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前真的不信这些,不信神佛不信双手合十许愿能成真,他只信自己。
可现在,他却来到这里,真所谓是病急乱投医了。
司机房建根据导航,把车开到了道士山下。
道士山靠近马路,周璟西下车前叮嘱:“找找附近有没有停车场。”
房建说了声好,待周璟西走过非机动车道又踩上通往山上的台阶时,房建才将车开走。
正值旅游旺季的十一,这道士山却静的出奇。
想到网上说的‘人气很旺’,周璟西无奈地笑了笑。
可来都来了,总要见一见那所谓的‘大师’。
上了十几米高的台阶,顺着引路牌,周璟西往左拐了个弯,山的坡度不明显,不算宽的沥青路两边种满了银杏,十月,满树金黄。
相比网上图片里的郁郁葱葱,金黄色好像更入周璟西的眼。
不常拍照的他,拿出手机,随手拍了一张,说来也巧,一只不知名的鸟儿乱入了镜头。
镜头里的银杏像素清晰,唯独那只鸟儿扑簌着翅膀的动作是模糊的影像。
半年都舍不得发一次朋友圈的周璟西,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把那张照片发到了朋友圈。
季君泽窝在沙发里,耷拉着脑袋唉声叹气。
自从上次被妈妈发现他偷看短视频后,周璟婻一下短视频就会退出账号。
季君泽呢,看视频就爱给人家博主点赞,都不能点赞了,看着还有什么意思。
窝在沙发里的季君泽在刷妈妈的朋友圈,好巧不巧的,就看见了舅舅最新更新的朋友圈。
季君泽好羡慕,对着卫生间的方向大喊:“舅舅都能出去玩,为什么我不能!”
刚吃完午饭在卫生间刷牙的周璟婻走出来,嘴里含着泡沫,她吐字不清地吼道:“你舅舅还能赚钱呢,你怎么不比!”
话落,她突然眉棱一扬,嘴里的泡沫都来不及吐掉就跑过去抢了季君泽手里的手机,在看见周璟西发了那张照片后,她突然扬着嘴角笑出了声。
沙发里,季君泽歪着脑袋在听妈妈打电话:“照片收到了吧,等下那个人要是找到了你,你就按我跟你说的说!”
山上的沥青路不过延伸几百米就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平坦的石子路。
除了银杏,道士山上还种了不少适合秋季观赏的树种,像乌桕、三角枫、黄连木、枫香,这些会在秋季变色的乔木,将原本郁郁葱葱的绿色装扮的金灿灿红艳艳。
上山的路,周璟西一步一步走得很慢,来之前,他心情并不好,再加上睡眠不足,他全身犯懒,却没想,谈不上壮观的景色却把他沉闷的心情,随着风给捎走了。
一个小时后,周璟西爬到了山顶。
道士山不算高,可即便不高,还是能将整个县城尽收眼底。
大学毕业后,周璟西再也没有出去‘玩’过,一是没时间,二是他越来越懒,但凡有点空闲的时间,他都宁愿在家呆着。
他不算宅男,却也真的宅。
在山顶没有逗留太久,周璟西翻开手机里的相册,昨晚他把那个道士所在的位置用手机拍了下来。
没有具体的位置,只能凭着背景找,以至于找了快半个小时,周璟西才在山顶的西侧看见一个摊位。
怎么说呢,就有点像古代的相命摊位,一张桌子,桌上铺着的白布垂落至地上,上面还画着一张八卦图。
周璟西不了解八卦图,但他知道宋代朱熹写过一首歌诀: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
周璟西走到道士对面,在长方形的凳子上坐下。
道士抬眼看他:“你好。”
周璟西微微颔首:“你好。”
道士的眼睛定在他脸上,都没等周璟西开口说什么,他便眼睛一眯:“先生这趟是来求医?”
因为道士的一语中的,让周璟西原本平静的眼底有了一丝波动,但他面不改色:“不是。”
道士笑了笑:“那先生是来求什么?”
周璟西收着情绪,--------------/依一y?华/一点表情都没露,用平铺直叙的口吻胡诌一个:“给家中的长姐求女。”
道士抬手示意桌子拐角的竹笼。
周璟西从竹笼里随便抽出一支签递给道士。
道士看着竹签,默了半分钟,他放下签,看周璟西:“家中长姐是否已有一子?”
