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说完,铁柱敲门进来,将一个档案袋递了上去。
“旅长,这是柳诗小姐让卫兵转交给您的。”
段砺之接过拆开,里面大约十几张纸,很快的就扫了一遍,脸色愈加阴郁,看到最后怒不可遏,猛拍了一下书桌,大骂道:“姓吴的这个老混蛋,我本来还想着放他一码,没想到他把我卖得个干净。”
铁柱忙问道:“这上面说了什么?”
段砺之也没打算瞒着他们,“这是姓吴的跟G国军部的信件,他把玉驼岭的布防图还有整个江东的军事防御体系都泄露给对方了。他们还计划了一套针对江东的特别军事行动,上面没具体说是什么,应该是暗杀军阀头目,挑起多方势力的争端,他们好来一个趁火打劫。还有玉驼岭,姓吴的在周边安置了地雷,他怕到时G国的军队不小心中了埋伏,所以绘了一张地雷的分布图。”
第41章
“我一直以为姓吴的是玉驼岭的老人了,人不亲土还亲呢,应该做不出对不起玉驼岭的事,没想到啊,他竟会这么狠。”福子叔叹了一口气,有些遗憾。
铁柱气愤不已,骂道:“这个老王八蛋该千刀万剐了他……”
愤怒过后是出奇的平静,段砺之若有所思地片刻,对铁柱道:“吴、苏、陈三人泄露军事机密,犯了叛军罪,这些信件就是证据,罪名成立,依照军法处置,枪决。铁柱,你去执行!”
铁柱自是当仁不让,不过稍稍一想又觉得不妥,犹疑道:“可是……旅长不是答应柳诗小姐放了姓吴的一家子了吗?”
段砺之斩金截铁道:“我什么都没答应过……”
铁柱明白了,“是,旅长,我这就去办!”
乔静姝是被一阵枪响惊醒的,下意识地看向身侧,空荡荡的,没有睡过的痕迹。晚上那会儿阿娣悄悄地告诉她看见柳诗进段砺之的书房了,然后一直到半夜,段砺之都没有回来,她实在熬不住了就睡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是后半夜了,用不上两个时辰就亮天了。这么一折腾,乔静姝睡意全无,不晓得刚才的枪声是真实的还是梦里的。正胡思乱想之际,外面又是一阵嘈乱,急促的脚步声,密集的枪声,这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
乔静姝披了一件外衣,正打算出去看看,阿娣就冲进来了,把门堵上了,“旅长让我看着夫人,说是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都不许夫人出去。”
乔静姝出不去,更焦急了,“阿娣,我刚才听到枪声了,外面是不是又打起来了?”
阿娣还算比较淡定,摇了摇头,道:“是吴营长他们的旧部,听说吴营长他们被旅长处决了就上门寻仇来了。”
乔静姝一惊,“什么?旅长处决了吴营长他们?”
阿娣点了点头,道:“是啊,旅长下的命令,表哥执行的。”
乔静姝震惊不已,又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阿娣答道:“还是上半夜的事呢。”
乔静姝这回想不通了,柳诗费尽心思见段砺之,为的不就是给吴家求情嘛,顺便再重燃旧梦。可怎么前脚才登门,后脚就将人处决了?难不成柳诗为了博得段砺之的欢心大义灭亲了?
嘈杂终于结束了,夜晚再次回归平静。虽是有惊无险,乔静姝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分不清是因这接二两三的变故,还是因那抹踏着夜色而来走进段砺之书房的身影。
乔静姝在窗前一直坐到天亮,段砺之是清晨回来的,见她如望夫石似的一动不动,担心道:“你一晚上都没睡?”
闻声,乔静姝才缓过神来,转过头愣愣地看着段砺之,好一会儿才有所反应。她摇了摇头,样子有些疲惫,“没有,我是被枪声惊醒的。”
段砺之脱下军装外套挂在一架上,里面穿着一件白色衬衫和同色的针织马甲,立马年轻了几岁。不过熬了一夜,下巴又冒出了一层青色的胡茬,平添了几分粗犷。
“已经没事了,要继续睡吗?”
乔静姝摇头,轻声道:“不了,已经不困了。你昨晚也没睡?”
段砺之应了一声,然后脱了鞋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乔静姝不想打扰他休息,就换了衣服出去了。
一晃又过去了大半个月,已近隆冬了。玉驼岭的地理位置偏南,气候不似北方干燥寒冷,一般都是潮湿阴凉,乔静姝还算适应。内乱平息之后,乔静姝出过两回门,这里虽不如荠县经过百年岁月的洗礼,处处都渗透着文化的气息,但山清水秀民风质朴,也是别有一番韵味的。自打段砺之处决了吴苏陈三人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柳诗了,不晓得是心灰意冷远走了,还是被段砺之金屋藏娇了。段砺之待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周到,两人就如同寻常的小夫妻一样,忙时各做各的,闲时在一起聊天散步。他虽然有时捉摸不定,不过大多时都是风趣温柔的,只有房事上强势霸道了些。只是要说没有一点恨意,那也是不可能。每回房事她总是下意识的拒绝挣扎,或许段砺之看在眼里只当她是害羞,只有乔静姝自己知道,她始终还是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这晚天气尤为不好,飘了一整天的雪,一直到夜里都没停下。临近年关,段砺之清闲的时候本就不多,难得抽出些空闲跟她商量筹办年货的事。筹办年节这样的事,其实乔静姝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幸好在家里时与母亲打过下手,还不算方寸大乱。算起来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过年了,段砺之说这是他们结婚以后过的第一个年,一定要办的热热闹闹的。待来年开春,天气暖和了,这边的形势也稳定了,他们就去荠县呆上一段时间。乔静姝自是欢喜的,自打出嫁那日一别,已经有小半年没见过父母了,心里别提有多挂念了。
两人沉浸在梦乡之中,睡得格外的香甜。只是好梦终究是短暂的,耳边突然一阵轰隆隆的雷鸣之声越来越近,也愈加清晰。渐渐地从睡梦中苏醒,朦胧间意识到那根本就不是什么雷声,是敲门声,很大力很急促的。段砺之很快地清醒过来,跳下床去开门,居然是福子叔。他衣衫不整神情狼狈,显然也是被硬生生地从睡梦中拖出来的。
“司令出事了……”福子叔木愣愣地说出了这句话。
段砺之先是一愣,随即镇静道:“怎么回事?”