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糖蓝莓——楚山杳杳
时间:2022-06-18 09:09:43

  “不是你方才一直偷看我,又动手想来抱我的?”背对着司珂的陆行川,闭着眼睛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贪恋着这个可能会很短暂很短暂的拥抱,眼眶微烫,希望时间就停在这一刻就好了。
  他的掌心攥着司珂的手,轻轻摩挲了一下,心都是酸的。
  “你,这是颠倒是非,明明是你非礼我吧。”司珂的脸一动不动,她必须面对自己的真心,她也想靠一会儿。
  “嗯,别动,就抱一会儿。”陆行川淡淡地说。
  那天看见施安灿开车去接司珂他一点都不害怕,这样的人打动不了珂珂。可当他那日喝到林少聪给的酸梅汤时,他害怕了。林少聪踏实、温柔,若是自己不出现,也许珂珂会接受他吧。闭着眼睛的陆行川,乞求似的说道:“珂珂,我会做饭,也会煲汤。”
  “那……你好好做。”司珂松了手,有些尴尬地看着台面,说:“都做什么?”
  陆行川:“做一个西葫芦鸡蛋饼、一个疙瘩汤,大拌菜,行不行?”
  司珂看着台面上的一个西葫芦和两个鸡蛋、半袋面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陆行川指着屋外的院子,“小西红柿熟了,菜园子里还有生菜和苦菊。”
  这个司珂倒是忘了,她翻了翻抽屉,找出一个竹筐来,“那我去摘菜。”
  院子里,陆行川拿着手机照着灯,司珂正在西红柿藤里翻找着小番茄,“就六个红的,会不会有点少?”
  “疙瘩汤,调个味儿,有就行。”
  “你拿一下,我去那棵翻一翻。”司珂迈过一畦菜,落脚时,踩在刚浇过水的地上,滑了一下,“啊!”
  陆行川伸手去捞她,胳膊抵在地上,只抓住了她半片袖子,“珂珂,你没事吧?”
  司珂还是摔在了地上,她起身,哭笑不得地看着陆行川:“没事,就是一身泥。”
  “没事就好。”陆行川说。
  司珂已经起身,却发现陆行川蹲在地上,就问“你怎么了?抽筋了?”
  陆行川伸着胳膊,“你拉我一下?”
  “我发现你真的又无赖又会撒娇。”司珂伸了手,“你好沉!”
  陆行川好似在使劲起身,他额头都浸出了汗珠,两厢努力,足足过了一分钟,他才站起来,“我腿上还有颗钉子没有拆,刚才卡着了,自己使不上力气。”
  “钉子?”司珂忽然就想起来,上回陆行川在车展上给她找糖的时候,好似想跑又跑不起来的样子,“你腿怎么了?”
  “断了,不过,快好了。”陆行川说得很是轻松。
  司珂发现,也许陆行川这三年的经历和自己想的一点儿都不一样,她以为是飞花雪月的异国时光,也许荆棘丛生也不一定。
  陆行川去他汽车的后备箱里拿出了一个行李箱,说是他之前加班必备的东西。他的衣服蹭上了泥巴,需要换一身。
  等他从客房出来时,换上了一件白色的衬衫。衬衫胸口处的蓝色口袋上,画着三座青绿的山风,颜色有些浅,显然是岁月侵蚀的痕迹。是三年前司珂给他画的那件衬衫。
  “你……怎么还穿着呢?”司珂想起来之前温森说陆行川的衣服是女朋友送的,不禁就迟疑了,问:“你上班穿过么?”
  陆行川点头,“每周穿一天。”
  “为什么?”司珂想问为什么还穿着,这衬衫又旧又不好看。
  “总是穿的话,洗多了布就薄了。”陆行川解释着:“我舍不得,可又很想穿。”
  司珂说:“我的意思是,你总归不差这一件衣服?穿别的就好啊。这款式都不流行了。”
  “你送我的,我喜欢穿。”陆行川说。
  再见这件衬衫,司珂的心忽然觉得拧住了,似被一个无形的手捏牢,她抓不到摸不着,想去抚平疼痛的机会都没有,心上又酸又疼。
  陆行川说起这衬衫时,一脸小欢喜的模样,让司珂整个人都不好了。因为她知道——陆行川一直都喜欢她,一直都在等她。而自己,也放不下他。
  她的心忽然就乱了,伸手去解陆行川身上的衬衫,“别穿了,太旧了,不好看。”她的手落在第二颗衬衫扣上,就被陆行川擒住了,“我喜欢,你管不着。”
  司珂停了手,确实,她管不着。她的眼神望向别处,那种慌乱全入了陆行川眼里,他的珂珂该是天真可爱的,陆行川转身拿了筷子放到她手里,“准备吃饭。我做饭很快的。”
  “陆行川……”司珂开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说陆行川你还是人么?分手了不懂么?离开那么久,又跑回来撩拨人做什么?一件破衬衫,丢了就好啊,为什么一直穿?
