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川嘴角扯了一下,瞧不出是什么态度,“珂珂,那明晚一起走。”
珂珂?司珂抬头,望向陆行川,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叫自己“珂珂”的?
好像次数不多,还都很是刻意。比如,在同学面前,比如,在姥姥面前。
他是要抛弃他高冷的人设么,拿她做试验品?搞出一副兄友妹恭的模样?司珂觉得自己太聪明了,于是假笑着回应:“好嘞!陆哥哥!”
“假笑的太明显了。”陆行川瞥了一眼道。
周日早上七点,司珂就被李桂兰从被窝里拉出来。司珂抱怨着:“奶奶!你看哪个年轻人周末七点起床的!”
李桂兰认真地回答,“你陆哥哥可是早上六点就在花园里松土除草了,这个点他都吃完早饭,消化完,开始跑步健身了哦!”
“陆行川他不是人啊!我怎么能跟他比呢?”司珂回答地理所当然。
“诶诶,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我看人家行川人哪哪都挺好的。”李桂兰最终还是把司珂拽了起来,将Amber的狗绳交到她手里,“赶紧去遛狗。”
门口鞋柜边上,司珂懒洋洋地拉上蓝色运动服的拉链,不情愿地趿拉上鞋,还在小声嘀咕着:“我造的什么孽啊!我是养狗员么?饿着肚子呢。哼,我想睡觉,我要睡觉,小柯柯都要睡眠不足了。”
厨房离鞋柜的位置很近,李桂兰拎着擀面杖探出头来,“赶紧去,遛完Amber,回来给你做手擀面!”
才起床的司建国,走下楼,看见司珂撅着嘴嘟嘟囔囔地出了门,他跟李桂兰说:“妈,周末你就让珂珂睡呗,一会儿我去遛狗,不是一样的嘛?”
“那你不早点起?来自老母亲的吐槽,掷地有声。李桂兰又提醒着:“四月啦,Amber已经嗷嗷叫了半天了。你以为邻居都跟你们父女两似的?睡得跟只猪一样,什么都听不见?”
李桂兰嫌弃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早起遛遛狗,让Amber别叫了,让邻居好好睡会儿嘛。”
司建国四十多岁的人了,一早被母亲数落,不好意思地笑笑,本着“女人说啥都是对的”的原则,他挠了挠脸,想在老母亲面前,表现出来有用一点的样子,假装嘘寒问暖道:“妈,那个Amber是病了么?一般早上也不叫啊。要不,我一会儿带它去宠物医院看看?”
“我不是说了?四月了嘛,”李桂兰叹着气,摇着头,“哎,小狗子发情期到了啊。要么……你就去宠物医院给Amber做了绝育,啧啧。这事你们父女两商量商量,现在的养狗理念啊,跟我们老人家不一样,不一样。我听邻居们说,要是做了绝育,狗这样还能活的长一点。哎……你们定吧。”
司建国尴尬地点点头,“行,那我回头打听打听再说。”
雅筑花园小区占地面积很大,若是从最外侧的过道慢跑一圈,也要二十分钟。陆行川身高183,腿长,跑得比较快,也得十几分钟。他才跑了两圈,路过家门口的时候,就被田淑香叫住,“小川!带着萝卜一起跑!这臭狗子哼哼唧唧半天了。”
陆行川只好牵着狗绳,带着萝卜遛弯。
萝卜一直慢悠悠地走着,活脱脱一个走马观花逛街的浪子,它左闻闻,右闻闻,显然是在分辨气味,打算放水占领地盘。陆行川刚好跑出了汗,就由着萝卜,慢慢地走着。
他一手牵着狗绳,一手拨弄着手机,浏览一下社会新闻。
不知为什么,一个大力袭来!抻着陆行川手上的狗绳!
只见萝卜突然兴奋起来,猛地跳起,挣脱了狗绳!
陆行川一时没有准备,手抖时,手机“啪”打落在地上。
他捡起手机去追时,萝卜已飞快得朝着路的尽头跑去!
“萝卜!回来!萝卜回来!”陆行川一边追一边喊。
另一厢,司珂正拉着Amber以龟爬的速度在漫步。忽然前方跳出来一团浅黄色的东西,她定睛一看,“诶?萝卜?你怎么跑出来了?”
她才要伸手去抓萝卜的狗绳,就发现萝卜开始咬Amber的尾巴毛。
Amber躲,萝卜追。
然后,两只狗狗就在一躲、一追中,在原地绕起了圈圈。
萝卜明显很兴奋,跳得老高,要去扑Amber。Amber有点拒绝,一直躲啊躲啊,快速闪躲期间,就甩开了司珂的狗绳。
“萝卜!你干嘛?别咬Amber!别咬啊!”司珂害怕了。
“萝卜?萝卜!”正在这时,陆行川的声音传来,他跑到司珂跟前,大口喘了一口气,感叹着:“跑这来了。”
司珂着急地叫着:“陆行川!你怎么连狗绳都拉不住?!”
