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星星的暗示——沉让
时间:2022-06-18 09:15:24

  “正准备回。”余飞飞说。
  “不是,你没事吧?”周添最近几天都觉得她怪怪的,有点反常,所以今天特意喊她出来热闹热闹的。以往回去都红光满面,笑嘻嘻的,最近总是闷闷的不说话,回到家要么一直闷头看书,要么就洗了澡一头钻进自己的卧室,再也不出来。几次她煮了晚饭,喊人出来吃,也不吃。
  那段时间被网暴成那样,也没见她要绝食的。
  最近是怎么了?
  自闭了?
  她初步判断,可能是工作上遇到了难题。或者就是感情的问题。但是这种事情,太隐晦,人不说,她也不好问。
  “我没事,走吧,睡去。”余飞飞说着率先往营帐走。
  周添皱眉看了人一眼,跟了上去。
  半夜突然一阵骚乱,有人嚷嚷着说下雨了,营帐质量太次,雨都渗进里边去了,睡不了。
  折腾的一群人又晕沉着脑袋起来开始收帐篷下山。
  余飞飞脑袋沉沉的,起来忙着跟大家一起收,雨不大,但也淋湿了她的外套,还被帐篷上的一点钢丝扎了手,咸咸涩涩的她往嘴里含了含,虽然光线暗,她看不清,但肯定是破了口了。
  又是下雨,又是扎破手的,让她顿时睡意全无。
  众人往车上赶,周添吆喝着让她也快上车,余飞飞说好,然后回眸看了眼远处的一片天,阴阴沉沉的,这雨一时半会儿似乎停不了。
  旁边有女生上车时被地上的树杈绊了一跤,另一人问:“没事吧?”
  她说没事。
  女生抱怨说怎么突然就下起雨了,真讨厌。
  余飞飞回望了一下远处的天,是啊,又下雨了。
  星星不见了。
 
 
第27章 🔒暗惹
  转眼间, 七月底,老天不再拘泥小打小闹,第一场暴雨闪电, 说来就来。
  疾风压在枝头, 周边的树被摆布的如同群魔乱舞。
  这天, 余飞飞没车,滞留在了单位,没了去处。
  她在考虑着下次回家, 该怎么向老崔老余开口, 集资给她买辆车。可是,她还都没考驾照,有车也不行啊。
  工程部刚巧下午工地实景勘察, 办公室的灯早就是黑的。谁都没想到这场雨来的这么急,毫无预兆。明明整个上午的时间都还有太阳的。
  此刻独独剩了她自己。
  风吹的窗户啪啪的响。
  周添说她躺沙发上凑合一宿得了,外边雨大得很, 能把人刮飞。
  她愤愤,好大的本事啊,雨怎么把人刮飞, 说个话都语无伦次的。再说,她办公室没高级到给弄了个沙发,隔壁倒是有。
  没事干, 她又去喂了他的鱼。
  鱼好好的......
  她记得他刚消失在公司的那几天里, 她有一天还曾置气似的发信息问他:
  [我晚餐吃生鱼片你看成么?]
  [图片/]
  她还拍了张他心爱的鱼的照片发了过去。
  但是没回, 和之前一样。
  那是最后一次。
  之后她便再没了勇气。
  但她知道, 她似乎有点开始掌控不了自己的情绪了。
  从他没有回复的第一条信息开始。
  精致的眉宇蹙成两团小结, 下巴磕在鱼缸沿上, 嘴巴被沉浸的力道挤的有点瘪, 冲着它们喃喃自语:
  “反正回不去了,你们说,晚餐我吃点生鱼片怎么样?”
  几条鱼摆尾扑腾了两下。
  “哦,可以啊!”
  “那我先吃谁呢?”
  “要不你们列队吧?不合群的,就被吃掉怎么样?”
  她肚子咕的一声,再次向她发出了想吃生鱼片的警示。
  她跳下凳子,想着算了,既然已经是回不去了,就下去先搞点吃的,填饱肚子。一楼入口地方她记得放了台自助贩卖机,搞点泡面吃算了。
  也是到了下面她才发现,还是有人的,滞留的不只是她自己。甚至滞留的还有过来办理业务的。办公楼外狂风暴雨,他们坐在一旁的休息区,等待雨势渐收。
  她过去自助贩卖机跟前,找到泡面桶,摁了数字,机器滴的一声出来了二维码,她扫码支付,无聊的看着泡面桶从卡位里被顶出,掉进槽里,然后她弯腰去捡。
  纤细的手指头顶着一排玉米粒似的小小指甲,没染,粉粉净净。
  旁边又有人凑上来买东西,她往旁边挪了挪,拾起泡面桶准备回去。
  “诶,等等,你是那个——余飞飞是吗?二班的?”
  她冲着不甚熟悉的声音撇过头,是张陌生的脸。女生,扎着马尾,长的还行,年纪看上去跟自己差不多大。余飞飞突然有种他乡遇故知的直觉,面前的多半是校友。
  “你是认识我吗?你也是外大的吧?”