  “珂珂,”陆行川读懂了她眼底的所有情绪,他舍不得让她有一分一毫的难过。就笑着逗她:“你之前不是说要赔给我一件衬衫么?什么时候带我去买?”
  司珂觉得自己方才的难过顿时烟消云散,“赶紧做饭!”
  厨房里,陆行川将西葫芦丝和面粉倒入蛋液里,加水搅拌。把混合的面糊,往热了油的平底锅倒了些许,面糊受热瞬间发白。抽油烟机里传来呜呜的声音,他手里拿着木铲子轻撩了个边,看着那面已经金黄,就颠了颠平底锅。小饼从锅上空翻了个个,又落回平底锅里。
  怎么说呢,原来看帅哥做饭是一种享受。
  那画面比秀色可餐还要和谐。尤其他颠勺的那个动作,司珂觉得自己被撩到了。她脸上浮起笑意,冲着陆行川比了个拇指,“挺像样的,我觉得你好适合做饭啊。”
  就听陆行川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煲汤我也会。煮酸梅汤你想喝么,明天我去超市买料包。”
  少到可怜的小番茄被陶瓷刀划开,丢在热油里,噼里啪啦炒出红色的汁液。热水续到锅里,小番茄和红色的油脂飘了起来,而后倒入水打散的面疙瘩,最后打入一个鸡蛋,搅成蛋花。
  陆行川将生菜和苦菊切段,放到一个大玻璃碗里,滴了两滴香油,一勺生抽,端到桌子上,“珂珂,来吃饭。”
  空气里弥漫着热腾腾的饭香,这是再普通不过的家常菜,西葫芦小饼、疙瘩汤、凉拌菜而已,司珂却觉得好温馨。
  这种感觉同跟爸爸奶奶一起吃饭还不大一样,恍惚间她觉得这好像是他们两个人的小家。
  “又偷看我?”陆行川将汤碗推到司珂面前。
  司珂搅动着汤匙,吹着汤碗,“你好像很会做饭。”
  “中国胃,吃不惯汉堡薯条。我在那边租的公寓不大,带一个小厨房,一日三餐,我都自己做。”
  两人边吃边聊,所说的话题是没见过的这三年间生活的点滴。
  “那你腿呢?”司珂问:“是怎么回事?”
  陆行川放下手中的筷子,倒了两杯水来,“我给你讲一个‘幸运人’的故事好不好?”
  司珂点头,从前,他还给她讲过城市失眠症的故事呢。
  陆行川缓缓地讲起了故事:“三年前,有个很幸运的人,我们叫他L君吧。他和女朋友很相爱很相爱,他们约定好,他去德国10个月,一定会回来,好好跟她在一起,再不分开了。”
  “L运气好好,他在德国遇到了在学术上能影响他一辈子的Albert教授。那个课程结束后,教授带他去一个汽车品牌的工厂,参与一项新的课题研究,主攻汽车智能化,那是他一直想涉猎的领域,也是当年国内汽车领域比较薄弱的环节。他就和女朋友说,等这个研究结束他一定回去。”
  “这个课程结束的时候,他获得了一个可以去那个汽车公司工作的机会。他的梦想就是要造出中国制造质量最为精良的车来,而德国制造的汽车是被认为当下质量最好的汽车。他不想错失机会,可也不想失去他的女朋友。他女朋友在这时候提出了分手,他就回了北京,想去挽留。可是他的时间很少,只停留了三天,女朋友不在北京。他托女朋友的朋友照顾好她,自己想去争取一下能不能得到德国、中国两地飞的工作机会,以便把工作和感情都照顾到。”
  “可他的想法被他父亲知晓了。他的父亲是个工程师,娶了德国女人,成为了一个华裔德国人。他们父子两个人的想法由来不同。父亲衡量事情,只从利益出发,他武断又专治。他觉得中国的汽车不过是起步阶段,即便当工程师也赚不了大钱。而L只想回国做自主研发的汽车,做中国自己品牌的汽车。”
  “因为父亲和Albert教授相熟,就知晓了L有一个在德国工作的机会,他偷偷扣住了L的护照不让儿子回国。他觉得,知子莫若父,若儿子在德国的汽车公司慢慢做起来,成为一个顶级汽车工程师时,可能儿子就再也不想回国了。”
  “两个人发生了争执和冲突,父亲突发心脏病,做了一个大手术。直到父亲康复出院,又一年过去了。”
  “他们父子两个并没有握手言和,但却因为这件事情,都各自退让了一步。L终于拿回了自己的护照,他可以回国了,去找他日思夜想的女孩。”
  “他带着行李去机场的路上遇到了车祸,还好不严重,只是小腿骨折而已。但这个车祸又将他回国的事情拖延了半年。”
  “终于,他在离开他女朋友两年零九个月后,又遇见了她。还是在他飞机落地的当晚,他就吻到了他日思夜想的女孩。”
  陆行川说完,脸上是释然的笑,“你说,L君是不是特别幸运啊?”