陆行川从头到脚扫了司珂一眼,“萝卜应该比你还重,我怎么拉得住!”
“你什么意思?”司珂瞠目看他。
陆行川才反应过来,“我的意思萝卜很重,用力的时候,力气很大。”
“你说我像狗一样,拉不住!”
“……”女人字斟句酌起来,逻辑思维是可以爆表的,陆行川愣了愣,“不……不是那个意思。”
司珂懒得理他。她尝试着去抱住Amber,可两只狗跟打架一样,咬来咬去,明显Amber体型要比萝卜小很多,看起来很吃亏。
这两只狗加起来一百多斤,司珂拽不住。她求助于陆行川,“你看看,萝卜一直在咬Amber啊,给它咬坏了怎么办?”狗狗之间,咬来咬去,闻来闻去很正常,可明显萝卜有些过于激动了,一直在努力向上跳着扑Amber!
司珂眼睛眉毛都拧做一处,根本不知道该如何下手,见陆行川傻愣在一旁,她只能尝试着去唤醒狗了,“萝卜!萝卜!我们不是朋友么?你别伤害Amber啊!”
陆行川并不是反应迟钝,相反,他看见萝卜奔向Amber的时候,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之所以发呆,是在电光火石间,思考两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萝卜作为一直发情的公狗,在向Amber这只母狗求爱这件事,他要怎么和司珂解释?
第二个问题,他明白两只狗在干什么,这种事情,该怎么阻止?
这两个问题,确实棘手得很。他很快做出判断,无解。
只好下手抱住萝卜的身子,妄图和一只公狗拼蛮力,并从根源上,对它展开计划生育。
“陆行川,你快点啊!”司珂冲着弯腰努力拉开萝卜的陆行川喊道。
“滴滴!”
两狗、两人正在小区最里的转角处,拼搏、厮杀着。
“滴滴——滴滴——”
有车过来,鸣笛示意。
陆行川本能地起身,一把拽着站在路中间的司珂,将人拉到了墙角处。由着两只狗狗继续在草坪上转圈撕咬着。
车走了,可两只狗,情况却不大妙。
萝卜频频去舔Amber尾巴毛下边的地方,是发情了。
陆行川才要跑回去拉萝卜,胳膊就被司珂拽住了,她大概看明白了。司珂声音带着哭腔:“啊!啊!啊!陆行川,萝卜在干什么啊?!”
那一瞬间,萝卜扑在了Amber身后方,而后,做起了不可描述之事。
司珂还震惊在这样的画面里,下一秒,眼前一黑。陆行川的手掌捂住了她的眼睛。她还在震惊中,有些语无伦次,“怎,怎么回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发生了什么?”
她终于明白,那天陆行川看见Amber的时候,曾意味深长地说,他家的萝卜是只公狗,是什么意思了。
“我……可以不回答你的问题么?”陆行川眼睛望向别处,这个场面,他拦不住了。只能坐以待毙。
捂着那双水灵清澈眉眼的大手掌,被司珂的双手紧紧地攥住了。她的指甲嵌入陆行川手腕间的肉里,还在惊恐地说着:“吓死我了!救命啊!这是怎么了?”
陆行川觉得,两只发情的狗在做些动作画面,眼下并不是最尴尬的。最尴尬的是,他捂着司珂的眼睛,司珂两手紧紧地捉着自己,还一直在叫“救命”、“吓死了”、“啊啊啊”,他只好提醒着:“你别叫了,行么?又不是我欺负你。回头引来邻居,就都误会了。”
“那……怎么办啊?”没吃过猪肉,起码见过猪跑啊,司珂已经明白了,两只狗狗在自发性配种。
“非礼勿视。”陆行川说。
“……”
时间好似过得极慢,陆行川的手掌上都稀出了汗。司珂想去看看两只狗狗结束了没,就将手从陆行川的手腕松开,去拨陆行川的五指。
那软软的小手指去拨开自己食指和中指时,陆行川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如过了一道电流,感觉奇异,可又并不觉得难受。
忽觉心里的湖面起了微波,被人撩来撩去,柔软得一塌糊涂。
他觉得又热又渴,松开了捂着司珂眼睛的手掌,又朝着司珂走近一步,将她的视线挡在自己的肩膀上,护着她。声音淡淡地,说:“别看,快了。”
作者有话说:
欢迎收藏、评论。
第15章 在做什么?