  对方手里捧着杯泡好的桶面,叉子在上面立着,溽热的雾气,被从周边门缝里溜进的风,吹熏到了余飞飞脸上。
  虽然外边狂风暴雨大作,但毕竟是夏天,室内空调风吹不到的方位,还是会闷的。
  “我当然认识你啊,你老出名了,你自己不知道啊?”
  这么一句话,余、傻白甜、飞飞,终于听出来了点阴阳怪气。
  “还真不知道,不如你来说说?”
  脑袋嗡热,嘴上的亏,她不爱吃。
  阴阳怪气,怼了回去。
  邻居婶婶们背后可是总夸她伶牙俐齿呢,每次老崔都会自豪的在老余跟前说。她都听见了。
  这个女的,叫蒋慧,也的确是外大的。
  家里买了顾氏地产的房子,不交房,各种找问题,原因是觉得自己买贵了,想要补差,甚至还准备上告法庭,母亲过来闹了几次无果。她今天是代家人过来签署一份文件,整天听家里人吵吵,耳濡目染了不少,心里跟着不爽,巧的是碰见了前段时间在网上“风光无限”的余飞飞。
  燥郁气更盛。
  她有认识的人同在二班,上学时候二班一次举行晚会,她去过一次,见过余飞飞。但也知道余飞飞不认识自己。
  余飞飞大概从来不会知道,自己是那么容易让人记住的人。
  而蒋慧对她更深一次印象,是校讯栏里张贴的奖学金名单。
  外大的奖学金可真没那么好拿的!
  而校讯栏里那张名单换了三次,每次都有那张脸。
  除了羡慕,谁又敢说自己一点不眼红呢?
  “惯抄!说完了。”
  说完她还嘲弄的勾了勾嘴角。
  “哦?你有证据吗?你有证据证明杂志上刊登的那篇署我名的文章,就一定是曾递上去原封不动的初稿吗?暂且不说它们杂志社侵犯了我的名誉权,”余飞飞捋直了气,“先来说你,没证据,这叫什么?诽谤吧?”
  蒋慧面部表情由嘲弄变为无语:
  “网上说的那么精彩,我长着眼睛会看啊,亲?”
  “那你意思警察抓人,法院判案,不用求证,不用上诉,网上一嚷嚷,就出警抓人、然后定罪了?”余飞飞心里,也正不怎么痛快呢,“诽谤,公然侮辱他人、捏造事实,毁人名誉,可是能够上刑法量刑的。”
  一句话点燃了蒋慧的火,急赤白脸,恼羞成怒:
  “你她妈能不能有点脸,还量我刑,你跟这公司盖得房子一样,都她妈是一摊狗屎!本事很大是吧?我看你是欠教训吧?”
  猝不及防的,一碗热汤扑面而来。
  对方像是带着新仇旧恨一样。
  余飞飞手肘被一个力道猛扯到了一边,可汤汁四溅,裙摆还是遭了殃,小腿到脚面,也弄上去了些。
  好在已经不是很烫。
  应该庆幸那碗桶面她已经泡好开吃了。
  她惊魂未解,抱着一桶面瞥眼向后就看到了顾臣。
  他穿着黑色的风衣,半缕头发被雨打湿,零零散散的挂在眉梢。如雕刻的下颌骨微动,撇眼看过的眼神斜眯,散漫中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戾气和不善。
  那一刻,她反倒没想着害怕,就觉得,这个人如天降神兵。
  心头泛起的一股,除了有喜悦,还有委屈,酸酸涩涩的,冲着鼻头,她突然想哭。她明明刚刚还跟人怼的那么厉害,但此刻心头就是憋着一股浓浓的委屈。说不清,驱不散。睫毛轻闪,紧接着一滴泪就不受控的滑落。
  “保安!”
  顾臣耸眉,不耐的冲一边抛出两个字。
  两个穿着制服的安保从前台边上慌忙而至,她已经听不见了他们冲找茬的女的说了什么,只知道肘间凝着一团热,酥麻的可以让人失觉,接着那团热顺延而下,握住了她的手腕,手腕又被烫的失去了知觉。
  她就这么被牵着手腕,立在了电梯上。
  还禁不住,回握了一下空空的手心。
  像是自己被牵的是手,能感受到他指间的一丝薄茧和粗粝。
  “其实......我也有错......”
  余飞飞知道那种情况下不该任着自己的脾性来,对方明明是带着气的。“我忍一忍其实就好了,对不起啊——”
  她说完对不起,顾臣撇头往后看了她一眼,那一眼疲惫中透着一丝心疼。
  “我是不是有损公司形象了?”