就很震惊,他都怀疑这道士是不是与周璟婻认识,他说:“没有。”
道士皱起了眉头:“不该啊……”
大概是怕自己给的错误信息太多会扰了对方接下来的判断,所以周璟西压下眸底的波澜,不露声色地解释了句:“她怀孕了,但是还没生。”
他问:“照您的意思,她肚中这胎是男孩?”
道士点头:“所求非所得。”
周璟西避开了道士的目光,语气淡定:“我有一个朋友……”他没忍住,瞥了道士一眼。
道士‘一语道破’:“先生有话不妨直说,所吐真言,我才能以真言相告。”
被道士这么一说,周璟西长呼一口气,带着点难以启齿,他声音压低了几分:“不瞒您说,是我身体出了点异样,中医西医都看了,一直没有效果。”
道士细看他的眉眼五官,之后,他问:“可否看下先生的手相。”
周璟西把手摊开给他看。
看完,道士又示意他抽一支签。
这次,周璟西没有随意,目光在那十几支竹签柄上来回巡视几圈后,他抽出边口一支。
道士看着那支签,手捋白胡,送他一句吉言:“如遇何姓姑娘,或有得一救!”
作者有话说:
程烨:你怎么这么好骗?
附下一本《朝夕妄想》,感谢有兴趣的仙女们收藏。
文案:
遇见程朝野那天,林夕冉被几个没眼力见的小混混欺负。
昏黄的路灯打在他脸上,把他又野又狂的一张脸打成了美人图。
他蹲她面前,四五分的醉意让他做了一次好人:“再有人欺负你,就报我的名字。”
他说:“我叫程朝野。”
认识程朝野的,都说他是个烂人。他无父无母,抽烟喝酒打架还一身纹身。
附近的人都唯恐避他不及,就只有她,从来不问他晚归或者打架的原因,一天三顿地送饭、三天两头地买药。
人人眼中那头未被驯化的野狼,终于失了控。
他把她按在沙发里:“不是说要纹身?”
“Let's stay together day and night,”他问:“敢吗?”
顾夕染家境优渥,是个人人眼中的乖乖女,撕掉那层假面,她骨子里有别人都看不见的叛逆。
抽烟、喝酒、撒谎,所有的‘坏事’都被程朝野抓了个正着。
他吸掉她嘴里的烟味,吻掉她口中的酒气。他说——
“不要为了试图走近我而改变你自己。”
“我爱你,不是因为你和我像,而是你像一面镜子,照出了我的丑陋。”
“顾夕染,”他说:“我会为了你,自己爬上岸。”
第15章 哄你入睡
回去的路上,周璟西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道士说的‘何’。
可何姓真的太普通了,这等同于大海捞针,想到这儿,周璟西更迷茫了。
可就算大海捞针,也比一点希望都看不见的好。
所以,都没等十一假期过完,蒋秘书就被周璟西一个电话叫回了医院。
今天是十一小长假的第三天,尽管假期就这么被没收,可秘书这份职业就是这样,只要老板有需要,那必须随叫随到。
“周总。”蒋秘书站在办公桌前,等他下达指令。
周璟西昨晚又失眠,之前是因为脑子里空空的失眠,昨晚不是,他昨晚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想的全是要去哪找一个‘何’姓的姑娘。
想到天亮,他眸光突然一亮,医院里这么多的医护人员,干脆就先从身边下手去找!
所以他说:“去人事部,把所有姓‘何’的员工档案都调出来给我。”说完,他加了句:“何来的何。”
蒋秘书只答不问:“好的,那我去通知人事部的刘经理上班。”
一个小时都不到,周璟西就收到了刘经理的反馈。
他看着刘经理放在他面前的薄薄几页纸,表情意外:“你说整个医院就一个护士姓何?”
刘经理点头,似乎对自己办事效率很满意:“是的,她所有的资料都在这儿了。”所谓的所有资料不过是一张简历和一份劳动合同。
周璟西拧眉,目光落向面前的那张简历,简历上的姑娘披着长发,一双杏眼圆圆的,看似没笑,可嘴角却有着淡淡的弧度。
周璟西抬手朝刘经理挥了挥,视线再次落在那页纸上。
带着从道士山那儿得到的吉言,周璟西怎么捋都捋不出他的失眠为什么会和一个‘何’姓姑娘扯上关系!
