁静的女生会有勇气持刀杀人。
柯懿没有在听众席中看见薄梓佑,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生自己的气,还是对自己彻底失望了,她想再见他一面,但又不希望他出现在这里看着自己被判刑。
人,总是矛盾的。
最终,在律师的努力之下,柯懿被判了一年有期徒刑。
出了法庭,她将被直接移送至谷城女子监狱。
谷城女子监狱位于谷城郊区,因为多年未曾修葺,监狱大门锈迹斑斑,整个鉴于外观也显得十分破旧阴森。
给所有犯人展现了监狱应有的气质。
狱警给了她一个塑料盆,里面放着一条毛巾和牙刷。
然后预警在她的胸前贴上了编号,05216。
她被分到九号牢房,由一个狱警带着她过去。
一路上,柯懿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监狱内部的环境。
昏暗的空间,潮湿的地面,气氛压抑到令人喘不过气,这里静的仿佛没有一个活人。
以往只在电视里见过的画面,此刻真实的出现在眼前,突然有些恍惚,也感到有些不真实。
在穿过一扇又一闪的铁门后,她被带到了九号牢房的门口。
狱警就像一个戴着面具的机器人,自始至终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她熟练的用钥匙打开牢房门,然后把柯懿推了进去。
还没等柯懿站稳,就听见了身后锁门的声音。
只有十平的牢房空间狭小,空气中还飘散着一股刺鼻的霉味。
九号房的犯人们齐刷刷的看向柯懿这个新人,其中一个看起来年纪最大的犯人目光不加掩饰的上下扫视柯懿,忽然大笑起来,“你们瞧瞧,新人长得真漂亮啊。”
她走到可以面前,笑的十分夸张,然后转过头对另外两个人说:“我进来前就想整成她那样,医院都找好了,结果没几天就进来了,太可惜了。”
柯懿沉静的看着在眼前晃悠的的女人,一言不发。
“丹姐,你长这么好看还需要整吗,新人哪有你好看!”梁玥奉承道:“你看她瘦的像骷髅架子似的。”
葛菲翘着个二郎腿,淡淡的瞥了一眼柯懿,然后事不关己的移开视线。
秦丹笑着瞪了梁玥一眼,“就你话多。”
梁玥露出了谄媚的笑容。
柯懿的目光若有若无的从葛菲的身上划过,然后平静的收回视线。她绕过堵在眼前的秦丹径直走到四号床铺铺好了被子,然后躺下。
秦丹眯着眼看着柯懿,笑意不达眼底。
梁玥和秦丹一起住了近五年,秦丹的每一个表情她都已熟练掌握,很明显,秦丹怒了。
为了表忠心,她一个箭步冲到四号床前揪住柯懿的头用力把她推到地上。
柯懿的额头撞在了一旁的柜子上,疼得她发出一声闷哼。
“就你这弱不禁风的样,我分分钟就能弄死。”梁玥目光凶狠,见秦丹没有发话,她又对着柯懿的腰和肚子踹了几脚,“今天我就好好教教你九号房的规矩。”
柯懿蜷缩成一团,咬着牙忍受这一切。
见柯懿一声不吭也不求饶,梁玥顿时觉得自己遇到了硬骨头,但为了在秦丹面前好好表现,也为了以后日子不会太艰难,她决定好好教训一下柯懿。
“我倒要看看是你的骨头有多硬。”梁玥单手把柯懿从地上薅了起来,扯着她的头发撞向铁柜。
柯懿忍住想要反击的冲动,因为理智告诉她不能。
“咚”的一声。
献血从柯懿的额角缓缓滴落,划过脸颊形成了一条触目惊心的血痕。
梁玥没想到真见血了,惊慌失措的看向秦丹。
秦丹不想在新人面前低头,便假装什么也没看见,铁了心甩锅给梁玥。
这时葛菲懒懒开口:“给新人上规矩我不反对,但我得提醒你们一句,凡事不要太过,除非你们想再多关几年。”
“呦,你威胁我呢?”秦丹眼珠子一转,“怎么,你觉得自己现在不是新人了就能对我指手画脚?葛菲,擦亮你的眼睛看好了,我才是九号房的老大。”
葛菲笑出了声:“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老大?在监狱里称老大很光荣?”