身高163的小姑娘,此刻正被身高183的男孩子圈在自己的胸膛和颓废的旧墙根之间。
他有意无意地去嗅了嗅那红色的头发,好像有点甜甜的香气,似是玫瑰酒,让人闻了,都觉陶醉。
同样,在大哥哥怀里的小姑娘,也偷偷地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和她想的不一样,不是汗味,不是洗衣液的味道,倒是一种和他整个人气质看起来一样,让人觉得疏冷,又带着一点果香的清新味道。
那是什么味道呢?
他的沐浴液么?司珂的两颊,爬上了一抹绯红,她害羞了。
好似从来没跟异性,有过这么亲密的举动。她心脏跳得极快。她要赶紧从这种慌乱又不知所措的心境里走出去。“陆哥哥……”
“嗯。”陆行川淡淡地应了一声。
司珂忽然又不知该说什么,两唇碰了碰,没说话。
就听手机的震动声音传来,陆行川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放在耳边。他丝毫没有要走开的意思,仍然和司珂维持着面对面,好似拥抱的动作,接起了电话,“喂,爸。”
电话那头的陆震问:“准备得怎么样了?”
陆行川:“哦,一切顺利。”
陆震以往每次给儿子打电话,他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这次好像感觉儿子心情不错。
这样的直觉,来自父与子之间的了解,没有什么道理可言。若非要寻个究竟,为什么他会这么觉得,那原因和根据都出在那一个“哦”字上。过于浮了,不像陆行川。他试探着问:“谈女朋友了?”
“没有,”陆行川怕和父亲的聊天内容被司珂听到,就说:“放心,按照计划在进行,我准备着呢。”
陆震:“专业你再考虑一下,中国造汽车,眼下还不是最好的时候。若你坚持,不肯跟我留在德国,我不建议你在国内当汽车类的工程师。你最好还是做机械类相关,比如汽车制造生产线的供应商、车企的乙方.不论从技术角度,还是待遇角度,远比做国内的汽车工程师要好得多。国内汽车工程师的发展,不管是研发阶段、智能方面,还是车身工艺、总装方面,整体都不是最好的发展期。赚的薪水少得可怜不说,还费力不讨好。”
陆行川不想在这个时候,和父亲讨论这个话题。因为,他们两人的想法,从来不一样。
他想成为一个中国制造车企里,自主研发品牌的汽车工程师,可父亲,作为一个长期居住在德国的华裔机械工程师,并不看好他的梦想和决定。还总想站在“过来人”、“为他好”的角度,绑架他的未来,左右他的规划。
而眼下这同电话,在陆行川看来,没有继续聊下去的必要了。
一来,他们彼此从未说服过对方,二来,多说几句一定会不欢而散。
没有任何理由,他要在这样的场景,怀里还有个小姑娘在的场合下,同父亲吵架。他从来不理解父亲对于家庭和母亲的背叛,也不能理解父亲站在金钱利益角度,所占领的“客观和理智”。
他着急打断父亲的老生常谈,就说:“爸,我现在不方便接电话,回头和你说吧。”
挂了电话,两只狗狗已经结束。陆行川转身,去收拾案发现场,他将两个狗绳牵住,递了一个给司珂,“珂珂,先把两只狗送回去,其他的事情……再议。”
快要入夏了,上午的太阳又大又毒,司珂空着肚子,被这么一吓、一闹,已经精疲力尽。她什么都没说,牵着Amber往回走。
到了家门口时,陆行川拽住了她的胳膊,将Amber放回院子里,问她:“我们……需要,聊聊么?”
司珂想了想,摇摇头,很认真地说:“我早上没吃饭,好像低血糖了。心跳加速,还手抖。”
“哦,那你先去吃饭。”
中饭的时候,田淑香发现了陆行川手腕上的血痕,指了指,“懂,都懂!”她笑涔涔地吃了两口饭,才后知后觉,又问:“小川,你是不是欺负珂珂了?”
懂?懂什么?
“姥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珂珂什么事都没有啊。有问题的是狗。”陆行川脑中闪过一道惊雷,忙解释:“这个事情,你还得和李奶奶说一说,刚才萝卜把Amber给……”
他停了停,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描述,就换了个说法,“司家的金毛Amber,可能过两个月,会生一窝小狗狗,是萝卜的崽子。”
晚上七点半,陆行川去敲司珂家的门,李奶奶说司珂下午就走了,说是学校有什么事情。
不是说好了一起回学校么?陆行川没来由的觉得有些失落。她是不是生气了……
很快,五月来了,万树春花皆落,京城里是牡丹和芍药的天下。
不出所料,施安然和程飞扬在经过了各种互撩和试探后,开始谈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