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投胎。”
“……做法……叫人……”
徐嘉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又感觉脑内混沌,隐约的只能看清眼前有人影晃动,紧接着三根冒着火星的细香戳到他面前,灰色的烟雾从他鼻尖绕过。
他低下头,发现身体被绑在椅子上,手脚全都缩小了一圈,手背上面发紫,能看到红褐色的斑块。
哦,想起来了。
是在做梦,因为梦里的人,都没有脸。
他很小的时候,好像是还没离开村子的时候,时不时就是这样,被绑在椅子上面,看来来往往的人烧香磕头,或者是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跳来跳去。
直到后来有了确切的记忆,能够深入思考的时候。
徐嘉树也曾经思考过自己是不是鬼上身?或者就像村里人说得那样,土匪投胎,东西没忘干净,以至于变了人……也是那个德性。
“看到杀牛杀猪也不怕,就在哪里笑。”
“从小就爱哭,但是抓只鸡,当面把脑袋一剁,就笑了,奇了怪。”
“鬼上身?咋办啊?”
“鬼上身好治,要打出来,来我这买几张符,烧了泡水里,再用柳条沾湿喽,抽他,多抽几次,自然就出来喽。”
这么看起来,还挺惨。
他将自己的思想悬空,迷迷糊糊的……虽然在做梦,却像是以第三视角看了场电影。
到这里,徐嘉树开始怀疑自己是在做梦,还是精神问题严重到出现幻觉,但是幻觉会在脑子里重现过去的经历吗?
大脑真的是一个奇妙的器官。
后来,他做了什么呢?徐嘉树开始回想。
说实话,他对亲生父母没有太大的感觉,准确来说,他对所有的人……东西,都没有感觉。
只是后来什么驱鬼的神人请多了,被抽被打还是挺痛的,算是挺大的一个麻烦。
徐嘉树产生了处理麻烦的想法。
麻烦一个接着一个,只有去掉源头,才不会继续产生麻烦。
麻烦的源头是什么?
他思考了一阵,从记忆往外扒拉,时间过去的太久,隐约只记得那段时间,他跟在这具身体父亲的后面,第一次发现人的行动轨迹是有规律可循的。
他身体的父亲爱喝酒,偶尔晚上会和朋友喝得很晚,会去小卖部买酒,会路过门口的湖,那片湖里曾经淹死过不少小孩子……
然后他赶牛时会围绕那片湖,开始计算从小卖部走到家里需要的时间,再后来……遇见了一名记者。
原来还有其他处理麻烦的办法。
奇怪的是,梦里的东西都是雾蒙蒙的,唯独记者身上的照相机外形清晰,就像是刻意抹去的雾化效果,在这个第三视角的电影里,被着重点了出来。
电影还在继续播放,忽然出现了好多人,脸还是模糊不清,穿着统一制式的衣服。
“老子不管什么妇联,什么派出所!老子的儿子要打要骂怎么了?”
“我伢是病了,怎么就是虐待了?”
“科学是啥子?冒听过。”
“小朋友,吃不吃糖?”
他感觉到意识下沉,猛得从第三视角拉回第一视角,他被塞进小小的躯壳里,望着坐在他面前的女人。
脸还是模糊的,只有一张嘴是清晰的。
“你爸爸妈妈对你好吗?”
“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我给你擦药好不好?”
“除了你爸爸妈妈,还有哪些人欺负你呀?”
“别怕,我是警察……警察是会来保护你的。”
好烦,说了这么多,不停的有人上门,又有什么用?
徐嘉树那个时候是这样想的。
或许那些人都说得对,他就是鬼附身,又或者是上辈子土匪投胎记忆没洗干净,不然,他那个时候怎么会开口说。
“姐姐,其实你们救不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