秦丹说不过葛菲,于是拼命给梁玥使眼色,梁玥虽然很听秦丹的话,但她也不傻,葛菲是什么人她多少听说过一点,总之也惹不得。
“丹姐,我看算了,都见血了。”
秦丹翻了个白眼,走到可以面前叉着腰说:“你丹姐我在道上混了二十多年,再硬的骨头最后也得给我乖乖服软。你在这儿可不是待一天两天,要想稳稳当当地过日子,就别给我摆脸色!”
柯懿不怕死,但怕还没抓到凶手就死了,秦丹虽不至于真的要了她的命,但这么肯定是少不了的。然而在这里,只要不闹的太过狱警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过多干预。
她怕自己一年不到就被折磨死了。
“丹姐说的话你都听明白了没?”梁玥狠狠推了柯懿一下。
柯懿的眼睛被头发遮挡看不清神色,但她还是缓缓点了一下头。
一直在观战的葛菲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柯懿,但是很快就神色就恢复如常。
秦丹回到了自己的床位,梁玥跟着过去给她捶背捏肩。
柯懿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疼,她步伐不稳的走回四号床坐下,脑子里又背诵了一遍葛菲的档案信息。
第12章
柯懿入狱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提前计划好的,关押在九号牢房也是陈玉芝事先安排的,任务目的很明确,就是接近葛菲然后获得她的信任。
这是她成为卧底警察后的第一个任务,仅仅一天,她便已经深刻体会到了这个任务有多艰巨。
不难想象,她接下来一年可能都将在霸凌和孤立之中度过。
如此“多姿多彩”的牢狱生活,是她始料未及的。
监狱里每天要做的事几乎都是重复的,早上天不亮就起床,先去操场做早操,然后吃早饭。吃完早饭分50人一组到教室观看实时新闻,看完还要再接受改造教育,学习内容的核心只有一个,就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教课的老师就是狱警,按警号顺序每人负责一周。
中午11点准时吃午饭,所有人聚集在一个简陋的食堂,吃饭的时候不允许说话,快速吃完后12点至1点是每天唯一的自由活动时间,所有犯人移至操场,禁止成群结队,禁止打架斗殴,违反规定者会被关进单人间并取消一个月的自由活动。
下午是劳动时间,她们在一个贴着“劳动最光荣”几个大字的房间里进行服装加工、电子加工等劳动,每个月休息一天,做得好的人能“升职”,当个组长或班长,职务就是自己干活的同时还得监督其他人干活。
就这样忙碌到晚上六点吃晚饭,吃完晚饭所有人回牢房,很多人累了一天一回牢房就睡着了,但对于长期失眠的人而言就是巨大的精神折磨,她们睡不着,但也没有任何娱乐活动可供她们打发时间,她们只能在没有窗户的房间里盯着某一面墙发呆,直到困意来袭。
作为父母的掌上明珠,一直衣食无忧的柯懿短时间内有些难以适应如此充实的生活,不过这样快节奏的生活却能有效治疗她的失眠。
只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柯懿又瘦了不少。
这期间,每隔几天预警就来通知她有人探视。
她大概能猜到这个人是谁,所以一直拒绝见面。
每到这时,秦丹和梁玥就肆无忌惮的讽刺她挖苦她,还编一些故事加在她身上,尽情取笑。
反倒是葛菲,每隔一周就有探视,每到这一天,她都会把头发梳的很整齐,认认真真的洗好几遍脸,似乎这样就能弥补没有护肤品的心酸。
她离开后,秦丹和梁玥就开始八卦,说葛菲是去见男朋友了,还说她是替男朋友坐牢。
柯懿经常假装睡着,但却一直在听她们嚼舌根。
每次葛菲回来后都显得有些忧郁,但第二天又恢复如常。
这天正是自由活动时间,柯懿像往常一样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坐下,静静盯着自己的脚面出神。
“漂亮妹妹,你怎么一个人坐这儿,看着怪可怜的。”这时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个油腻的中年女人坐在了可以身边,脸上还挂着色眯眯的笑。
柯懿感到一阵恶寒,忍不住往旁边挪了挪,警觉的看着油腻女。
“你别害怕,姐姐不是坏人。”油腻女笑的一脸褶子,又往柯懿面前凑了凑,“姐姐就是想和你交流交流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