  十五楼静悄悄的,电梯开门关门的动静能被人清晰的感知,叮的那一声响似乎能穿透整个楼道。
  她原本被牵的手腕,可手心却汗津津的,此刻转而又被他抓向了手肘。
  一路扯着,进了顾臣的办公室。
  临窗放着一排棕色的真皮沙发椅,余飞飞就被推坐在上面。
  顾臣半蹲着在她膝前,抽了张纸巾,在给她擦小腿和裙角的污渍。
  她原本要自己来,但被他的眼神吓到缩了回去。
  不知是她皮太薄,还是纸巾太涩,还是人太用力,总之皮肉被蹭的有点红。
  他穿着黑色轻薄的风衣外套,肩章的装饰扣随着他动作一耸一耸的往前。
  额前的碎发湿湿的,倒很服帖。
  垂眸一下一下,很认真的样子。
  又擦了两下,顾臣抬起头,对上一对小鹿似的眼睛,滚着两颗黑色眸子,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乖顺的很,“你如果没有错,为什么要忍?”
  她知道这是在回刚刚自己电梯里的那个问题。
  闻言她终于牵强的咧了咧干涩的嘴角,笑,“你都不知道我刚刚有多伶牙俐齿?”
  可虽然是在笑,明明比哭都难看。
  “是么?”
  顾臣的一双眼睛背着光,像是能够拉人入深渊的汪洋一样,不漏情绪,却暗暗害人焦灼。
  手下擦裙子的纸巾被他丢下,抬起掌心向里,覆上了她如凝脂皂的脖颈。
  另一手,抚了一下她发红的眼尾,还有湿涩。
  余飞飞心跳如鼓,颈项如同烙着一团火,烫着皮肉。
  指腹、掌心、还有她深陷进去的那双眼。
  还有乱了的心智。
  “顾臣——”她似乎有点接不上气,盯着人声音带着委屈的颤,还夹杂了点溺,软软的仿佛一揉就碎。她心口闷着,堵着,想问他这些天消失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回信息?脑袋烘热着,半.身虚.软,一番欲言又止辗转反侧,掀起粉唇后:“你——”
  可她又觉得自己没立场问。
  问不出口。
  晃神间,她没坐稳,轻扣沙发的另一指尖瞬间发白。
  上好的皮质沙发面被拧结成团,汗湿的手心从沙发面一个打滑,她下意识去抓他的衣衫来稳住身。
  时间像是在那一刻静止了一样。
  她下意识看向他。
  手心贴在他薄薄的衣衫外边,那里心跳速度快到不行,有种力竭般的,机械般的撞击着身体,让她的心跳跟随着一起,一下一下,让人几近眩晕。
  甚至骨头都要跟着支撑不住,瘫.软在那里。
  之后他压在她颈间的掌心力道稍松,但手心依旧覆在她的脖颈,他指尖已经沾染了一丝黏腻,她出汗了。
 
 
第28章 🔒暗惹
  余飞飞脑袋昏昏沉沉, 骨节尽是酥.麻娇.软,手心强撑着一点力气,在沙发边上。终于反应过来后, 连忙将摁在人心口上的手收回, 迷昏着双眼, 混混沌沌的。
  顾臣微微笑,没说什么。
  眉眼间那点倦意稍散,将人松开。余飞飞只感觉到身边沙发往下陷了去, 此刻, 她才回了神。偏脸看过身侧,他半靠在那,半阖着的眼耷拉着, 看上去很疲惫,但她能瞧出是在看自己。
  她躲开他的视线,有点局促般的呼吸不上来, 默了足足有一分钟,再开口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你——”
  她原本撑在沙发边的手指随着她转身的动作往里,在不小心碰触的他的手掌的时候, 她跟触了电似的,往回缩了缩。安静的空间里,她的心跳震耳欲聋。
  一分钟, 大概漫长的有一个世纪。她顿了顿, 想将这令人局促的情绪转移, 转而偏过脸问他:“饿不饿?要、要不要一起、吃、吃点那个——”
  她指了指桌上买来的桶面。
  “今天雨太大了——”她试图解释她这么晚依旧没回去家里的原因。
  顾臣盯着人眸光轻闪, 嗯的一声应着, 然后起身说:“还真有点儿, 去把它冲点开水泡了吧。”
  余飞飞很听话, 沉闷了多日的心情,似乎一瞬间好了不少。
  但起身后脚下有点发软,没出息的步子没迈开膝盖先磕到桌沿上了。
  还是上次给顾臣找钥匙碰到的位置,她疼的眯了眯眼。
  顾臣看在眼里,连忙伸手扶了她一把。
  “没事吧?”
  “没事。”
  她揉了揉膝盖,勾着腰身连忙立起。
  -
  他们两人吃了一桶泡面,顾臣问她还有没有别的吃的,余飞飞迟疑了下,方才说了句,还有昨天剩的一份童家老字号的蒸饺,他说过味道不错的那家,还有今天一早的三明治,放在冰箱,犹豫的说可能味道不太好了,问他要不要吃。
  那原本也就是给他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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