  L君就是陆行川。
  司珂听完他这三年,眼眶湿了,她红着眼睛,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一点儿都不幸运。L君就是个倒霉蛋,怎么有这么倒霉的人呢?”
  “幸运的,”陆行川说:“起码,他还有机会再见到他心爱的姑娘啊。他遇到车祸的一刹那间,他就在问自己,如果这次逃不过去,命丧于此,此生最大的遗憾是什么?”
  “是什么?”司珂的泪盈出了眼眶,潸然落下。
  “没能再见她一面。”陆行川说。
  作者有话说:
  感谢追文!
 
 
第58章 尴尬阶段
  这一夜, 陆行川如讲别人的故事一样,讲着自己过去的三年。
  而这些故事,让司珂彻夜难眠。
  小时候, 我们觉得爱情就是两个人的事情, 你情我愿, 就该天长地久。可直到苍狗白驹, 岁月倏忽,我们错过了当初共许永远的那个人时,我们向现实妥协,你有家人、有朋友,有于世而在的许多附庸和负担,好像没有人可以为所欲为。
  同时, 现实也向我们低头了, 若有人还愿意等在原地,日月星辰从未变过,流光始终相皎洁,那澄澈的感情,是不是也可以再次拾起呢?
  她失眠了……
  司珂顶着黑眼圈起床时,下楼就看见在陆行川在厨房里忙碌着, 她扒在厨房的横拉玻璃门上, 呆呆地看着陆行川。想起两人初见面时,来自感官最直接而热烈的感觉, 就,人好看, 手也好看。
  尤其是他拿着陶瓷刀, 在切火腿的样子, 整个厨房好像开满了蔷薇一样。
  “珂珂, 在偷看我?”陆行川没有回头。
  “光明正大地看。”司珂说。
  “人是你的,随便看。”
  “咳咳!”司珂解释着:“我的意思是,这里是我家,我看什么都是光明正大的。”
  “快去洗漱,一会儿就能吃了。”陆行川回头,看着司珂笑了。
  笑容太过灿烂,晃到眼睛了。司珂命令着:“转过去,别看我!”
  “哦。”
  水龙头哗哗的流水声,将思绪带得远了。昨天夜里,讲完L君的故事,陆行川又说什么来着?
  他说:“老天爷可能还是惩罚我。回来就不让我见到你。可老天爷也眷恋我,再回来当晚就遇见你。”
  “后来呢?”三里屯酒吧里,王蒙萌听了司珂讲她和陆行川一周前同住在一起的故事,问道。
  司珂一脸理所应当,“第二天他说在车上找到钥匙了,就回家了呗!”
  “我觉得他就是故意要借宿的,好跟你把过往掰开了揉碎了说明白。”王蒙萌肯定地分析道。她忽然扭头,“所以?你两又没滚床单啊?”
  “???”司珂瞳孔放大许多,“什么叫又?”
  王蒙萌捂嘴偷笑,“没有什么追妻火葬场是滚一次床单追不到的!你两没滚床单,这就说明还没和好!”
  “你……完全不是啊!”司珂辩白道:“我也在想问题出在哪?就我们聊过之后,我两都无比尴尬!尴尬你懂么?毕竟我们分开三年了!许久不见的人,忽然要找回以前的感觉,这太可怕了。”
  “确实会接受无能,但是时间会改变的。慢慢来。”
  司珂叹了一口气,“萌萌,你知道么?我后来总想,我可能从来没有真正和陆行川在一起过。毕竟,我们在互相表明心意后,只在一起了不到三天。然后时间就停止了,好似放电影一样,屏幕黑了,而后上面写了三个字‘三年后’。”
  王蒙萌抬手抱了抱她,无比同情地说:“没事,从新来过,不是也挺好的。”
  “从新来过?”司珂觉得好像很难,毕竟都过去那么久了。当初的欣喜和悸动找不回来了。
  三里屯的酒吧街上,一个清吧的男歌手在唱着:“都快忘了怎么样恋一个爱,我被虚度了的青春,也许还能活过来……”
  还能活过来么?司珂在心里问着自己。
  和八月一样燥热的,还有司珂的心情。
  整个月,她都泥足深陷在工作的糟心中,反倒是没怎么见到陆行川。
  虽然和东舆汽车的合作还有九月的广州车展,可听温森说那部分工作由他们广州分公司的市场部跟进,而且本来陆行川就是被临时拉过来的人,跟展台搭建这方面工作毫无干系,应该不会在广州车展的工作中再遇到陆行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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