就像他捋不出自己为什么身体、精神都没问题,却会失眠一样!
当然了,这个世界上捋不出所以然的事情太多了。以至于他微拢的眉心摊开,相比他之前以为的大海捞针,这种直接定点的对象,倒是省了他不少的事。
十点,周璟西去了门诊二楼。
十一长假,有的人开心地享受假期出去游玩,有的人满目愁容穿梭于医院。
六个抽血窗口,全都排着队。
周璟西一个窗口一个窗口地停留,带着搜寻的目光里,不看人脸,只看胸牌。
何歆歆早上八点就下班走了,所以周璟西扑了个空。
这么一个个地找,也不是个事,所以周璟西去了抽血科室的侧门。
科室的人没一个闲着的,他敲了好几下的门,门都没有开,所以他便自己拧开门柄走了进去。
周璟西鲜少来门诊,更何况是抽血科室内部。
一个护士见有人进来,忙跑过来,语带指责:“没看见门上写着闲人勿进吗,有问题在外面问,赶紧出去。”
周璟西没说话,看了眼对方的胸牌,不姓何。
“诶,让你出去——”
“周总!”
带着三分惊诧七分敬畏的声音让就要抬手去推周璟西的护士收了手。
“周、周总?”
护士懵了一下,周总,哪个周总?
护士上下打量着一身黑色西装、擅闯进来的男人。
黑色!
从来都是一身禁欲黑的周总!
护士倒吸一口气,立马低头:“对对不起周总,我不知道是您。”
医院里的医护人员,周璟西也就只认得每个科室的正副主任。
他看了眼刚刚喊他‘周总’的男医生,视线扫过他的胸牌:刘医生。
他略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因为那声‘周总’,六个窗口正在抽血的护士都扭头看过来。
再待下去怕是要耽误这个本就忙碌的科室的工作,周璟西语气淡然:“刚好路过,进来看看。”说完,他转身出去。
周璟西一走,整个科室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忙碌一直持续到窗口的帘子放下来。
八卦的声音瞬间就炸了锅——
“我的天,我今天还第一次看见周总本人!”
“真的是一身黑啊,连衬衫和领带都是黑色的!”
“可周总为什么会来我们科室啊!难不成是来检查工作?”
“不会吧,他刚刚不是说路过吗?”
“你信啊?反正我是觉得无事不登三宝殿!”
“啊?难不成我们科室有人犯错了?”
“你别危言耸听!”
“刚刚我还喝了口水,也不知道有没有被他看见!”
“你可别吓我,喝水都不让的吗?”
“……”
八卦的声音就这么断断续续传到了晚上何歆歆来上班。
一向不爱听八卦的她都不禁竖起了耳朵,这要是以前,她压根就不会多想,可上次周总的姐姐请她吃了一顿饭!
这也没几天,周总也来了!
在仁康医院上班快一年都没见过周总真面目的何歆歆,吞咽了一下。
电视剧里因为搀扶了一下老人而被幸运之神砸中的桥段在她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过着。
就因为她给了周总姐姐家孩子一块糖,好运也要亲临她了吗?
‘飞黄腾达’四个字被放大至她的瞳孔。
可她只是个小护士诶,拿不起手术刀也写不了论文,能飞什么黄腾什么达哦!
美梦被现实击碎,何歆歆焉耷耷地趴在玻璃窗台上,一边叹气一边自言自语:“就算人家给你机会,你拿什么本事接啊!”还是好好缠着你的止血带,握紧你的穿刺针吧!
一次没找到‘何’姓护士,周璟西第二天又去了抽血窗口。
知道抽血科室是轮班,所以他这次没有上午去,而是在下午五点的时候去了一趟。
关于他‘擅闯’检验科室的事,整个门诊楼都知道了。
从第一个窗口‘查’到第四个窗口的时候,原本低头抽血的护士一个抬眼。
“啊”的一声,被抽血的男人大吼道:“你能不能看着点!”
护士的脸瞬间红了个透:“对不起对不起..”
再余光偷瞄,原本站在窗口的周总已经没影了。
心脏止不住砰砰直跳的护士,拔出扎在对方血管里的穿刺针后,带着哭腔对邻窗的护士呜呜呜:“我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